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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6 章
淡紫色的雾气如同有生命的纱幔,缠绕在脚踝,带着植物清冷的湿意。脚下的小径由某种温润的发光苔藓铺就,踩上去柔软无声。两旁那些散发幽光的奇异植物形态诡谲,有的如同凝固的暗色火焰,有的则像是垂落的、闪烁着星屑的藤蔓,在无声的空气中微微摇曳。整片森林静谧得可怕,唯有不知从何处传来的、若有若无的空灵钟声,敲打在人心上,带来一种近乎神圣的压抑。
【检测到稳定空间通道。】
【欢迎来到A+级副本:永夜剧场。】
【副本类型:规则演绎,心灵映照。】
【主线任务:参演剧目,并获得‘谢幕’资格。】
【警告:本剧场拒绝一切虚伪的表演。唯有真实的灵魂,方能触动规则的弦音。】
冰冷的系统提示在五人脑海中响起,为这片静谧的月光森林更添几分诡异。
“永夜剧场……规则演绎……”岚低声重复,眉头紧锁,“听起来比狂欢乐园更加……唯心。”
“拒绝虚伪的表演?”何初打了个寒颤,抱紧了自己的胳膊,“那岂不是要我们把心里那点事都抖落出来?太吓人了吧!”
谢言银眸扫视着周围,试图分析空间结构,却发现这里的空间仿佛与某种精神层面紧密相连,物理规则退居次位。“空间稳定性极高,但与认知相关,存在被扭曲的可能。”
望序走在最前面,紫眸沉静地观察着四周。眉心的印记传来微凉的稳定感,希让留下的力量如同一个沉默的锚,在这片充满精神压迫的环境里,反而让她比平时更加冷静。溟欢的话语还在耳边回响,那份酸涩与无力感并未消失,却转化为了某种坚定的东西——她必须通过这里,必须变得更强,不是为了证明什么,而是为了拥有不再让希让因她而受伤、因她而不得不展露那毁灭一面的资格。
小径的尽头,雾气渐散,一座庞大得超乎想象的建筑轮廓在月光下显现。
那是一座哥特式风格的剧院,尖顶如同利剑般刺向没有星辰的紫色天幕,彩绘玻璃窗内透出昏黄摇曳的烛光,仿佛无数只窥探的眼睛。剧院外墙爬满了深色的蔷薇,花朵盛开得极其艳丽,却散发出一种近乎腐败的甜香。巨大的橡木门上,镶嵌着黄铜的衔尾蛇图案,蛇眼是两颗流转着暗红色光芒的宝石。
大门无声地向内敞开,仿佛早已等待着他们的到来。
门内,并非预想中的观众席与舞台,而是一条极其宽敞、铺着暗红色天鹅绒地毯的环形回廊。回廊两侧,是一扇扇紧闭的、雕刻着不同面具图案的包厢门。空气中弥漫着陈旧木料、灰尘和浓郁香水混合的古怪气味,隐约还能听到从墙壁深处传来的、如同叹息般的管风琴余音。
一个穿着笔挺黑色礼服、戴着纯白笑脸面具的侍者,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面前。他躬身行礼,动作标准得像尺子量过,声音透过面具传来,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
“欢迎各位演员莅临永夜剧场。我是引路人,诺姆。”
“请随我来,前往你们的化妆准备间。演出,即将开始。”
没有询问,没有选择,只有不容置疑的引导。
五人交换了一个警惕的眼神,跟随着诺姆,走在空旷的回廊中。地毯吸收了所有脚步声,只有墙壁上烛台里跳动的火焰,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扭曲,投射在那些沉默的包厢门上,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阴影中注视着他们。
最终,诺姆在一扇雕刻着 五张不同表情——喜、怒、哀、惧、无面 ——面具的门前停下。
“这是诸位的准备间。门上的面具,代表了剧场为各位初步评估的‘角色倾向’。”诺姆的声音毫无起伏,“请在一刻钟内,选择与自身最为契合的面具进入相应的隔间,更换戏服,熟悉剧本片段。逾期未准备者,将视为放弃演出资格。”
“放弃资格会怎样?”何初忍不住小声问。
诺姆缓缓转过头,纯白的笑脸面具对准何初,那空洞的眼孔后面,仿佛有冰冷的视线扫过。
“永夜剧场,不需要观众。”他轻声说,“只容纳……演员,与永恒的‘谢幕’。”
一股寒意从何初的脊背窜上。她不敢再问,缩了缩脖子。
诺姆再次躬身,身影如同融入阴影般,消失在回廊的尽头。
只剩下他们五人,面对着那扇雕刻着五张面具的门。
“角色倾向……”岚看着那五张栩栩如生、仿佛蕴含着某种规则力量的面具,脸色凝重,“这是要直接针对我们的内心弱点?”
