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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8 章
STW办公室里。
许杰川正躺在沙发上玩手机，把脚搭在扶手上，一副大爷的姿态。他们闲着无聊就过来陪江柠上班，许杰川一直吵着说想打牌，于是让向恒去跑腿给他买一副扑克牌。
突然江柠接到前台的电话。
“许总，肖先生来了。”
“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肖勇敲门进屋。
“许总。”
“你回来了！”江柠起身带着人来到沙发前，抬手打了一下许杰川搭在沙发上的脚。
许杰川赶紧收腿坐好。
“有新情况？”许杰川问。
肖勇坐下来，直入主题：“这次去美国，我调查了两个城市。”
在向恒的描述里，向晗是主动离开了家，养父母不是好人，家里条件很差。那么问题来了，向家这么多年打的生活费去了哪里？因为这些疑问，江柠把肖勇派了出去。
肖勇说：“她的寄养家庭几年前已经离开了原来的地方，搬到另一个州去了。我找到了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见了那位夫人，她说她的丈夫几年前已经去世。”
江柠问：“有没有说是怎么死的？”
“滥用药物导致的。”
“这位夫人是心理医生，她的丈夫是精神科医生。当时他们小有名气，并且正在开展一个项目，就是对反社会人格倾向儿童从小进行心理干预，帮助他们完成社会化。基于以往的案例效果明显，所以向家才会如此信任他们。”
“那一年他们的经济出现了一些问题，恰好经人介绍认识了向夫人。向夫人出手阔绰，于是他们欣然接受这个女孩，并承诺会持续治疗她，直到成年。”
“但是这对夫妇回到美国以后，并没有把重心放在孩子身上。因为丈夫破产后开始酗酒赌博，滥用药物，消耗大量资金。妻子也没有精力去管孩子，只有靠向家给的生活费填补支出，孩子的生活条件也就越来越差。”
“天呐……”江柠感慨一声：“那向家毫不知情吗？”
肖勇说：“他们给向家提供的治疗记录都是假的，每一次心理评估都是伪造出来继续跟向家要钱的，夫妻两人搂着孩子拍个照片，营造出幸福的样子。”
“后来呢？”江柠问。
“向晗十岁左右就离家出走过，被警察送了回去。十二岁她又离开了家，再也没回来。她在福利院住了两年，然后就申请教育补助，一边上学一边打工。”
许杰川惊讶地说：“她怎么不联系向家……”
江柠说：“她没有联系方式。”
肖勇说：“她说不定就以为是向家把她抛弃了，一个女孩独自流落在国外，说不定还受到过欺负。”
结合向恒的记忆和肖勇说的情况，这就不难理解她为什么会报复向家。
突然办公室的门被打开，所有人转头看去。
向恒手里拎着便利店的袋子站在门口。
肖勇看到这张脸后大吃一惊：“她……她怎么……”
许杰川眼疾手快冲过去把向恒推出去，一把关上门，然后扭头笑笑：“隔壁办公室的小姑娘，走错了。”
“这不是向晗吗？”肖勇还在吃惊中。
“你看错了吧，只是长得像。”许杰川跑过来坐下。
江柠尴尬地笑着点点头。她不禁在心里暗暗地想，以后向恒还是少出门的好，顶着一张杀人犯的脸，干过那么多坏事，被人认出来就糟了。
-
龙城影视。
沈珺竹刚刚结束一场会议，身后跟着两个助理匆匆往办公室走去，高跟鞋有节奏地敲响地面。
她穿着一套西装，高腰的西裤衬得腿修长，长发随着步伐摇曳。她匆匆走到办公室门口，里面正好冲过来一个工作人员。
小姑娘面色惊恐，指着里面大喊：“沈总！夫人她……！！”
“怎么了？”
工作人员脸色苍白：“您快进去看看吧……夫人她……”
沈珺竹连忙推开门，一抬头，看到办公室窗户大开，有人站在一把椅子上，正在俯瞰着下面的街道。
“妈？你在上面干什么？！！”
刘美欣回头看到女儿来了，只是给了她一个绝望的眼神，继续扭过头看着外面。
沈珺竹吓得脸色苍白回头喊人：“保镖！”
几个保镖冲了进来。
刘美欣看到有人来了威胁道：“你们敢过来，我就跳下去！”
保镖们都站在原地不敢上前。
