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风过寨

作者:斑斓拾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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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野暂离尘嚣


      那少女面上浮出不耐,看向了那青年:“他们又不是来制药的,一些陈年旧事,你到底要要多少?”

      闻言,屋里的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那青年手成拳掩着唇咳了会儿,迎着他们的目光,尴尬的哈哈了两句祭司大人说什么胡话呢,才道:“哈哈,让各位见笑了,祭司大人是说,要,要一千两——”

      “好。”也是毫不犹豫的。

      那青年瞧着他这模样,眼睛滴溜溜的转了好半晌,又道:“一千两一个消息——”

      牧云神色淡淡看他:“你要不想清楚了自己填。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那青年霎时仿佛五雷轰顶,给他劈的呆滞在原地,面庞发红,整个人都激动的抖了起来:“当,当真!?!”

      牧云不想再看他这模样,转了目光:“黄忠,给他写个条子。”

      千乐歌在这间隙沉思,心道冥府竟然很有钱吗?又细细一想遇到的各个殿主,好似穿着都很富贵,但,他们是为什么这么有钱?

      黄忠点头弯腰:“明白鬼座。这位小兄弟跟我来,这个拿着,你去镇上这个地方领……”

      那银发少女见着那青年仰天大笑,满面红光嘀咕着发财了发财了终于轮到我们发财了跨出了门,才转头看向他们:“我做生意向来不占人便宜,你给多了。”

      牧云饶有兴趣看她,道:“你做生意?”

      那银发少女才无奈的皱了皱眉,收回了视线,道:“好了,还是说事吧。”

      千乐歌看着山钎和詹松苓排排坐在对面,撑着头聚精会神听他们讲话,略有些失笑,转头看向那银发少女:“这位檬琊,后来去哪儿了,大祭司可知道?”

      那少女面色淡淡道:“不知。檬长老一直没回来,她就离开黔灵山了。多半是回故国查看情况了。”

      千乐歌皱眉:“后面就再也没回来过?”

      那少女端着茶慢慢在喝:“回来过,找我要了取雀阴魄的法子和缚情锁。”

      真是她。

      牧云道:“你在之前黔灵山脉里,雅拉族旧址石像之下留的是什么?”

      那少女慢慢抿着茶,良久,才道:“缚情锁的钥匙,和一只金哨。”

      千乐歌道:“你给了她缚情锁,却没有给她钥匙?”

      那少女面庞平静:“是她自己要留在我这儿的,她说放在她身上不安全,让我务必保管好这东西,说若以后有一个叫千乐歌的来寻,就给她。”

      千乐歌一怔。

      听到她继续道:“雅拉族驱使鬼尸一法,无外乎是用子母蛊虫,金哨驱使,也是因为哨里是母虫,鬼尸头颅里是子虫。当日檬长老说他国家的国师十分强大,他离家太久恐国师窃国,求我帮他,我便让族里三位蛊师带着蛊虫和他回去了。”

      她皱着眉,陷入回忆:“可很久都不见他们回来,檬琊便带着檬长老剩下的人下了黔灵山。那时黔灵山的瘴气便有些异常了。而驱使尸体的蛊虫也都不再繁殖,我原本以为是瘴气的原因。”

      她望着屋外渐渐落下的太阳,道:“瘴气太重,但我们都不想搬离故土,我们掌控的东西太危险没人会收留,我做了好些年的尝试,想让大家适应瘴气,但一直没有成功。当时檬琊便回来了,向我要了抽取雀阴情魄的法子,留下了钥匙。”

      “她走没多久,族人开始陆陆续续失聪失明,被瘴气毒害,黔灵山没法再待,我们只有另寻他路。当时我们沿着黔州往泽州,炎州,再去往沂北,因为带着毒虫,总是遭人恐惧住不长远,我心知黔灵山一时半会儿不会回来,自己行踪不定,檬琊也不知在何处,少了雀阴魄,严重时是会要命的,答应檬琊的这事恐怕无法当面完成,便找时间回了一趟黔灵山,将那钥匙留在了故土石像之下,将护族的玄蛇也留在了井里,而那时,子母蛊便绝种了,蛊虫没有了,雅拉族的驱尸之法亦不复存在了,我便将我的金哨也留在了那里。”

      牧云道:“你在井下,留了类似寻宝的图,为什么?”