望序的目光扫过那五张面具,最后停留在那张无面面具上。光洁的表面,没有任何雕刻,仿佛一片虚无,却又隐隐散发着一种包容、映照万物的气息。这与她的“镜湖”天赋,以及她此刻试图寻求内心平静与力量的状态,隐隐契合。
她没有犹豫,走上前,将手按在了那张无面面具上。
面具微微发热,旋即,对应的那部分门板如同水波般荡漾开来,露出后面一个狭小、仅容一人的隔间。里面挂着一套素白色的、没有任何装饰的长袍,以及一面边缘雕刻着云纹的、光可鉴人的银镜。
望序走了进去,门在她身后无声闭合。
隔间内异常安静,仿佛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她拿起那件白色长袍,触手冰凉丝滑,不知是何材质。当她换上长袍,站在那面银镜前时,镜中却并未立刻映出她的身影。
镜面如同投入石子的湖面,荡漾起一圈圈涟漪。随后,一些模糊的、闪烁的画面开始浮现——
是记忆的碎片。
阳光下的公园长椅,闻汀(希让)苍白而安静的侧脸。
雪地里互相追逐的脚印,呵出的白气。
还有……最后那一刻,闻汀挡在她身前,胸口绽开的刺目鲜红,以及那双逐渐失去焦距、却依旧望着她的眼睛……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窒息般的疼痛席卷而来。望序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微微颤抖。这些被她深埋心底、不敢轻易触碰的记忆,此刻被这面诡异的镜子毫不留情地挖掘出来。
“真实的灵魂……”她喃喃自语,明白了这个剧场的残酷之处。它不需要你表演,它要的,是你直面内心最真实、最脆弱的部分,并将之袒露出来。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镜中的画面已经变了。不再是过去的回忆,而是…… 一片冰封的“镜湖” 。湖面倒映着希让离去时那冰冷的眼神,倒映着余迟充满恶意的诱惑,倒映着她自己的迷茫与无力。湖心深处,冻结着一颗布满裂痕、仿佛轻轻一触就会彻底破碎的心脏影像。
那是她内心现状的映照。
与此同时,一段信息流涌入她的脑海,并非具体的台词,而是一种情绪的定位与规则的指引。
【剧目片段:《心之回响》】
【角色:映照者】
【核心情绪:剥离与重构的阵痛,于绝望废墟中萌生的微光。】
【演绎要求:引导‘镜湖’倒映出真实的困境,并展现出‘重构’的意愿与可能性。规则之力将根据你的‘真实’予以回应。】
引导“镜湖”倒映真实?在这众目睽睽(虽然她不知道观众在哪里)之下?展现她内心最不堪的脆弱与挣扎?
望序的手指微微收紧。这比任何武力对抗都要凶险。一旦她的“真实”无法触动规则,或者展现出的是彻底的绝望而非“重构的意愿”,等待她的,恐怕就是诺姆所说的“永恒的谢幕”。
就在她深吸一口气,准备尝试引导“镜湖”时——
一股极其熟悉、却又无比冰冷的意识,如同无形的触须,轻轻拂过她的灵魂表层。
是希让!
她就在这里!在某个她无法感知的地方,注视着这一切!
这股意识的触碰,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情绪,只有纯粹的、居高临下的观察。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状态,判断其是否还有存在的价值。
这一瞬间,比之前所有冰冷的言语和疏离的态度,都更让望序感到刺骨的寒意和……羞辱。
她就像实验室里被观察的小白鼠,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痛苦、所有试图站起来的努力,在对方眼中,或许都只是一场值得玩味的戏剧。
酸涩,如同最烈的酒,猛地冲上头顶,让她眼前阵阵发黑。一种混合着愤怒、委屈和强烈不甘的情绪,在她胸中炸开。
凭什么?
