进击的IT羊

　　本能带着林杨往前奔跑，往前，快一点，再快一点，摆脱这附骨一样的逃不掉的过去，摆脱那种陌生的，让人慌张的，让人痴狂的情绪，摆脱这没有来由动不动竟然就掉眼泪的软弱，让人可笑的软弱。

　　无头苍蝇一样沿着小巷子的围墙往深处走，林杨自己也不知道转了几个弯，青砖高墙，寂静无人，连头顶撒下来的阳光都带着几分冷清的感觉。拐进一处巷子，巷口不远的一侧墙上立着一个高高的消防箱。

　　林杨隐身在消防箱侧面，疲惫的闭上眼睛，仰头靠在墙上。其实心里是什么也没想的，没法冷静的思考，只剩下纯粹的难过紧紧的包裹住自己。喜欢一个人并不只是美好，并不只是心弦欢快的轻轻吟唱，并不只有多巴胺分泌时的悸动……原来更多的是苦涩，是郁闷堆积在胸口，是对自我怀疑否定，是把自己打碎又把残块重新拼凑到一起。

　　如果一定要这么难过，林杨情愿自己一年前没有遇到过对方，从来没有陷进过那双黑黝黝的眼睛里面。

　　所有的勇气已经在那天忍着羞耻说出心意的时候用完，所有的热情也已经在兴致昂扬跑去酒店找袁知的路上消耗殆尽。如今的林杨只是想逃，只是想懦弱下去，不抱希望不抱期待就不会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就不会做出让人耻笑的事情。

　　林杨觉得自己脸上又湿了，就算紧闭着眼睛，泪水还是止不住的从眼角涌出来，沿着脸颊滚落，冲刷出一条蜿蜒的水道。这种感觉最近很熟悉，那一块的肌肤最近也是经常湿透了，然后又干涸，紧绷绷地拉扯着。

　　再放纵一次，不需要在意别人的眼光，可以这样放肆的流泪，林杨也只剩下这一种宣泄情绪的出口，只剩下这一种缅怀过去让自己躲避的地方。

　　蓦然，有东西轻轻的擦过那一条眼泪冲刷出来的水痕。

　　林杨浑身肌肉都绷了起来，呼吸都骤然挺住。

　　那是只温热的手指，沿着那道泪痕轻轻的划过，紧接着有手掌跟了过来，半阖着贴紧自己的脸，大拇指从自己的鼻翼一遍一遍把泪水向旁边扫开，手指滚烫。

　　熟悉的气味，熟悉的呼吸几乎扑到了自己脸上，从身体的各个感官里面钻了进来，林杨的心里一沉，眼皮子抖动的厉害，连带着睫毛上下忽闪忽闪的刷了起来，只是眼睛闭的更加紧了些。

　　“为什么跑？”

　　“为什么手机不接？”

　　“为什么要偷偷搬出来？”

　　“你以后都不想见我了吗？”

　　那声音沉沉的，好像贴着自己昵喃，说话间呼出的气体都热热的喷在自己的脸上，林杨眼睛闭的越紧了，只是眼泪也涌的越凶了。以前想过无数次再见袁知会怎样，自己应该如何的冷静自持，可是真的到了这一刻却完全控制不了自己，显得这么的丢脸。

　　只有我说话不算数吗？你不是也说过不会再自己搬出去的吗？

　　林杨心里不平，脸拼命的睁开袁知的手心，往相反的方向转。手也抬起来，啪的一下挥过去，想要打开袁知的胳膊。

　　可是没用，袁知的身体如山一样立着，反而更欺近了一些，压在自己身体，把自己困在他身体和墙壁中间，然后就感到眼皮子上一湿，有湿漉漉柔软的东西印了上去，带着热气在啄着自己的眼皮，又碾过自己的眼尾，眼角的泪水也被他吸了去。

　　“你干什么？”

　　林杨脑袋轰的一声，说不清是屈辱还是惊慌，受不了的睁大了眼睛，猛的一推对面的人。那胸膛紧梆梆的，纹丝不动，不但没有推开，反而被他捉住了两手，压在两边的墙壁上，袁知的头也微微低了下来，几乎就要贴着林杨的脸。

　　还做出这个样子干什么？林杨双手被制，上半身被困的动弹不得，慌乱间两腿胡乱朝他踢了几脚，想把袁知绊开，可是袁知跟丝毫没感觉一样，反而把林杨压的更紧，头也点在了林杨的额头上。

　　“咩咩，” 袁知的嘴唇几乎贴着林杨开合，似乎碰上了，又似乎还有点距离，蔚叹一般喃喃道，

　　“只有你，没有别人，咩咩，只有你。”

　　林杨心里咯噔一下，可是脑海里面闪出的却是那天袁知精赤着上身的身影，跟同样湿漉漉的穿着浴袍的王逸昕重叠在一起，他从袁知身后朝自己露出笑脸，主人一样的邀请自己进去坐。这个画面不敢多想，每次出现都刺激的眼泪又忍不住流下来。

　　“你走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骗子。”

　　既然先来撩拨的我，为何还要有个那么亲密的前男友？

　　林杨闪无可闪，避无可避，这么近的距离，说出来的话都没有底气了似的，只好拼命的挣扎起来，只是连这挣扎都没有太多的空间，根本撼动不了袁知分毫。

　　“是，是我混蛋。可你才是个折磨人的骗子。”

　　林杨侧脸咬紧嘴唇不答，不想回应袁知的任何话。

　　“那天，你在阳台上说的那个人是我吗？”

