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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血字
陈家老宅的朱漆大门像张腐烂的嘴唇,门环上的铜狮子早已锈成青黑色,嘴里叼着的铁环缠着半圈女人的长发,风一吹就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是有人在门后哭泣。顾境推开大门时,门轴发出的“嘎吱”声震落了门楣上的灰尘,灰尘里混着些细小的骨头渣,落在青砖地上,积成一道诡异的白线。
院子里的石榴树早已枯死,扭曲的树枝上挂着十几件褪色的红嫁衣,衣角垂落在地,被风吹得轻轻扫过地面,留下淡红色的划痕——那是用鲜血浸染的布料,经过多年氧化,变成了这种令人不安的暗粉。树下的井栏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陈”姓,最后一个名字被利器划得很深,笔画里嵌着块指甲盖大小的皮肉。
温叙的藤条突然绷紧,尖端贴着井栏上的刻字滑动,蓝光在“陈晚意”三个字上剧烈闪烁。“井里有强烈的怨念能量。”她的声音比平时低了半度,指尖无意识地蜷缩——这种老宅里的红嫁衣、刻字井,让她想起外婆讲过的鬼故事:“绣楼里的小姐被锁在井里,红嫁衣会变成索命的鬼……” 一丝凉意顺着脊椎爬上来,不是恐惧,是被故事里绝望感感刺痛的生理反应。
【系统提示:检测到“古宅悬案”副本能量波动!“嫁衣怨魂”(感染体K)、“血字仆人”(感染体L)出现,特性:1. 嫁衣怨魂由被囚禁致死的女性怨念形成,穿着红嫁衣,长发能化作利刃,攻击时会哼唱失传的《哭嫁歌》,歌声能引发目标的窒息感;2. 血字仆人是古宅的佣人尸体变异而成,皮肤下布满刻字,能融入阴影进行偷袭,被击中处会浮现相同的血字,持续腐蚀皮肉;3. 两者均受“井中新娘”(副本BOSS)操控,BOSS为陈家最后一位小姐陈晚意的怨念与T病毒融合体,核心藏在井底。】
堂屋的门突然“吱呀”一声开了条缝,里面透出昏黄的光,隐约能看八仙桌桌上摆着两副碗筷,筷子竖插在米饭里,碗沿上沾着暗红色的痕迹,像是没擦干净的血。随着门开,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飘出来:“红盖头,往下落,井里水,冷飕飕……” 声音是女人的唱腔,却带着水泡破裂的“咕嘟”声,听得人耳膜发颤。
顾境的战术手电照向堂屋,光线穿过门缝,照亮了墙上挂着的全家福——照片上的陈家老少都穿着长袍马褂,脸上带着僵硬的笑,唯独最中间的年轻女子脸色苍白,眼神里满是恐惧,她穿着一身红嫁衣,正是陈晚意。照片的玻璃罩上,有人用口红画了个圈,把陈晚意圈在里面,旁边写着:“她跑不了”。
“血字仆人在里面。”顾境的军用匕首握得更紧,指节泛白——不是因为紧张,是照片里陈晚意的眼神太真实,那种被困住的绝望感,让他想起曾在战俘营见过的、等待处决的士兵。他推开门的瞬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混合着铁锈味扑面而来,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个穿着青布褂子的身影,背对着门口,后脑上插着根银簪,簪头的珍珠已经发黑。
那身影缓缓转过身,脸上没有五官,只有密密麻麻的血字,组成“忠”“孝”“悌”等字样,唯独眼睛的位置是空的,黑洞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小姐的嫁衣还没绣完呢……” 它的声音像是用指甲刮木桌,同时,堂屋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道缝,阴影里伸出无数只手,抓向顾境和温叙的脚踝——是其他“血字仆人”的手臂。
