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后

　　长孙无垢完全放下，只觉得一身轻松，在清凉殿内舒适度日。可李世民却是痛苦不堪，每日悄悄地在清凉殿外徘徊了一圈又一圈只不敢进殿一步。他想以思念稚奴的名义进去还是在殿前止了步。观音婢已经不爱他了，眼下他在观音婢的心中再也担不起任何欺骗了。长孙无忌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真想去骂醒长孙无垢，可是长孙无垢住在后宫，他根本见不到长孙无垢！
　　裴寂今日又在朝堂之上刁难他了，李世民躺在床上细想，这已经是第五天了吧。那日观音婢在清凉殿外生气后，他没有再找长孙无忌进宫喝酒了，不知道这件事情有没有人去告诉观音婢。观音婢只担心无忌喝酒伤身。既然没有人告诉观音婢，那他就委屈自己一下亲自去告诉观音婢好了。
　　稚奴已经早早地睡着了，观音婢还倚在桌案旁低头看着书，见他进来先是一惊而后便一脸不悦。
　　长孙无垢还不知李世民为何来清凉殿，那厢李世民已经宽衣解带大咧咧地躺在床上抱着稚奴了，也是了，这座皇城都是他的，区区一扇宫门岂能拦得住他？
　　“你看着朕干吗？朕最近可没有找无忌进宫喝酒——”李世民伸了一个懒腰，亲着稚奴的小脸，他可是好久都没有亲稚奴了！“你不是不爱朕吗？不爱朕还看着朕干吗？”李世民气哼哼地看着长孙无垢，长孙无垢为什么要气呼呼地看着他？他才不会以为观音婢这是想他了。
　　长孙无垢气的想狠狠地揍李世民一顿，可是稚奴在他的怀里面她着实不方便动手。她只是不在他身边几日而已，他就变成这副讨厌的样子了？尽说一些小气巴巴的话一点哪里还有往日里的半点翩翩风度？他不是很爱干净吗？即便是在战场之上，李世民都永远是一副光彩照人衣冠楚楚盛气凌人的样子，哪像现在这般眼睛里面全是血丝、胡子拉碴、楚楚可怜的邋遢像。
　　“本宫看的是稚奴——”长孙无垢凶巴巴地回复。
　　“你——”李世民气的翻过身子背对着长孙无垢，他们以后只能这样了吗？只剩下争吵了？“长孙无垢，你怎么变得这么霸道？”
　　霸道？他说她变得霸道？
　　“本宫本来就霸道！”长孙无垢瞪着李世民的后背，“以前都是装出来的！陛下难道被以前的本宫骗了？”
　　“长孙无垢，你看见朕生气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很高兴？”这些日子他在殿外看见观音婢那般开心，思索了再三才进殿的，观音婢还要这样蛮横地对他？李世民猛地下床挤在长孙无垢身边。他不会放弃的！这么多年都过来了，难道会因为观音婢的几句话就收回他的爱吗？要是爱能够轻易地被收回，他还用得着这么低声下气吗？李世民想来便心酸。
　　“你——”长孙无垢看着李世民，为什么二哥会变得这么讨厌？
　　“小妹！你说朕是你的亲人，好！那从现在起，你就是朕的妹妹！朕就是你的二哥！”长孙无垢又急又气的样子让李世民忍俊不禁，“现在你哥哥累了，你做妹妹的要怎么做？嗯？”要是无忌累了，观音婢总是会心疼的吧！“你不是说我们是亲人吗？现在你的亲人累了，可否在这里歇歇脚安睡一夜？”
　　看着眼前一脸笑嘻嘻没个正形的某人，长孙无垢简直没有办法，难道她那日的话说的还不够明白吗？他为什么还会出现在清凉殿？
　　李世民没有再提让长孙无垢回应他感情的事，每日天黑了便装作散步的样子晃到清凉殿内，即便同榻而卧也将稚奴放在二人中间，规规矩矩言行举止无半点逾越之处，数日下来倒也是和平相处。
　　“观音婢——”他依然唤着她的小名，闭着眼睛指着她，“你的衣服松了——”
　　他——
　　他在胡说什么呢？长孙无垢掩好衣服气哼哼地躺好。
　　“啊——”稚奴在他的怀里面开心极了。
　　她不能阻止稚奴和李世民亲热，血缘总是割舍不断的，稚奴虽小却对李世民黏得很。
　　“稚奴——”李世民不停地在稚奴脸上亲着，“想不想父皇？稚奴快点长大，父皇教你骑马射箭？好不好？”
　　稚奴在李世民脸上啃了一口算是回应。稚奴开始长牙了，整日里就喜欢咬东西，连长孙无垢的肩头都留下了稚奴的牙印。
　　“轻一点——”侍女们已经很轻的在牙印处上药膏了，长孙无垢还是忍不住疼，如今她倒是变得娇气了，连这一点儿痛都受不了。
　　“观音婢——”李世民怒喝，“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你的肩头会有伤？”这明显是被人咬的，谁有那么大的胆子竟敢咬长孙无垢？
　　长孙无垢急忙掩上衣衫，“稚奴长牙了——”