　　“那天，你来酒店见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那天，我只是喝了一个晚上，吐在了小昕身上而已，然后在各自的房间里面洗了个澡，小睿晚上也在的，只是早上去找你过来。那是个大套间，你现在跟我过去看看。”

　　“你太残忍了，怎么能一声不啃就跑掉，还断了所有的联系，你知不知道我最近是怎么过的？你要我拿你怎么办？嗯？”

　　林杨不知道为什么，本来已经渐渐干涸的眼泪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像打开的水龙头，汹涌的奔流了出来。不再是无声的流泪，而是哭的几乎要喘不上气一般，更加羞耻的是，连用手捂住脸都不行。

　　“咩咩，别哭，你把我的心也哭碎了。”

　　“你也是喜欢我的是吧？”

　　“咩咩，你知不知道，知道你的心意，我高兴死了，你是上天给予我的最好的礼物。可是，你怎么能这么磨人，怎么不说清楚就跑掉……”

　　林杨觉得自己还是一副没有出息的模样，被袁知三言两语说的就心软像投降。袁知那张锋利的嘴原来这么会说软话，句句好像都是情话，都说在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眼前的袁知跟那天在酒店里面冷冷的看着自己一言不发的袁知判若两人。

　　“你放开我，” 林杨哽咽的出声，“少自以为是。”

　　“我不会再相信你的任何话。”

　　“我们不会再有瓜葛。”

　　“你跟谁怎样也跟我没关系。”

　　“我现在自己过的好的…….唔，唔”

　　林杨发不出声音了。

　　脸被人大力的捏住掰过来，一双温热的唇欺上来，堵在自己的唇上，重重的辗转碾压起来，林杨瞪大了眼睛，到嘴边的话不知道飞到了哪里去。脑袋里面有烟花炸开，散落在心里成为无数条冒着火花的小电流，所到之处，嗤啦作响，一路烧的理智全无。

　　那嘴唇凶恶，光是碾压还不过瘾似的，上下打转，左右厮磨，竟然还密密的啃咬起林杨的唇，把唇瓣含在嘴里吸允，要吞进去一般，在口腔里面咂摸品尝，弄的湿答答的，然后又半咬着一点一点吐出来，牙齿细细的啃向下一处。林杨的魂儿在这一来一回中给吸飞了。

　　这还不算，一条湿漉漉的舌头探了过来，安慰似的舔舐被啃咬过的地方，又撩拨开林杨的唇瓣，灵活的沿着牙根来回扫荡了几圈，舔抵林杨的牙关，林杨的头皮发麻，浑身酥软一般，渐渐的没有了力气，好像身体浮起，飘荡在云里雾里，软绵绵的被抽走了所有的神智。

　　忽然上唇被重重的咬了一下，林杨忍不住嗯的出声，就被那条狡猾的舌头抵开了牙关，钻进了口腔，感到舌尖被含着吸允，时轻时重，自己往后稍退，那边就紧追了过来，企图要含的更深一点，勾着不放，灵活的滑过口腔里面的每一处。

　　这就是亲吻吗？从来没有过这般的刺激，身体禁不住轻轻抖动，大脑里面的保险丝已经被烧断，林杨意识模糊，渐渐的倒不上气来，就像溺水窒息了，快要没有了呼吸。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让人窒息的压力终于稍稍分开了些，唇瓣牵连，分离的那刻竟然还发生让人羞耻的轻响，

　　“咳咳，”

　　林杨满脸潮红，猛咳了起来。

　　“你不会换气的吗？”

　　袁知可恶的声音在耳伴想起来，声音低沉暗哑，好像还夹着一丝一点笑意。

　　袁知垂眸看林杨，只见他眼睛睁的圆圆的瞪着自己，震惊过头的模样，眸子蒙着一层氤氲的水汽，一副欲说不说的羞意，肉肉的嘴唇微微张开，红艳艳的，更丰盈了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地挠，挠的痒不能耐，忍不住低头在那水润的唇上点了一下，滋味美好，不由得又点了一下，啄吻几次远远不过瘾，情不自禁偏了头，温柔的纠缠起来。

　　从S城开始萌芽的那点小心思，早已长成大树，枝繁叶茂，如今每一根枝条终于可以舒展开来，缠绵起舞。

　　无数个清晨里肖想的这片柔软的唇，如今终于跟自己唇齿相接，这个清瘦柔软的身体，今天终于可以紧紧的拥抱入怀中。

　　这种感觉让人战栗。

　　这片清净的青砖高墙多美，这洒下来的柔和的阳光多美，这一刻多美，这生命多美。

　　良久，唇分，袁知想把眼前这低垂着头，连脖子根都红透，不跟抬头看的林杨揉进自己的骨头里。

　　袁知的手早就往下搂紧了林杨的腰，重重的抚摸着，把林杨腰身抱的离开了墙壁，像是一个挺胸往前迎合的姿势。

　　时间都要静止在这一刻。

　　林杨忽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的双手竟然搭过了袁知的肩膀，往后绕一圈搂住了他的脖子，紧紧不放的姿态，一下子手触电似的松开，滑了下来，又猛烈的咳了起来。

　　袁知的手往上沿着林杨的背顺着捋了几个来回，只是头还抵林杨的额，嘴唇也不时的触碰林杨的眼睛鼻子脸庞，印上去又松开些，流连忘返一般的探索。

　　“你，”林杨的理智渐渐回笼，脸似火烧，被铺天盖地的羞耻感淹至没顶。这样的心潮澎拜，这样的迷失，还是生平没有过的第一次，还是在一条阳光耀眼的不知名的小巷里。

　　“你混蛋，起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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