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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六章
昨晚算是推心置腹的谈话吗？我不知道。不管怎么说，我最大的秘密已经告诉了皇上三分之一，他的反应，我虽不是全懂，但总算差强人意。至于剩下的部分，是无论如何不能说的，我不能冒这个险，如果他知道我来自几百年后，对这几百年中历史的大致走向有所了解，清楚下一任皇帝是谁……控制不住的打了个寒颤……说啥也不能透露半句，可要记住了，记住了。
待会儿可要记住悄悄让月儿去告诉十三一声我没事儿，早上启程登车时就见十三直往这儿瞧，估计还担心着呢，这朋友实在够义气。对了，应该这会就能看到他，掀开帘子左右望望，果然很快找到了在御驾一侧骑马随行护驾的十三，真是太帅了，似乎感觉到有人在看他，十三把头扭向这边，随即挑挑眉，我眨眨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做了个“一切安好”的口型，十三微微颔首示意知道了，我嘴角一勾，瞧瞧，这就叫好哥们，多默契。
身后两声清咳，我翻个白眼主动放下帘子，每次都这样，说我这么久心思不定，我倒觉得他是愈发的小心眼了，可自己为什么不仅不生气反而有种窃喜？回身歪头看着装模作样喝茶的人：“冰儿，以你的身份擅自跑到十三那里与他喝酒聊天，不仅不合规矩，还会招人闲话的，懂吗？不准再有下次！”
切！懒洋洋的哼哼道：“知道。”
某人立刻不满了：“你这什么态度，也不想想你那叫什么行为！居然还敢喝得酩汀大醉的回来，成何体统！”
说说就一副训斥的口气，不敢大声反驳，我没好气的小声嘀咕：“那还不是因为你，当我喜欢喝醉啊。”
“你！”
“好啦，好啦，”挪过去抱住他的胳膊笑得眉眼弯弯，“是冰儿的错，下次再不敢啦，皇上恕罪，成不成？”他先是愣了愣，忽然探头往我身后瞧了瞧，表情很是古怪，我跟着回头看看，啥也没有啊，好奇道，“皇上瞧什么呢？”
“瞧瞧是不是有人在摇尾巴。”
“啊？”我傻乎乎的懵了几秒，放开手怒道，“您居然骂冰儿是小狗！”
皇上满是戏谑之色：“朕可没那么说，你倒是挺有几分自知之明的啊。”说着忍俊不禁，朗声大笑，我虽是嘟着嘴，但听着这些日子始终未曾开怀过的皇上此刻愉悦的笑声，忽然觉得心情也为之一畅，被打趣几句也值得了。
闹腾了这么一场，我的心态似乎发生了些微妙的改变，就如义父所说，事情运行自有其理，是啊，历史的剧本岂是一个小小的你能够改变的，何苦总让自己如此压抑，惹得大家都烦心呢。至于四爷，或许是我的不对吧，是我的心思不定让他有了别的想法，可我实在不明白他为何如此执着，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啊，况且我已经是皇上的妃子，心中无奈的喟叹，一想起这些，仍旧是剪不断理还乱……
心里不再跟之前像长了草一般烦乱不定，顽皮的性子便又回来了，本来出巡在外，便不像在宫中有如此多的规矩，而皇上本就纵着我，只要不出格，他多半是顺我意的，过得倒也惬意。只是每到一地，只能在行宫中待着颇为无趣，总想着出去逛逛，可经过前段时间的那些个事情，皇上嘴上虽再未提过，但明显能感觉到他对我盯得极紧，让他准我自个儿带着侍从去逛街几乎就是不可能的事，我也懒得费那个口舌，有心叫他陪我一起去逛逛，可瞧着那长长的候见队伍，一个个眼巴巴的样子，哪里还好意思张口，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这些人也着实不易。可又实在想出去逛逛，折中了一下觉得不如让十三陪我去，趁着皇上心情愉快的时候小心翼翼委婉的提了提，还没怎么说呢，某人的脸已经拉得媲美某种动物了，我一瞧，得，咱们识时务者为俊杰吧，反正出去玩儿的机会多着呢。
曾问他那天说放我走，要是我真的跑了呢，结果皇上很是高深莫测的瞥了我一眼，惹得我以为他有什么特殊的本领时，某人不屑的道：“跑？没有朕的命令，你出得去吗？”
