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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婆娑
秋月关城关之上,手拿千里望的姜云霆面色在昏暗的火光映照下愈发惨白了……
在场几人亦注意到他的神色了,鬼手书生紧张地问着:“他们……往这边过来了?”
陆振勋与陆静初亦看向他,姜云霆放下了千里望,看着他们咽了咽口水,双目竟有些呆滞,见此,几人几乎心都吊在嗓子眼了,一时间,城关上寂静一片,只有火烧柴木的噼啪声响,就唯剩下那名副在左顾右盼。
良久,姜云霆缓过了神来,正了正神色嘱咐着那副将道:“去将军医请来。”
副将不明所以:“军医?大人可是不舒服?”
姜云霆:“不是本官,少啰嗦,快去!”
副将不敢再多言:“是!”
副将一走,陆振勋就忙问道:“大人,怎么回事?”耳边听着那越来越紧凑杂乱的脚步声,双眼却紧盯着他手中的千里望,真是恨不得拿起来自已看,奈何双手无力,只得暗自懊恼。
姜云霆看着他们,张了张嘴,几度欲言又止最后却喟叹了声:“本官不知如何说,以阿黛玉的速度,应该快回来,到时候再说吧!道长受伤了……”
脑子一片混乱,统军整管整个陇道,什么危极情况他没遇到过,可此次,当真已经不是棘手的问题了……
闻言,陆振勋面色凝重起来,“道长受伤了?”
鬼手书生却面色刹白,盯着那千里望,手探了探,想看却又不敢,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刚探出手却见静初已经一把夺过姜云霆手中的千里望了。
只见静初边看面色也是渐渐刹白,抖嗦着嘴道:“这些……究竟是什么东西?怎么……如此之多……?”
鬼手书生是更怕了,也忍不住抖嗦着问道:“侄女……究竟是什么?你,你别吓我啊!我,我胆子很小的……,最怕……鬼了……”话音未落,阿黛玉已然在他面前飘然落下,赫得他猛地跌坐于地,手指着她半边一句话也说不出,“你……”
另三人却赶忙围了上去,看着她怀里的任道君,连声唤着:“道长……”
阿黛玉将人放下,让他靠坐在边上,“中毒了,我适才看了下,是‘鬼婆娑’!中此毒者,浑身血液会渐渐黑如墨,凝成脂,最后血液无法循环流动而死!”
闻言,几人都不由得瞪大了眼睛,这什么‘鬼婆娑’的鬼,众人当真是闻所未闻,鬼手书生此时一骨碌地爬了起来,上前问道:“那,有救吗?”
回过神的几人亦连忙问道:
“是啊!还有救吗?”
“需要什么药材,本官定取来!”
“你既知此毒,定也有法子的,不是吗?”
阿黛玉红眸却是一阵复杂之意,‘鬼婆娑’的由来没有人比她更懂了,五百年前南僵的‘古嘎木’深林里的有一棵阴阳婆娑树,此树面向北面的为枯而面向南面的为荣,根茎的汁是墨黑色的,只要一割开流出表面便会凝成脂状,却有一股淡淡的松香味,本是无毒的。
那时候的自己是在偶然间很到了,很是感兴趣,就将那墨黑色的脂状物拿去喂她刚刚炼成的剧毒蛊虫‘鬼跺子’,再将‘鬼跺子’晒干磨成粉成了这‘鬼婆娑’。这毒是她一时兴起研制的,过没几天她也就忘了,所以也不存在什么解药。
可不曾想却在五百年后的今天还能见到,还被用到了任道君身上,红眸闪过懊恼,声音却仍是淡淡的道:“无解!我适才已经点了他的几处大穴,毒素应该没那么快蔓延到心脉处。马景瑜,不,应当是那巫邪是知晓了道长的血临画的符篆是他那些冥兵的克星,所以才会用此毒,目的是为了让道长身上的鲜血染黑凝脂再不可用!”
“冥兵?”姜云霆惊诧。
“那黑色的人影是冥兵?”静初问道。
陆振勋与鬼手书生只得不解地看着他们,怎又是黑色的人影了,不是纵尸吗?
阿黛玉咔咔颔首:“嗯!那巫邪利用我……”将刚寸发生的一切都说了一遍。
一时间,几人都无言以对,气氛降至冰点,只余下几人越来越沉重的呼吸声和心跳声……
“大人,军医到了。”副将带着一位半旬老汉上来了。
“快,快给他看看!”虽然阿黛玉如此说了,可一听见军医来来了,几人仍是让开了位置,赶快让军医瞧。
那军医也不含糊,忙上前蹲下把起了脉,却是越把眉头拧得越紧,遂又看了一眼他的面色,抬手撑开他的眼皮,最后几乎整张脸都挤一块了,只得站起来对着众人摇了摇头,“大人,这道长的症状小的从未见过的,恕小的不能医治。”
闻言,众人面色沉重,现下连道长都身中剧毒无药可救,那眼下十里之外的那些冥兵岂又是他们这些凡人可抵挡的……
然,此时阿黛玉却突然发声问道:“毒老是不是还在县衙?”