凭什么她就要永远活在对方的掌控和观察之下?
凭什么她的痛苦和成长,只能成为对方眼中冷漠的风景?
这股强烈的情绪,如同投入“镜湖”的巨石,瞬间打破了那冰封的假象!镜湖在她的意识深处剧烈翻腾,不再是被动地映照,而是主动地将那份被观察的屈辱、那份不甘的愤怒、那份源于绝望却不肯熄灭的微光,毫无保留地投射了出去!
她不再去思考什么“演绎要求”,不去管什么“重构的意愿”。
她只是将自己的“真实”——那份在极度酸涩与痛苦中燃烧起来的、不肯认命的倔强——狠狠地、赤裸裸地,展现在这诡异的剧场规则,以及那双可能正在注视着她的冰冷眼眸之前!
银镜的镜面骤然爆发出刺目的白光!整个隔间剧烈震动!那件素白的长袍无风自动,上面开始浮现出如同冰裂又似新芽萌发般的淡金色纹路!
【检测到高度共鸣的真实灵魂波动!】
【规则响应:‘映照者’角色契合度提升至92%!】
【授予临时权限:‘真实之镜’——可短暂映照并干扰一定范围内的规则结构与情绪伪装。】
成功了?
望序喘息着,看着镜中自己那因为激烈情绪而泛红的脸颊和格外明亮的紫眸,感受着身上长袍传来的、与自身“镜湖”产生奇妙共鸣的规则力量,一时间有些茫然。
她似乎……以一种近乎失控的方式,通过了这第一轮的“准备”。
然而,她丝毫感觉不到喜悦。
只有一种身心俱疲的虚弱,以及那被希让意识拂过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冰冷与酸涩。
她知道,这场“演出”,才刚刚开始。而最难的部分,或许并非面对剧场的规则,而是如何在那个“观察者”的注视下,守住自己最后的一点尊严,走完这条布满荆棘的、通往“平等”的漫漫长路。
望序站在重新开启的隔间门口,素白长袍上淡金色的裂痕如同呼吸般明灭,与眉心的混沌印记传递出的微凉感交织,形成一种奇异的、内外交困的平衡。银镜中最后映出的、自己那双燃烧着不甘与倔强的紫眸,仿佛还在眼前灼烧。希让那冰冷意识拂过的触感,如同跗骨之蛆,让那份刚刚因规则共鸣而升起的一丝微弱信心,瞬间蒙上了厚厚的冰霜。
回廊里,其他隔间的门也陆续无声滑开。
岚走了出来,她选择的似乎是代表“理性”或“秩序”的面具,换上了一身深蓝色、缀有银色符文纹路的修身长袍,手中握着一本封面不断自动书写又擦除符号的厚重典籍,眉头紧锁,显然她的“准备”过程也绝不轻松。
谢言依旧是一身便于行动的劲装,只是材质变成了哑光的黑色,上面有细微的银色丝线如同电路般流动,对应的大概是“疏离”或“观测”类的角色,她的银眸比平时更加沉寂,仿佛隔绝了所有情感。
何初则哭丧着脸,她身上的戏服最为夸张——一套缀满了各种滑稽小铃铛和彩色补丁的小丑服,颜色鲜艳到刺眼,与她此刻愁云惨淡的表情形成了荒诞的对比。她对应的,显然是“混乱”或“诙谐”,但这“真实”对她而言,恐怕更多是恐惧。
诺姆,那个戴白笑脸面具的引路人,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回廊尽头,依旧是毫无起伏的腔调:“各位演员已准备就绪。请随我前往主舞台——‘心象回廊’。”
他转身,沿着回廊向前走去。这一次,他的步伐不再无声,鞋跟敲击在暗红色地毯上,发出清晰而规律的“叩、叩”声,在这片死寂中,如同催命的鼓点。
回廊仿佛没有尽头,两侧紧闭的包厢门上的面具雕刻,似乎在无声地变换着表情,嘲弄或怜悯地注视着这五位步履沉重的“演员”。空气中那股陈旧香水与灰尘混合的气味越发浓重,墙壁深处传来的管风琴余音也变得更加清晰,夹杂着模糊的、如同多人低语合唱的声响,听不清歌词,却无端让人心烦意乱。
终于,回廊到了尽头。前方并非传统的舞台幕布,而是一片扭曲旋转的、由无数面大小不一、角度各异的镜子构成的巨大漩涡。镜面反射着回廊昏黄的烛光,却又仿佛蕴含着自身的光源,流光溢彩,光怪陆离。这就是“心象回廊”?一个由无数面“真实之镜”构成的演绎空间?