我气结，用比他更不屑的目光狠狠鄙视他，亏他好意思说得口，好嘛，敢情当时纯属试探加逗人玩儿的，而且前者占了大部分，要是当时我真的相信了决定出宫而去，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样呢，不过以他的脾气和习惯，不难猜到如果我真那么做了，这会儿的人身自由肯定有待商榷了。
若说最近还有什么变化，那就是皇上比以前更为霸道了，不知是不是前期总是抵触他亲热的态度有些过，着实惹得他大大的不满，现在只要他想根本就容不得人有丝毫拒绝，怎么躲避都是不成的，压根不管你乐不乐意，偏偏我有时倔脾气上来，你越是强迫我越是不肯，但越是挣扎抗拒越是被镇压的更狠，吃亏的还是自己。想想觉得挺没意思，本就是他的妃子，力气也比不过，反正总会被他得逞，还不如顺着些呢，人家是皇帝，霸道不讲理是有资本滴，你再怎么认为自己是现代人，想保持什么现代思想，也还不是在人地盘上，还是乖乖就范地好……
过几日就快回宫中了，昨日京中送来的消息中最令人雀跃的就是云华有了身孕，我着实开心不已，一提起这事便笑得那叫一灿烂，惹得皇上好笑不已，笑就笑吧，偏偏笑过总要问一句，冰儿什么时候再给朕添上几个皇子公主？问就问吧，也不知道避着点人，弄得周围伺候的人均抿嘴偷乐，我整个儿一红苹果，而他就在那儿摆着自以为很帅的姿势满脸得意的笑。
“乐欣，你家主子呢？”在屋中没找到人转身出来正巧遇到云华身边的侍女乐欣，这是平日见熟了的，张口便问，“这大冷的天跑哪儿去了？”
乐欣吃惊的看着我：“娘娘？奴婢给娘娘请安，您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也没人通报一声，这起子奴才也忒偷懒了，奴婢这就请福晋去，非好好治治这起子不懂规矩的奴才。”
我摆摆手：“不必，是本宫不让通报的，本宫微服不想惊动太多人。说不懂规矩，本宫问话怎么不知道回？”
乐欣吓得急忙跪下：“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回娘娘话，福晋她，她……福晋不知怎么这两个来月一直郁郁不乐，早上说闷得慌，叫人在池塘冰面上凿了个洞，非要在那儿钓鱼。”
“胡闹！”我一听就急了，“你家福晋任性，你们怎么就不知道劝着点！八爷呢？”
“回娘娘话，爷去恭迎皇上御驾回京了，奴婢们实在劝不动福晋，娘娘来就好了，娘娘的话福晋必定是听的。娘娘稍候，奴婢这就去－－”
我打断了乐欣的话：“不用了，起来带路，我亲自去。”
远远就看见云华抓着跟钓竿呆呆坐在池边亭中，周围却连个伺候的人都没有，急步走了过去，大声叫道：“云华！”她身子忽然一颤，极缓极缓的转回身子，不敢置信的望向我，钓竿脱手而落，呆了几秒，嘴唇抖了抖却什么也没说出口，眼眶中忽然涌上了泪水，我解下身上的斗篷披在云华身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这么冷的天连个斗篷都不披就坐在这吹冷风，还有身孕的人呢，怎么能这么不会爱惜身体！冻着算谁的，还不是你自己难受！快跟我回去！你－－”
手被云华猛的紧紧抓住，她陡地站起身子，全然不顾膝上的暖手炉哐嘡掉下翻倒，刚披上的斗篷又滑落在地，只眼睛眨都不眨的看着我，我吓了一跳，接着被她直愣愣的目光盯得有些发毛，下意识往后缩了缩，轻声道：“咋了？冻着了？”
“莹冰，”她仿佛没听见我的问话，自顾自的问，“真的是你吗？”
直眉楞眼半晌就冒出这么一句，我瞬间无语，没好气的白了她眼：“废话，不是我还能是谁？亏我好说歹说央了皇上同意我来瞧你，前脚回了宫，后脚跟着就来了，你倒好，说的什么话！”
“可－－”
我叹了口气，旋即敛了情绪微笑道：“说来话长，你若想知道，有时间慢慢告诉你。现在快跟我回屋，有身子的人呢，可别冻着小宝贝了。”她站着不动，只倔强的用询问的目光定定的看着我，我无奈，摆手让乐欣退到远处，压低了声音，“一两句真的说不清楚，恩，算是被皇上抓回来的吧，而且他－－他不知怎的似乎知道了些什么，很是奇怪，哦，那个那个，真不好意思，你的那半块玉璧也落到他手中了。”