      那银发少女道:“寻宝的图?当然不是了,我留的是怎么找到那钥匙,开启机关的方法,还特意用了她们国家的文字呢。”

      牧云略挑了挑眉:“也就是说,只要看得懂他们国家的文字,就能开启那机关,拿到那钥匙?”

      那银发少女嗤笑一声:“怎可能如此简单,檬琊既说留在她身边不安全,我自然要保证拿到这钥匙的人必须是千乐歌才行,钥匙和锁同鸣,设了禁制,要感知到缚情锁锁住的那方雀阴魄才会打开。”

      牧云略皱眉:“你这禁制,其他方式打不开?”

      少女轻蔑一笑:“你当我这几百年白活的,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破我的禁制的。”

      她没有拿到,但,东西打开了。

      千乐歌神思急转,又不由自主想到那国师,难道她真是什么国师分裂出来的人,这东西是国师去拿了,她两同根同源,自然能打开这禁制。

      千乐歌看着她,道:“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黔灵山,回去看过吗?”

      那少女略有些嘀咕道:“一回来我就上去看了,这千乐歌取走钥匙就罢,怎么把我金哨也带走了。”

      而后似才想起她的话,道:“你说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没多少年,在外晃了几十年,带出去的族人分散各地,颇多在行路之间丢了养蛊的手艺和当地人组建家庭,泯灭人群里了,有想跟我继续走的,我就带回来了,以为瘴气会散,没想到更严重了,左右不过十多人,但都不养虫蛊了,百年沧桑,这山下的人也早已忘记黔灵山里原先有那么一群驱使尸体毒虫的族群了,所以索性住在山下了。”

      山钎见她们都不说话了,才出声道:“这么说,阁主来过这?”

      闻言,詹松苓看了看默默喝茶的千乐歌,又看了看那银发的少女,道:“师父根本没来过,也没有拿你的金哨,说不定就是你的禁制出了问题。”

      那银发少女愣了一下,看向千乐歌:“你就是千乐歌?”而后略皱眉,“你没拿到?”

      千乐歌略一点头:“我确实没拿到。”

      她伸出手指:“手给我。”

      千乐歌见她神色严肃,伸出了手。

      那银发少女双指一触她手腕,面色瞬间一凝,像是遇到了什么想不通的事情,闪过疑惑,诧异,最后侧了侧脸,意味深长笑了一下。

      千乐歌将她这些表情收入眼底,心道这是在笑什么。

      良久,她收回手指,疑惑道:“我的禁制不会出错,但你的雀阴魄也好好的,没有被锁,难道檬琊不是用在你身上了。”

      千乐歌斜她一眼:“用在我身上了。”她停顿了下,余光扫到站在身后的牧云,忙不迭心虚挪开了视线,含糊道,“只不过,不是用钥匙解的。”

      那银发少女道:“不会,若雀阴魄被锁,只能用钥匙解。”

      身后青年低缓的声音道:“若只封了一半呢。”

      “一半。”那女子重复道,“若只锁了一半,倒是可以流转些情|欲之念,来冲——”

      她看着牧云住了嘴,像是明白了,意味不明一笑:“原来是这样。檬琊只封了你一半的雀阴魄,想让你能留着另一半感受情爱和欲|念。也许她又回来找过我,但那时我们搬走了,她寻不到我,怕你以后解不了,只封了一半。”

      “不过。”她慢慢看向千乐歌,又一扫她身后站着的青年,道,“你这身上有层精炼的护体阳气,真动了,不想跌境,岂不是折磨?”

      山钎迷茫的啊了一声:“动什么,动什么了会折磨?”

      千乐歌心知她这是在说什么,回忆起那夜满屋子的鲜花和烛光,以及头顶的铜镜,脸有点烫了,忙咳了一下,道:“没,没动什么,我,我还想问,鬼尸,之前你说雅拉族的驱使鬼尸之法因为虫蛊灭绝,也失传了,怎么又出现了。”

      那银发的少女打了个哈欠,揉了揉眼睛:“你们怎知道那是雅拉族驱使鬼尸的法子,也许,是其他派系的呢。”

      千乐歌侧头一看,太阳已落山了,只余了一丝残辉在山尖。

      千乐歌道:“祭司大人怎么称呼?”