沈珺竹看着这样的母亲毫无办法，心里除了焦急还有无助。为什么三天两头就要闹一出？这让人感到心累。
视野里的一切都在刹那间失焦，唯有窗边那道身影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进她眼底。
“妈……你下来好不好？别吓我啊……”她声音颤抖着说出这些话。
可是母亲无动于衷，只是用一种哀怨的眼神看向她，仿佛在埋怨她不肯听自己的话，不肯卸下事业陪伴母亲。好像是她不孝，就理所应当被这种残忍的目光凌迟。
沈珺竹觉得心脏在灼烧，浑身都在发烫。从小到大只要不按照母亲的要求来生活，她就会抓狂。
刘美欣说：“你不在乎我了，我为什么还要活着？”
沈珺竹红着眼睛，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你想让我怎么做？”
刘美欣说：“我只想让你回家，家里的钱我都给你，你想要什么，妈妈都给你……”
她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两行眼泪奔涌而出，似乎是作为一个母亲已经为女儿做到了极致。
刘美欣哭着说：“一个女孩子不用这么拼的……你这么好强，我很心疼你……”
沈珺竹眼底的画面越来越模糊，她好像看到自己的灵魂已经抽离，现在正在一旁看笑话。
她是要强，可他们有没有想过她为什么要强？
因为从小就没有妈妈。
反过来，她是刘美欣的“妈妈”，她需要时刻关注“孩子”的心情，为了给她依靠而变强。
沈珺竹眼眶泛红，却忍住了眼底的泪水，狠狠地对窗口的人下达命令：“马上下来！我没工夫陪你闹！”
刘美欣看到女儿这副模样，绝望地摇摇头，抬腿往窗户上爬。
“我再说一次，下来！！”
她已经有些疲惫了，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如果今天要替母亲收尸，她打算把过去的自己一起埋了。
毁灭吧，就这样吧……
刘美欣说：“工作和我，你自己选……”
沈珺竹眼底一沉，又很快清亮了起来，她眼里泛着泪，嘴角却在笑。
真好笑，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孩子不要工作？她突然间想明白，原来刘美欣的需求就是这么简单幼稚，以往那些冠冕堂皇的爱，都是为了控制。
而自己却为这个愚蠢幼稚的想法认真了许多年，她突然觉得自己也很滑稽。
她的余光看到笔筒里插着一把裁纸刀，于是不由自主地朝它走去。
她把刀拿起来，对准自己的手臂，动手一划，一道刀口出现，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口流出。
这时候窗台上的刘美欣发出一声惊叫：“你干什么！！……”
沈珺竹抬起手臂说：“你不是要死吗？不如我们来比一比，看谁先死？”
沈珺竹又划了一刀，鲜血溢出，顺着手臂滴下。
很奇怪，这一刻她竟然不觉得疼痛，好像感觉器官一瞬间变得很钝。看着鲜红的血和伤口，她反倒觉得轻松。
刘美欣不就只给了她这一身血肉吗，破坏掉这无用的躯壳，就打破了那以爱之名的禁锢。
刘美欣吓得僵在原地，嘴唇颤抖瞳孔放大。保镖们趁机跑过去一把将她扶下来。
刘美欣冲上来抓住女儿的胳膊，崩溃大哭：“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是故意惩罚我！！”
她疯狂拉扯着沈珺竹的衣服，哭得泣不成声。
沈珺竹含着空洞的眼神，一把甩开刘美欣，退后两步拉开距离。
“残忍的是你……不是我……”
她说完这句，转身朝外面走去。手臂上的血流一滴滴落在地面，留下触目惊心的血迹。
助理追了几步：“沈总，你需要包扎……”
“别管我……”沈珺竹悠悠地说一句，像丢了灵魂，朝电梯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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