云华神色极为古怪，猛然搂紧我，头伏在我颈窝处一动不动，喃喃的说着什么，饶是我与她贴在一起也只能勉强听出对不起三个字，问她说什么到底咋了她却又不答，想想不明白，估计八成是听错了，应该是安慰之类的话吧，唉，自己不开心还想着安慰我，果然是好姐妹啊，抚着云华的背轻松道：“没啥啦，真的，既然安排咱们穿越一场，总是有原因的嘛，没完成那个目的或者说任务之前，我看咱们还是老实待着吧，呵呵。”
陪着她又站了会：“还是回去吧，我有好多话要跟你说呢，还有啊，”轻轻推开她耷拉下脑袋，“在那个坏蛋的威逼下，我不得不告诉了他一些事情，也不知道……云华，你说－－”自顾自的说了半晌才注意云华满脸都是泪水，眼中竟全是歉疚，愣了愣心中一动，一个念头瞬间闪过还没抓住却又不见了，我用帕子帮她擦去泪水，谁知止都止不住，我满心疑惑，云华不是这种人，这是怎么了？弯腰拾起斗篷重又给她披好，系着带子，换上调皮的语气：“这是咋了？是八爷惹你了？好嘛，胆子大了，居然敢在本大姑奶奶出巡的时候欺负我哥们，看我不告诉皇上打他的屁股！给你和小宝宝出气！哼哼！”
云华总算扑哧一乐：“不是，是－－是我自己，已经好了，看到你回来就都好了。”
“得，甭说的那么好听，我还成神药了。行了，懒得问你，快给我回屋去！”
带着难得变得乖乖的云华往回走，刚走了一半就听见匆匆的脚步声，屋后转出几个人来，定睛看去，为首之人正是八爷，后面跟着那几个军团成员，他也立即发现了我，明显大为吃惊，但很快恢复了常态，恭声行礼请安，九、十、十三、十四几个也跟着行礼，只十三、十四同时偷偷冲我做了怪表情，逗得我一乐，旋即皱皱眉，这两人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现在十四就开始跟着八爷了？
还了礼一本正经道：“各位爷客气了，不必多礼。本宫是来探望八福晋的，来的冒昧，还望八爷莫怪啊。”
“娘娘来是儿臣的荣幸，倒是府里奴才们愚昧，只说是宫里来人了，若有怠慢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还未回答，十四在旁鄙夷的插口：“行了行了，你两个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又不是在宫中，就咱们几个，都熟的不能再熟的人了，酸文假醋有意思么。”说着打了个哈哈，“八嫂真是好福气，咱们兄弟说好扰八哥一顿的，刚到府门口，听那起子伺候人都不会蠢材说八嫂好兴致在这钓鱼呢，八哥急匆匆的就赶过来了，早知有冰儿你陪着，咱们就不用这么担心了。”斜了十四一眼，这人真是，私下就算了，当着这么些人还冰儿冰儿的，也不怕人多口杂，再说我还比他大好几岁呢。
云华脸上一红，难得的露出几分腼腆之色，八爷若有所思的望着我和云华，老十却是道：“今儿赶得巧，我府上刚从南方运来了好些吃食，刚刚到，虽不稀罕，但难得是新鲜，才叫人送了些到八哥府上，乌兰一会儿也过来，时辰还早，你和八嫂也有日子没见了，不如在这儿用了膳再回去。”
果然还是老十实在，冲他笑笑：“谢十爷美意，只是回宫晚了也不好，就不叨扰了，各位爷自个儿乐吧。十三爷才回的京，也早些回去歇息才是。”
十三忙着应了，十四却撇撇嘴道：“冰儿真是偏心，对十三哥关心的很啊！”
他那欠揍的腔调真是半点没改，跟小时候一个味儿，习惯性白了他眼挥挥拳头，他在那儿嬉皮笑脸浑不在意，只得罢了。今儿来一是着实不放心想来瞧瞧，二来也有急着告诉云华我并没有穿越回去的意思，外加好好聊聊，不想遇到这帮子人扰了心情，只得下回再说了。我是微服连雅蓉都没带来，还是避避嫌的好，不欲再跟他们多说什么，转向八爷：“云华容易任性，但这会子不是胡闹的时候，八爷可要好生照顾才是。”