      银发女子哈欠连天:“蚩锦。我要休息了,你们,若还有问题,明日再来问吧,去找明儿哥,给你们,安排房间——”

      她说话声音和头都越来越低,好似下一刻就要垂头睡着了。

      千乐歌心道这是怎么,真是太阳一落山就立马困了。

      便道了声好,走出门了。

      行在青石板的路上,千乐歌负着手看着两侧坐在堤坝上捧着大碗边吃饭边瞅着他们的人,敛眉。

      牧云侧着头在看她:“千歌,在想什么?”

      千乐歌如实道:“在想那禁制是怎么破的。”

      牧云嗯了一声:“之前未曾和千歌说过,万象棍和你之间的连接,便是你差的那半缕雀阴情魄的事。”

      千乐歌抬头去看他。

      牧云对着她的目光,笑了下:“这样想,就知道那禁制是怎么破的了,万象棍里有你的情魄,若拿着万象棍来自然能解这禁制了。”

      千乐歌便想起龙王村里的那黑衣人,他拿着的应当就是那钥匙,那么,万象棍他也拿过?

      最重要的是,为什么她母亲要封她雀阴魄?

      封却又没有封完,还有解法,发觉解法不行又留有余地。

      千乐歌想完这事,又十分在意起最开始蚩锦说的关于牧云的话。

      牧云将她表情收入眼底,握住了她的手:“好了千歌,别再胡思乱想了。”

      他伸手抚了抚她肩头的衣裳,道:“千歌今日又是泡水又是吹风的,泡个澡解解乏罢。已让人准备好了水。”

      千乐歌低头看了看自己这一身,确实也该洗洗了,看着他那明朗的笑颜,道了声好,任由他把自己拉到山下一间木屋前了。

      黄忠正站在门口,毕恭毕敬托着一方案,案上放着一套叠的整整齐齐的银青色衣袍。

      牧云将那衣袍拿起来看了看,搭到了千乐歌手里:“千歌没带换洗的衣服,这衣服先将就着穿着换洗。”

      这衣袍拿到手里又轻又滑,千乐歌一看,昏沉的暮色里,浮光涌动,不像他说的将就,也不像是在这里能买到的衣服,她捧着这衣服,还未出声问,他已催促道:“快去吧,秋日天寒,水凉了就不好了。”

      千乐歌愣了下,道了声好,便拿着这衣袍入内室去了。

      坐在浴桶里,千乐歌散了发在想今日发生的事情,热气缭绕,这水温偏烫,蒸汽蒸的她头脑发晕,思维缓滞,听到屋外像是山钎她们回来了,正搬桌子准备吃饭了,才揉了揉有些昏沉的头,站起来拿帕子随意一擦,伸手拿了一侧衣袍穿了。

      一穿,这套衣服竟十分合身,简直就像为她量身定做一般。

      推开门,又掀开帘子,厅堂里牧云正坐在长椅之上,手指修长拿着一方墨蓝泛金的册子在看,眉头微皱,黄忠弓着身子站在他旁边,听见声音两人都看了过来。

      千乐歌见着他两这副模样,揉着湿发朝他走近了:“冥府出事了吗?”

      牧云定定看着她走近,眸光微动,没说话。

      千乐歌对着他这灼灼的目光有些不自在的侧了侧头,去看他手里的册子,略皱眉:“怎么不说话,是出了棘手的事吗?”

      牧云才仿佛回神,嘴角噙了一丝笑,将手里的册子合了递给了黄忠,道:“没有。不是什么大事,冥府出现了个奇怪的人罢了。”

      千乐歌道:“奇怪的人?”