陆振勋想起那在牢里的邋遢老头,忙应声道:“对,在县衙牢里呢!他能救道长?”
闻言,众人不由得将目光投向阿黛玉,此时的阿黛玉斗篷的帽子早已卸下,血红的眼眸,昏暗火光下更为青紫僵硬的脸愣是赫得那名副将与军医跌坐于地。
可阿黛玉却只是嘱咐了静初一句,“那些冥兵若至此,你的小火鸟可抵挡一阵……”话音未完,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留下呆愣的众人。
良久,副将抖嗦的声音响起:“那,那是人还是鬼?”
鬼手书生拍了拍肩膀:“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那,就是鬼了?”军医的话语也不利索。
鬼手书生又叹息道:“恐怕等会真正的鬼兵就要来了……”说着,已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什么意思?”副将面色青白看了那昏迷的道长,“他说得纵尸军团都是真的?”
鬼手书生刚想应他,身后却传来纷杂的声音,是众将士将守城的物什陆陆续续搬上了城关上。
姜云霆此时面色已经沉静如水,看着那些陆续摆好的石块、滚木、火油……,声音沉稳冷静,眼神坚毅果决:“是人是鬼又如何?他们是人的时候我们都不怕,死了咱们就怕了。今日,无论他们来的是什么,这秋月关也得给我死守下去!”
闻言,几人不由得心中一凛,原本惶恐不安的心慢慢沉静下来,是啊!他们是人时都不怕,死了又有何惧。
那副将与军医都不由得挺起胸膛大声喝道:“是,大人!”
鬼手书生此时也稳了稳心绪,嗤笑了一声,是啊!人鬼又如何,最终不过一战,至多也就是一死。如此一想,确实也没什么好怕的了!
陆振勋只是看着姜云霆笑了笑,战前,最忌得便是主帅先乱,越是此时主帅越显得胸有成竹,底下的将士军心便越稳。
静初则蹲在任道君身侧,时刻注意着他的动态,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想起慕白,他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啊?此时此刻,若是他在他定然又是身先士卒吧?心里不免有些小庆幸,他此时不在……
时间一点一点慢慢流逝,明明才刚过一盏茶的时间,可煎熬中等待众人却仿若已经过了一天之久……
又过了一会儿,城关下那纷杂凌乱又震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城关之上众将士已然拔刀的拔刀,弓箭也全部满弦,一个个双眼凛冽承备战状态,在众将士的认知里,是吐蕃大军要反攻夺关。
可只有主将的这几个人才知道,他们将面对的并非是吐蕃大军,而是昨日已死去的那些吐蕃军。
姜云霆与陆振勋对视了一眼,眼中只剩坚毅,无论来的是什么牛鬼蛇神,他们身为军人都没资格退缩,身后三十里便是壅关城,随后便是鄯州。就是死,他们也得迎刃而上。
昏暗的天色下,纷纷点点的火光,纷乱的脚步,粗喘的气息,杂乱无章的队形,兵临城下的是刀枪不稳、盔甲有些都未着的大队人马。
这是一支一点攻击士气也无的军队,这真的是要反攻秋月关的吐蕃大军?
城关上的将士看着,都愣住了,一时间竟放下手中刀与满弓的箭。
几名将军纷纷行至姜云霆身前请示,要不要打?
早已明白情况的姜云霆心头是一片清明,比了个手势示意制止攻击,“守着城关,严锁城门,若他们靠近城关十丈处,就放箭!”
“是!”几名将军领命而去。
静初看看城关下那些纷杂慌乱的队伍,再瞧了瞧沉着脸的陆振勋,眼里闪着不忍,却也选择了沉默不言。
心里清楚前方那些黑色人影与那凶残的纵尸军团,这吐蕃的军队此时困在此处,无疑等着他们的是惨死。
这一眼望不到头,黑压压的一片,少说这支军队也还有七八万人马,难道真的袖手旁观,任由快追上来的纵尸军团任他们撕杀,可若是不袖手旁观又能如何,放这七八万的吐蕃大军进关?不,就算她再无知,也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显然,鬼手书生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明知此行毫无道义,但也无一人出言阻止姜云霆的命令!
前方人马陆陆续续地向城关逼近,在行至离城关十丈内时,一行箭就射向他们的脚边。
慌乱中的吐蕃士兵猛然止住脚步,纷纷抬头望去,却见城关之上那一排排整齐对着他们的箭羽。
城关之上,姜云霆凛然而立,沉冷的声音响起:“再进一步,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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