对面几人神情各异，八爷一愣微微笑着点头，我也觉得话说的有些好笑，人家是夫妻，还用得着你说这些么，只是想了想还是忍不住低声加了句：“有了身子的人难免脾气略有古怪，估计八爷要多担待些了。”
八爷好笑的看着我，也低声柔和笑回道：“我省得的，”说着音量稍抬，“宜母妃也是不放心，说让云华过些时候到宫中住些日子，到时还要娘娘多加照拂。”
宜妃素来待云华如女儿一般，知晓云华有身孕定是十分欣喜，想要就近照顾也属正常，便颔首道：“那是自然。”
说完便告辞，阻止了一帮子要送的爷，好说歹说哄住了说啥都要送到府门口的云华，只答应让乐欣跟着到府门口就得了，又不放心拉着她嘱咐了好些话才转身往外走，走了两步想起老十的话，扭头贼笑着声音压得极低对老十道：“十哥哥，你那些新鲜货既然让我知道了，那－－”故意拉长了声音，“你懂我的意思吧。”
老十先是呆了呆，然后豪气的拍拍胸脯：“明白，这还用你说么，保证挑最好的。”于是两人默契的笑，众人齐齐鄙视之。
坐上回宫的马车，闭着眼睛靠在软垫上，脸上的笑容已然收敛，但愿云华的这个孩子能……算了，多想无益。这丫头，天天盼，这有了心思却又不知跑哪儿去了，瞧刚才那表现，也不知到底咋的了，她既不想说那我也不问，听她口气－－隐约念头闪过，罢了，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还是那句，多想无益。揉揉额头，眼下的麻烦问题－－选秀。
果不其然，回宫才两日，太后、馨姐姐等等就开始热火朝天的准备开来，馨姐姐对我悠哉悠哉的表现很不满意，说什么忙的团团转都是在帮我操心张罗，这本都该是我的职责，我再这副跟我没关系的样儿她也不管了。我一口茶喷了出来，啥啥啥，帮我？什么叫我的职责？姐姐，弄清楚好不好，又不是我要选秀，除了觉得不爽之外，本来就跟本姑奶奶没啥关系，爱咋折腾咋折腾。结果，因为态度不端正，又被太后教育了一番。
拎着已经筛选过一轮的名单心不在焉的翻看，佟贵妃的侄女思雅果在其中，随手将名册丢给雅蓉：“你也瞧瞧，这些日子凡是打过招呼的不都让你记下来了么，你对着名册再细看看有没有漏的或是其他要留意的。对了，太后早上特意吩咐要留着那两个别忘了，说是赐给哪个王爷来着？嗨，反正留好知道有主了就成。”
雅蓉应了声接过，看了一会抬头略带迟疑道：“主子，这位似乎应是主子的妹妹？”
从长长的进贡各类布匹衣料等的清单上移开目光，好笑的瞥了雅蓉一眼：“是就是，这有什么好似乎的？”
“主子说的是，只是以前未听主子提过。既是主子的妹妹，可需奴婢去打个招呼，也好照顾周到些。”
我眉头略蹙，微微摇头：“不必了。”
雅蓉看看我的面色，小心翼翼道：“是，奴婢知道了。只是过了初选都已经住在宫中，毕竟是主子的妹妹，知道的是主子为了公允，不知道的人难免会说主子不近人情。”
侧头想了想，我不清楚当初那位二夫人为何会带着其所出的二哥和四妹回老家休养，在府里住的那段时间曾经试探着问过一回，瞅着额娘变了的脸色，很识趣的没有问下去。额娘不喜那位我未曾见过的二夫人，加上久不见面，对这位莹冰所谓的四妹自然也待见不到哪里去。只是她毕竟是莹冰的妹妹，额娘说她年纪还小，在那里也是浪费了大好的年华，既然有能力帮就帮上一把，选秀时让她走走过场也就罢了，说是已经给她留意了好人家，人好家世也好，且并未娶妻，过去就是正室，等选秀过后就可以定下了。
嘴角露出丝嘲讽，额娘或是没有多想，觉得这样对那位吟雪四妹最是合适，但据我看来，莹冰的这位四妹恐怕并不这么想，就如额娘对她没什么好感一样，她怕是对我们也是一般态度。不过这位姑娘小小年纪，却已懂得将喜恶隐藏起来，面上安静恭顺还带了几分怯懦，似乎还有些亲近之意，可姐姐我怎么说也是在宫中混了好几年的人了，若是说连这点真假都分辨不出倒不至于，更何况她毕竟心思还浅，偶尔间的眼神流露中疏离透着隐约的敌意是瞒不了人的。不过以往不知道有这么个人，以后也不打算有交集，既然如此，只要她安分守己，无害与人，我也无意探究她心中是何想法。
