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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风
马道名述说了一些蛮祀宗的秘闻,包括桑网的破解之法,也算是还了周翊与杭谨庭一个人情。
他并不觉得两人就是马欢执掌蛮祀宗路上的障碍,谈到最后,一时起了兴,竟亲自拿出两瓶马奶酒,招呼着周翊和杭谨庭来喝。
在这片草原上生活了半年,男人也算是融入了这边的游牧生活。民宿里雇了几个临时工打着下手,白日里,他会骑着白马在草原上赶羊,捎上一条牧羊犬,从这头,跑到那头。
周翊与杭谨庭离开的时候马道名并不知情,出门前给两人留了辆车。两人离开在次日的中午,顺手在马道名的桌上留下了几道周翊自画的符咒。
内蒙的七月刚下了一场雨,沃野疯长。这个季节的塞北总是阴晴不定,他们驱车行驶在这片土地上,看着草原连着天将世界分割成了上下两个部分。风车转动,将风化为了有形。它从此岸吹到了彼岸,把这里的夏天染成了碧绿。
杭谨庭去过的地方有限,第一次见到如此辽阔的天地,将车暂时停靠在一边,他不免稍稍看愣了眼。
夕阳的余晖扑面而来,满眼的碧绿被洒上一层金光,草间带着水珠,星星点点闪烁着,宛如铺满天地间的瑰宝,让他不禁眯起了眼。
“从前的这里是什么样的?”侧目看着周翊,杭谨庭问道,“我很喜欢听你讲以前的故事。”
“和历史书里写的差不多。”周翊回答,“当时的大蒙古国晓勇善战,我曾经在这里参加过一场婚礼,和我们汉族有一些区别。”
“有什么区别?”
“这里的婚礼礼节很多。”周翊靠着车门,他回忆道,“具体那些繁琐的细节我也记不清了,但是我收到过一条他们的哈达,蓝色的,代表着敬意。”
“为什么要送给你?”
“那时候救了一个人。”周翊笑着说,“模样和经历我却不记得了,后来他将我当作大哥,拜父母时才把哈达献给了我。”
杭谨庭又问:“一拜天地那种吗?”
“有点类似。”
日落时分,酷暑也变的不再炎热,夏风拂过脸颊,带上了丝丝凉意。公路上没有车经过,他们就这样从日落待到了月出,没有光污染的地方繁星遍布,两人没有急着离开,此时此刻的每一分钟都显得如此珍贵。
指向北方,杭谨庭望着最亮的那颗星,他想起了周翊曾经的一番话。忽然问道:“你说,如果真的一直朝着一个方向走去,人真的不会迷路吗?”
周翊一愣,看着勾陈一笑道:“不会迷路,我不就从九曲里走出来了?”
杭谨庭沉默了片刻,闷闷道:“但我还是很在意。”
“在意什么?”
“给你指明方向的那个人。”他回答,“即便你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是他告诉你的……是他给了你另一条路,或许是你人生中最重要的那个人。没有他,其实我们也不会相遇。”
周翊从未想过杭谨庭会如此在意,看着对方吃醋的模样沉默了半晌,这才开口道:“你说过的,过去是过去,对于现在的我来说,你是我最重要的那个人。”
杭谨庭侧头,在周翊的额头轻吻,周翊仰着头迎上,气息在两人之间流转开来。
或许是前段时间高强度的持续工作,让杭谨庭很长时间都被压力所束缚,如今得了空,又有周翊的陪伴,身心得以放松,男人的精神状态在瞬间好了许多。
旅行的日子很快,一周的时间仿佛只是短短一瞬。久违的平静生活来之不易,杭谨庭珍惜眼前,返程之前在车上偷偷拍下了周翊的侧颜——对方正闭着眼小憩,歪头靠在车窗上,全然一副安静乖巧的模样。
杭谨庭笑了笑,悄悄将照片设置成了聊天背景图。
他不想太过张扬,但又想叫所有人都知道自己拥有着对方,矛盾的心理让他踌躇了许久,删删打打好一会,男人最终在朋友圈挑选了一张夕暮余光。
照片中的主体虽然是落日,但细心的人却能从车窗的玻璃中瞧见另一个并不明显的身影。身影是个少年人的模样,二十来岁,周翊侧着头像是在微笑,一如春风般和煦动人。
文案无他,只有一句:夏风见喜人。
反反复复欣赏了好几遍,杭谨庭甫一准备退出,彭昊却是秒赞。少年斗胆评论了一句“99”,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删除,用一个大拇指表情代替。
杭谨庭无奈地笑了笑,这才想起或许应该屏蔽一些人的。
守纪派组长的地位尴尬,朋友圈总是被人放在视奸第一位。琢磨他的人很多,自然也有人发现了一些端倪,黄辛虽然与他并不对头,两人心知肚明,但也在第一时间单独私戳了杭谨庭。
黄辛:?