温叙的藤条爆发出蓝光,缠住最前面那只手臂,蓝光闪烁间,血字开始冒烟,发出“滋滋”的声响。“它们怕净化能量!”她的藤条迅速分裂,将地上的手臂一一缠住,但那些手臂像潮水般涌来,根本缠不完。更麻烦的是,被手臂碰到的青砖上,开始浮现出相同的血字,字的边缘泛起黑色的腐蚀痕迹。
顾境的军用匕首则瞄准太师椅上那只仆人的后颈,那里的血字最稀疏。刀刃刺入的瞬间,仆人的身体剧烈抽搐,血字像活物般乱窜,最终化作一缕黑烟消散,但地上的血字却依然在蔓延。“物理攻击只能消灭本体,血字需要净化!”他的声音沉稳,却能听出一丝紧绷——这些不断繁殖的血字,让他想起难以清除的病毒菌斑。
歌声突然变得尖锐,堂屋两侧的厢房里飘出十几件红嫁衣,它们在空中展开,露出里面的“嫁衣怨魂”——没有脸,只有黑洞洞的领口,长发从领口涌出,像黑色的瀑布,尖端闪烁着寒光。“来陪我绣嫁衣呀……” 怨魂们同时哼唱《哭嫁歌》,顾境和温叙顿时感到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像是被湿棉被捂住了口鼻。
温叙的藤条突然指向院子里的石榴树,蓝光顺着树干蔓延,那些挂在枝头的红嫁衣突然剧烈抖动,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撕扯。“它们的本体在树上!”她强忍着窒息感,藤条猛地收紧,十几件红嫁衣瞬间被绞碎,化作无数只黑色飞蛾蛾,四散奔逃。
堂屋里的怨魂们发出凄厉的尖叫,身体变得透明,但《哭嫁歌》的声音却越来越响,地面开始震动,井栏上的刻字突然渗出鲜血,顺着砖缝流向堂屋,在地上汇成一条细细的血河。
【系统提示:副本BOSS“井中新娘”即将苏醒!周围怨念能量浓度飙升,所有怪物攻击强度提升50%!】
顾境的战术手电照向井口,那里的血已经漫过井沿,一只苍白的手从井里伸出来,抓住了井栏,指甲涂着鲜艳的红蔻丹,与红嫁衣的颜色如出一辙。紧接着,第二只手、第三只手……无数只手从井里伸出来,抓着井栏向上攀爬,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像是在扯动骨头。
“她要出来了。”温叙的藤条缠上顾境的手腕,蓝光传递着微弱的暖意——这种被无数只手包围的感觉,让她想起小时候掉进冰窟的瞬间,四周都是冰冷的水和抓不住的黑暗,心脏确实漏跳了一拍,但更多的是冷静的判断:“井底有铁链声,她被锁住了,得先砍断锁链!”
顾境点点头,军用匕首突然插进地面的血河,借着血的润滑,在地上划出一道弧线,暂时阻止了血字的蔓延。“你掩护,我去井边。”他的声音里听不出丝毫犹豫,但冲向井口的脚步却比平时快了半拍——那些从井里伸出的手,指甲缝里还留着丝线,显然是绣嫁衣时被硬生生扯断的,这种细节里的痛苦,比怪物本身更让人不适。
井里的手已经攀到了井栏顶端,一只穿着红绣鞋的脚踩了上来,接着是另一只,陈晚意的身影渐渐清晰。她穿着完整的红嫁衣,裙摆上绣着鸳鸯戏水,却被暗红色的污渍覆盖,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遮住了五官,只有嘴角咧开诡异的弧度,露出里面黑色的牙齿。她的脚踝上缠着粗重的铁链,链环上挂着无数枚绣花针,针尖闪着寒光。
“我的嫁衣……还没绣完呢……” 陈晚意的声音混合着铁链拖地的“哗啦”声,她的长发突然暴涨,像无数条毒蛇,朝着顾境射来,尖端的绣花针闪烁着绿光——是T病毒感染后的剧毒。
温叙的藤条及时织成屏障,蓝光与毒针碰撞,发出“噼啪”的声响,针上的绿光被蓝光中和,但藤条上还是留下了细小的针孔。“她的铁链是怨念载体!上面的绣花针吸收了她的痛苦!” 温叙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些针让她想起被霸凌时,扎进课本里的图钉,同样是藏在暗处的恶意。