“月儿，”转着手上的帕子漫不经心对正端着糕点进来的月儿吩咐，“你准备些吟雪四妹平日里喜欢的点心果子什么的，待会儿和珠儿一起给本宫四妹送去，就说本宫不便去看她，有什么要用的尽管吩咐人去办，少的遣人来说一声就是，其他的随你捡什么话问候几句就是。”
“是，奴婢这就去。主子，其实，”月儿咬咬嘴唇，“其实四格格前儿和昨日遣人来过两回，说是想来给主子请安，赶巧主子都不在，回来的又晚，奴婢还未及回禀，还望主子恕罪。”
未及？我嘴角一勾，月儿比莹冰年龄大上不少，在额娘身边伺候多年，对当年之事或许略知一二，她向来对额娘忠心耿耿，几以额娘喜好为自身标准，凡是额娘喜欢的，她就喜欢，额娘不喜欢的，她也亦然，对吟雪的态度上自然更不会例外。且月儿心思细腻，做事很是稳妥，未及回禀由别人说来也许我就信了，从她口中说出，那分明就是故意的，额娘不乐意吟雪多接近我，月儿怕是很忠实的执行这一原则呢。
我也不点破，淡淡道：“无妨，左右不过些许小事。最近忙得很，她若有何要求，你和珠儿看着要能办的，就不必来回我了。”转向雅蓉，“给我更衣，听来回禀的太医说十九阿哥这回病的不轻，我待会儿要去瞧瞧，这孩子自出生身子一直太弱，实在令人担心，偏他额娘也跟着病了。我昨儿路过时顺便去看了看，她着实憔悴的紧。对了，昨儿去的时候忘了说，今儿你送些上好的补品去，告诉她这段日子好生养身子，不必来请安了。”
雅蓉应了声接道：“高氏也是可怜，得了孩子本是高兴的事儿，可她光顾着担心了，反倒弄得整日皱眉抹泪的。”
沉默几秒，微微叹口气：“太后也有些微咳，服了两日的药仍不见好，昨晚换了方子煎药服了，早间请安时瞧着倒像是好些，晚些时候我再去瞧瞧，若是用膳时我还没回，皇上来了问起，就说我在太后那儿陪她老人家，就不回来陪皇上用膳了。”
“是。”
候着太后服了药睡下，又去馨姐姐那儿商量了些事宜方才回转乾清宫，靠在暖轿中，忽然想起一事，掀起轿帘唤素兰道：“素兰，前日答应送给十七阿哥的砚台送没送去？我今儿早上怎么看见好像还在我书案上？”
“回主子，当天就送去过了。可十七阿哥说主子是要奖励他学写字写得好的，一定要写篇好的送过来给主子过目，主子觉得好才能拿回去，所以让香桃拿了回来。听香桃说十七爷说主子夸过四爷字写得极好，还要去向四爷请教呢。”
我一愣，随即笑道：“是么，这小家伙有意思，不错不错。”十七阿哥这小娃娃跟我倒一直很是亲近，私下没人特别是他皇阿玛不在一旁时总是悄悄唤我冰儿姐姐，加上每次他跑来找我跟他玩儿时，皇上若看到都是和颜悦色的，心情好时还会逗他两句玩儿，赏他些好东西。这贼精的小家伙胆子就大了起来，一有机会就会跑来，有次还悄悄的跟我说，在我这儿遇到的皇阿玛跟平时不一样，冰儿姐姐真厉害。抿嘴一乐，这小子，年龄不大点，满脑子想的都是些什么。
正想着，轿子猛然一晃，我回过神，却见一个答应慌张的跪到地上正在请罪，素兰轻声道：“刚刚就是她忽然从转弯的地方忽的跑出来惊了主子的轿子。”
我注视着那人，她仿佛慌得厉害，人都有些哆嗦，真是的，至于么，我有那么可怕吗？和声道：“无妨的，快起来吧，”那人抬起头，我微微一愣，随即道，“素兰，还不赶紧去扶仪答应起来？”
想要再说两句什么，正巧又有几位答应常在什么的结伴同行路过，见到我便施礼请安，急忙点头还礼，寒暄几句那几人便告退各自行去。我却未吩咐起轿，盯着仪答应的背影默然半晌，轻声道：“素兰，扶我下来走走吧。”
素兰呆了呆，劝道：“主子，天儿冷得很，主子还是坐轿吧。”
我已经从轿子上下来，拢了拢斗篷：“没事儿，我有些闷，让其他人先回去，轿子也不必候着了，素兰，陪我到御花园走走吧。”素兰刚想劝，瞧了瞧我的脸色又闭上了嘴，陪着我走了一段路，不时偷眼看我，几次欲言又止，我并未回头：“有什么话就说吧，我是不讲理的人么，值得这么战战兢兢的。”
她小心的开口道：“主子，奴婢只是觉得您近来跟以往仿佛有些不同，”扭头瞥她一眼，露出询问之意，素兰认真想了想，“奴婢也说不好，就好像今日，主子以前也会做这些事情，但现在同样的事情做来感觉上却与以往不同，包括主子处理后宫事宜，虽然处理方法和言语中跟以往并无不同，但给人感觉就是与以前不一样。奴婢笨嘴拙舌的说不明白，请主子恕罪。”