      牧云注视着她,嘴角的笑愈来愈大,嗯了一声:“能在冥府出现的人,不奇怪才惹人怀疑呢。”

      黄忠接过册子,点头哈腰,谄媚:“鬼座有事再吩咐小的,小的先行退下。”便垂着头两三步极快出了门。

      牧云站起来执了她的手,将她拉到这长椅上坐下:“无常拿不准,所以让人来问问。”

      千乐歌便想起那灰色长衫的人,虽然知道他做事一贯不让人操心,但好似冥府都能托付给他的信任,在那鬼蜮里,倒很少见,便有些疑虑道:“无常?牧云出来,把事情都交给他了。”

      牧云手指理了理她这一头湿发,俯身在一侧拿了帕子,站在旁边慢慢替她擦发,像是知道她在想什么,道:“无常能信,也是无可奈何才入鬼蜮。拿轮回图筛过,才敢留在身边的。”

      千乐歌这才放下了心,坐在椅子上,感觉着他细致舒适的动作,看着脚下仿佛相偎的两道影子,视线又飘忽了下,心道牧云倒是一贯贴心,贴心的让她都不知道手脚往哪儿放了,便忙道:“我自己来吧。”

      青年五指隔着帕子轻缓的揉在她头顶,鬓边,动作没停,轻声道:“我想替千歌擦。”

      他这一句,声音又轻又缓,略带点微磁,仿佛叹息,不知道为什么让千乐歌不由自主听的脸烫了些,便唔了一声,心又飘了起来,便再也说不出什么话了。

      大致擦净了水,千乐歌拿簪子随意将头发一挽,便和牧云一起踏出房门,去门口的堤坝上吃饭了。

      今日初次见到的那背背篓的青年正红光满面端着菜放在长桌之上:“多吃!贵客们可千万别跟我们客气!一定要吃饱喝足啊!”

      山钎詹松苓等人也已落座了,正捧着碗大快朵颐。

      司马青和黄忠夹了个什么肉像在辨认。

      见着千乐歌和牧云,那青年嘿哟一声迎了出来,盯着千乐歌看了片刻,又挪到牧云身上,眼睛发亮嘴都要咧到耳根了:“两位怎么才来呀,贵客中的贵客快请上座,可别饿着了!”

      千乐歌瞧着他那殷勤的模样,简直能跟黄忠相比了,五味杂陈的在他亮的瘆人的目光里坐到了桌边,道:“他这是写了多少钱,怎么高兴成这副模样。”

      司马青提着筷子,道:“他写再多钱还能写穷他?你在担心什么?”

      千乐歌斜他一眼:“二公子,我只是感叹,不是担心。”

      牧云视线扫过这桌上的菜,将筷子提起来看了看,取了一侧的水冲了冲碗筷,才放到了千乐歌面前,听着她这样说,莞尔一笑。

      山钎放下碗,口中咝咝的吸着气去拿一侧的水喝,目光落在身侧千乐歌身上,眼睛瞪大了些,变得亮闪闪的,道:“阁主你换新衣服了,这套衣服好好看,颇衬你。”

      牧云嘴角微微一勾,把筷子递到了千乐歌手里。

      千乐歌接过筷子,一看,这桌上的菜红彤彤的,辛香扑鼻,看着颇辣,便有了些食欲,夹着菜吃了口,一入口,果然很辣,又酸又辣,让人欲罢不能。

      吃了没几口,就被辣的唇舌发痛了,山钎给她倒了杯什么:“阁主喝这个水,这个很解辣,我方才试了。”

      千乐歌正被辣的神智呆滞,呼吸困难,闻言心道难怪做这么辣,是有解辣的东西吗,便接了过来,毫不犹疑倒入口中喝了。

      先是一股凉悠悠甘甜的米香充斥了口腔,确实压下了辣痛,她松了口气,但就要咽下的时候顷刻发现不对,被猛的呛住了,一股熟悉的辛辣涌了上来。

      牧云撑着头本在吃饭,见她咳起来,忙来看她,道:“怎么老被呛住——”

      话未完,他拿走了她手上的杯子,一闻,看向山钎,语气有些沉了:“你给她喝酒了?!”

      山钎迷茫:“这是酒吗?喝着甜丝丝的呀!”

      那叫蚩明的青年端着碗,看着他那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又看了看千乐歌咳的有些绯红的脸,好心道:“这我们雅拉族特产,解辣驱湿的甜米酒,这位千歌姑娘可是不能喝酒?不能喝也没事的,这甜米酒不烈的,喝下去发一发热就好了。”

      下一刻,他就见着那银青衣袍的女子一头栽倒在了青年身上,人事不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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