顾境趁机冲到井边,军用匕首瞄准铁链的连接处。刀刃砍在链环上,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火花四溅,但铁链只是微微变形。陈晚意的长发突然缠住他的腰,用力向后拽,顾境被拉得一个趔趄,差点摔进井里,井口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里面传来无数女人的哭泣声,像是有无数个“陈晚意”被困在下面。
“用信任光粒!”温叙的藤条突然缠上顾境的手臂,将自己的能量渡给他。蓝光与顾境掌心的金光融合,形成一把锋利的光刃,他借着被拖拽的力道,猛地转身,光刃精准地劈在铁链最薄弱的环节。
“咔嚓”一声脆响,铁链断裂,陈晚意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身体剧烈抽搐,红嫁衣上的鸳鸯突然活了过来,化作无数只血鸟,朝着两人扑来。这些血鸟的喙异常锋利,啄在青砖上能留下深深的痕迹。
顾境的军用匕首与温叙的藤条交叉成盾,光刃在盾面上流转,血鸟撞上来就被烧成灰烬。但更多的血鸟从嫁衣里涌出,同时,地上的血河开始沸腾,无数个“血字仆人”的身影从血里爬出来,形成密不透风的包围圈。
“她的核心在发髻里!”温叙突然喊道,她的藤条尖端刺破一只血鸟,看到里面包裹着枚金簪,与照片里陈晚意插在头上的那枚一模一样,“那是她母亲留的遗物,是执念的源头!”
顾境立刻明白,他突然收盾,故意让一只血鸟靠近,在血鸟啄向他肩膀的瞬间,军用匕首精准地刺穿鸟腹,顺势将金簪从鸟嘴里挑了出来。金簪刚离开血鸟,陈晚意的动作就明显迟滞,红嫁衣的颜色开始褪去,露出里面青灰色的腐烂皮肤。
“还给我……” 陈晚意的声音变得微弱,长发失去了攻击性,软软地垂落下来。顾境看着金簪上刻着的“平安”二字,突然将金簪扔向井口——那里才是它该在的地方。
金簪落入井中的瞬间,陈晚意发出一声解脱的叹息,身体化作无数只红色的蝴蝶,围绕着井口飞了三圈,然后钻进井里,消失不见。血河、血字、血鸟在同时消散,堂屋里的八仙桌、太师椅也变回了普通的旧家具,只有墙上的全家福还在,照片里的陈晚意,嘴角似乎露出了一丝淡淡的微笑。
井里的哭泣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流水声,像是被堵住多年的泉眼终于疏通。顾境探头看向井底,里面没有水,只有一堆白骨,最上面的那具戴着枚金簪,正是他刚才扔下去的那枚。白骨旁边放着个红木匣子,里面装着一本日记,最后一页写着:“他们说,把我献给河神就能保陈家平安……可河神要的,从来都是活人……” 落款日期旁边,盖着个模糊的印章,能辨认出“环界”二字。
温叙的藤条轻轻拂过日记上的环界印章,蓝光里带着冰冷的怒意。刚才面对陈晚意时那丝“有点害怕”的感觉,此刻彻底化作了对环界的愤怒——他们不仅制造病毒,还在利用这些古老的悲剧和怨念,把痛苦变成武器。
顾境合上日记,放进背包。院子里的石榴树在阳光下抽出了嫩芽,虽然细小,却带着生机。那些挂在枝头的红嫁衣,已经变成了普通的布料,被风吹得轻轻摆动,像是在告别。
“还有五个副本。”顾境的军用匕首在掌心转了个圈,阳光照在刀刃上,反射出刺眼的光,“下一个,该去会会那些把人命当祭品的杂碎了。”
温叙的藤条缠绕上他的手臂,蓝光坚定而温暖。两人走出陈家老宅时,朱漆大门在身后缓缓关上,门轴的“嘎吱”声这次听起来像是叹息,终于放下了百年的执念。只有井栏上的刻字还在,只是“陈晚意”三个字的笔画里,长出了一小丛绿色的草,在风中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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