杭谨庭:?
黄辛:我怎么没得到消息?
杭谨庭:说明你的人能力还不到位
黄辛:这女孩看上去挺酷
杭谨庭:比你酷
黄辛:…….休战片刻
杭谨庭的回复冷淡,也不乐意同对方惺惺作态。他直接将手机合上,转头时却发现周翊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显然已经醒了有一会。
“在看什么呢?”周翊狐疑地打量着他,眼神在杭谨庭的眼睛与屏幕之间流转,“怎么皱着眉头?工作上的问题?”
“没什么。“杭谨庭摇摇头,下意识地舒展开了眉目,“在和黄辛聊天。”
周翊一愣:“激进派的那个黄辛?你们还会私下聊天啊?我以为你们是老死不相往来的那种关系。”
“我知道他不喜欢我,他也知道我不喜欢他。”杭谨庭解释道,“但总归是同事,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
周翊笑了笑,只说了两个字:“圆滑。”
返程的飞机在下午三点,因为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周翊与杭谨庭坐在候机大厅,足足等了两个小时。只是这雨势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减小,停机坪上也逐渐出现了大小不一的水坑。
透过玻璃窗看着天空,周翊不免嗔怪:“这场雨……下得也太大了些。”
话音刚落,有吵闹声从登机口传来,周翊放眼望去,有乘客在不远处吵闹起来。大声嚷嚷的情形让他不适,周翊坐在原地闭目养神,人声与雨声交杂,他歪着头靠在杭谨庭的肩膀上。
杭谨庭分了他一只耳机,舒缓的音乐声流出,这才让周翊有些烦躁的心缓缓沉下。
乘客们闹得狠了,机务组在登机口排队分发着晚餐,随同的还有三百块现金,这才让现场吵闹的气氛稍稍得以平缓。
杭谨庭替周翊拿了饭,却发现对方坐在原地发呆,男人久久看着室外的瓢泼大雨,目光落在那座座停留在原地的飞机上。
“怎么了?”杭谨庭问。
“今天的天气预报没说会下雨。”
“偶尔不准一次。”杭谨庭说完,便反应过来周翊的意思,“你觉得有问题?”
杭谨庭走至窗边,他眺望着四周,看着这场大雨,沉默了片刻。
回头,他对周翊说:“我没看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四周的灵力波动也正常。”
周翊摇了摇头:“我也没有。但愿是我多心了吧。”
雨势减小在一个小时之后,此刻距离航班原有的起飞时间,已经过去了整整四个小时。雨势虽小,却没有停止,穿过登机长廊走至飞机,周翊紧跟在杭谨庭的身后,路过空姐时,却被引导坐进了头等舱。
免费升舱事虽然不常见,但并不稀奇。周翊坐在窗口看着不断铺打上来的雨水,目光在外边扫视,在大雨中仍有机务在外维修机检。
飞机起飞在半小时之后,虽然有些颠簸,但进入平流层的过程顺利。一下午的等候让两人有些疲倦,周翊与杭谨庭挨着打盹儿,也不知过了多久,睡意朦胧之中被一阵气流颠簸吵醒。
因为颠簸产生的失重感十分强烈,若是没有安全带的禁锢,周翊感觉自己几乎要从座椅上摔离,他感受到杭谨庭下意识地抓紧了自己的手腕,只几秒的时间,飞行再一次变得平稳。
杭谨庭看了眼腕上的表,此刻显示的时间已是晚上十二点半。
十二点半?
“怎么可能?”杭谨庭下意识地一声,将周翊的目光同样吸引过来。
杭谨庭掏出手机打开的那一刻,周翊也同样发现了事情的诡异之处。
原本计划十点降落双流的飞机,为何凌晨十二点半还在空中飞行?
猛地解开安全带起身,周翊和杭谨庭也不顾安危,迅速冲向后方的经济舱一探究竟。
然而在他们掀开门帘的那一刹那,却被眼前所见给震惊——全舱的乘客与空乘歪七扭八地斜倒在座椅上昏睡,他们全然没有意识,任凭飞机在空中胡乱飞行,也无人知晓。
只是飞机从内蒙飞至成都固然没问题,同样的一枚油箱,若是再多飞两个小时呢?
两人不寒而栗,似乎想到了相同的后果,恐怖如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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