我没有回答，只是慢慢往前走着，直走到御花园一角的长廊，呆呆站了半晌，才问道：“那哪种更好呢？以前还是现在？”
素兰低下头：“回主子，奴婢也不知道。”
“素兰姐姐，”我换了称呼，声音低沉温和，“莹冰刚入宫时就是你在照顾，在莹冰心中，你与雅蓉姐姐一样，都如莹冰亲姐妹一般，不论发生过什么，从未变过。”
“主子，”素兰抑制不住呜咽出声，扑通跪下，“是奴婢对不住主子，但奴婢……”
摆摆手：“有些事情过去就算了，从现在开始不必再提。你如今也不小了，这儿没有外人，你跟我说句实话，你真的不想出宫了么？”
“奴婢愿一直伺候在主子身边。”
叹口气：“你这是何必。”伸手扶起她，“素兰姐姐，妹妹问你一句话，希望你能如实回答我。”握住她的手后，语气诚恳道，“你可是喜欢四爷么？”
她眼中慌乱之色一闪而过：“娘娘想多了，四爷和娘娘都是奴婢的主子，为主子效力是奴婢应该做的。”
“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问你，也许四爷说的对，留在宫中对你更好些，但愿你不会为这个选择后悔。但你记住，像我当初跟雅蓉说的一样，无论何时，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告诉我，不敢说帮你们什么，但会尽我所能。”
素兰哽咽着道：“奴婢谢主子隆恩，奴婢定会尽心尽力服侍主子，报答主子对－－”
我摆摆手止住她感恩的话，取帕子替她拭去泪珠，微微叹了口气：“四爷能向你询问，”略一顿，语气平静续道，“询问我的情况，对你定然很是信任，那你想必对四爷和我以前的事情有所知晓。”
素兰神情稍有些不自在，但仍然点了点头：“四爷很关心主子，自奴婢到主子身边，四爷一直嘱咐让奴婢伺候好主子。主子，奴婢能斗胆问您个问题么？”我缓缓点点头，“既然主子和四爷两情相悦，主子为何不在那时就要四爷求皇上赐婚呢？”
默然回转身在长廊中慢慢踱步，神态中略带怅然，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对你我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四爷待我很好，可很多事情不是我们能做主的，更何况有些东西包括四爷在内，也都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停住话语，扶着柱子站定，自嘲的笑笑，转而道，“你知道么，就是在这里，皇上迫我答应到他身边侍奉，而那天，我是来赴四爷之约的，他答应那天陪我逛御花园……”
素兰“啊”了一声：“主子答应了么？”
我笑得更是讽刺：“你说呢？”
她也醒悟过来，脸涨得通红：“是奴婢问得傻了。”
“皇上虽未明说，我自认还不傻，怎会听不出他话中含义，那时我心中已经有了四爷，自然不肯答应，可那又如何？为人为己，我终不敢也万万不能说出实话，而他终有千万种法子令我非同意不可。其实现在想来自己还是傻的紧，答不答应能有什么区别？他只需一句话，我纵千般不愿又能怎样？”
冬日的风很冷，呼呼的从身边吹过，两人静静站在长廊中许久许久，素兰突然道：“奴婢懂了。”随后便又陷入沉默中。
“嗨，说这些做什么，其实－－”我打破寂静，忽而展颜道，“现在也很好啊，或许－－他对我来说才是正确的选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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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第159章 第一百五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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