　　原来是稚奴，李世民松一口气，可是这稚奴也该打，想着便将稚奴反转过来拍了几下屁股，“不听话！谁让你咬母后的？看父皇怎么教训你——”
　　长孙无垢闲闲地看着李世民不痛不痒地拍着稚奴的小屁股，这人真是厚脸皮，为什么以前没有发现李世民的脸皮竟会这么厚，她都不理他甚至把话说到了那种程度，他居然还夜夜来清凉殿内自讨没趣。
　　“长孙无垢，我们重新开始吧！”李世民静静地躺在那里等着长孙无垢的回答，这些日子他们相处的很和谐，清凉殿离前宫太远了，他日夜奔波着实辛苦。不如观音婢搬回前宫好了，
　　前宫的一切都没有变，等着观音婢回去呢！
　　重新开始？他还不明白吗？他们早已经回不去了，这里是皇宫，不是高府，他们是大唐的帝后，不是当初情窦未开的少年少女！为什么他要执迷不悟？这宫内到处是爱慕他的女子，他随便挑一个人都比她更好！她没有办法把爱情放在心中首位！
　　“二哥，我现在过得很好，每天都很开心。我不用再过着担心受怕的生活，不用再勾心斗角。现在的我才是真正的我，我不想这样宁静的时光被打断！算是我求你，可以吗？”长孙无垢累极了。他一直都以为她是在耍小性子吗？
　　“你搬回前宫一样能过安静的日子——”有他的保护，没有人能打扰到观音婢过安静的生活，观音婢也可以和稚奴住在前宫啊！只要观音婢在他的身边，他总有办法能赢回观音婢的心！
　　长孙无垢将稚奴挪到一边，解开了衣衫。
　　“你——”李世民急忙拉过被子将长孙无垢捂得严严实实，他没有想让观音婢侍寝！他并非想要观音婢侍寝才让观音婢去前宫的！“观音婢——”
　　非要知道她曾经有多疼痛他才会放手吗？那些话她就已经烂在心中了，那些她原本应该哭诉的话现在要说出来吗？是不是只有这样他才会放手？
　　“二哥——”长孙无垢靠在李世民胸前木然地开口，“那日你说起在太原的时光，你可知道我记下的和你说给我听的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李世民搂着长孙无垢静静地听着，若是他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他愿意改的！
　　“朕哪一点做的不好？你讨厌朕的哪一点？朕可以改的！只要你喜欢，你尽管说！朕可以改——”观音婢不喜欢的事情他可以全部改掉！
　　“你记得我去国公府吗？其实我心里面是愿意的，我是想要嫁给你为妻的！我是你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可是我却从不能以这样的身份自居！你那么拼命地反抗这门婚事，我只好去告诉舅母，不管把我嫁给谁吧，不管嫁给谁我都是愿意的——”
　　那是因为他气恼观音婢为了救高士廉嫁给他，并非出自真心！观音婢竟然想过会嫁给别人？他怎么会让观音婢嫁给别人？他去求舅舅把观音婢嫁给他！舅舅竟然没有告诉观音婢此事？
　　“二哥，你说我们是兄妹，如果有一天你遇见了真正喜欢的人就会把她带回来，后来——”长孙无垢不知道该要怎么说下去，后来他姬妾无数她从未说过一个字，尽心尽力地照顾众人，她是不是很贤惠？是不是做的很好？是不是遵守了当初的誓言？
　　“孩子没有了，我去寺庙中祈福，那香中有毒，我见到了很多幻影，是——是你与他人欢好的样子——”她差一点死掉了呢，可是被宇文成都救下了。
　　“我总是告诉自己因为宇文成都和你长得很像所以我才会认错，其实，那不过是骗我自己的，因为那些时候我盼望能来我身边的人是你，不是宇文成都——”可是好像都会失望，不过也没有关系，现在想来也没有那么失望，毕竟让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人愿意拿自己的命来救她，让那些时候快要死掉的她撑下来。
　　“二哥，父皇让我自裁谢罪的前一夜，我在心中发誓，如果你能来我身边给我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我就违背对父皇的发的誓言——”长孙无垢听着李世民压抑的哽咽声不敢抬头，其实她已经省略了很多事情了，其实她早就不怪他了，“后来——，你没有来，我找哥哥帮忙了——”
　　“二哥，我没有怪过你，因为那些时候我很爱你，很爱很爱你，爱到连我自己都害怕了！可是你知道，我最怕疼了！所以，你不要自责，都是因为我太怕疼了——”长孙无垢看着李世民强忍泪意的样子却笑了，“二哥，很久很久以前，我很爱很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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