“请。”诺姆侧身让开,纯白的面具对准那令人头晕目眩的镜面漩涡,“进入回廊,演出即刻开始。记住,永夜剧场,拒绝虚伪。”
没有退路。
望序深吸一口气,率先迈出脚步,踏入了那片镜面漩涡。
天旋地转的感觉瞬间传来,并非物理上的位移,而是意识与感知被强行拉扯、投入到无数个破碎的“真实”片段之中。当她稳住心神时,发现自己并非站在一个固定的舞台上,而是置身于一条不断延伸、两侧由无数面镜子构成的狭窄通道中。
每一面镜子里,映照出的都不是她此刻的样貌,而是各种不同时空、不同状态下她的影像——
有的镜子里,是她作为普通少女时,与闻汀在书店分享耳机听音乐的安静侧影;
有的镜子里,是她猫耳特征暴露被追杀的惊恐瞬间;
有的镜子里,是她在记忆回廊中看到闻汀死去时崩溃的画面;
有的镜子里,是希让(邪神形态)慵懒地把玩着她一缕头发,眼神却冰冷如霜;
有的镜子里,是她刚刚在隔离室内,面对余迟诱惑时那一闪而逝的动摇;
更多的镜子里,是她眉心的印记闪烁着,背景是希让暴怒几乎拆毁隔离室的恐怖景象,以及她独自蜷缩在地上无声哭泣的绝望……
这些镜子,像是一个恶毒的剪辑师,将她人生中最美好、最痛苦、最恐惧、最不堪的瞬间,全部挖掘出来,赤裸裸地陈列在她面前,强迫她观看,强迫她回忆!
“呃……”望序闷哼一声,感觉灵魂像是被这些镜子反复撕裂。尤其是那些与希让相关的画面,每一次闪现,都伴随着一阵尖锐的酸涩,痛得她几乎无法呼吸。她试图移开目光,却发现根本无法做到,这些镜像是直接烙印在她的感知里。
【演绎开始。】
【剧目:《心之回响》第一幕:破碎的倒影。】
【请‘映照者’行走于回廊,接纳并整合你的‘真实’。抗拒,即意味着迷失。】
系统的提示冰冷无情。
行走?在这条不断用她最痛苦的回忆攻击她的通道里行走?还要“接纳整合”?
望序咬紧牙关,强迫自己迈开脚步。每走一步,两侧的镜子就如同活过来一般,影像更加清晰,甚至开始发出声音——
· (闻汀温柔的声音)“望序,如果……如果我死了怎么办?”
· (希让冰冷的声音)“没有下次。”
· (余迟充满恶意的低语)“想拥有……能自保的力量吗?”
· (她自己绝望的哽咽)“我把她……推得更远了……”
声音与画面交织,形成一股毁灭性的洪流,冲击着她的理智。她身上的白色长袍光芒急闪,试图稳定她的心神,但那源自内心的痛苦太过强烈。
就在这时,她前方通道的一面镜子,影像骤然定格——那是希让离去时,最后那个按着额角、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苍白的侧影。
这个画面,比任何暴怒或冰冷的眼神,都更具杀伤力。
一直强撑着的望序,在看到这个画面的瞬间,一直紧绷的弦,砰然断裂。
所有的倔强、不甘、愤怒,在这一刻,都被汹涌而来的、无边无际的心疼 与愧疚所淹没。
她停下了脚步,伸出手,颤抖着想要触碰镜中那个身影,喉咙里发出压抑到极致的、小动物般的呜咽。
“对不起……对不起……”她重复着,泪水决堤而出,沿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滴在散发着微光的长袍上,晕开小小的深色痕迹,“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
她终于不再去对抗那份酸涩,任由它如同硫酸般腐蚀着自己的心脏。她明白了,无论她如何想要变得强大,如何想要摆脱“拖累”的身份,她对希让(闻汀)的那份感情,那份源于最深爱恋与最沉痛愧疚交织的情感,早已是她灵魂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是她所有“真实”的底色。
抗拒它,就是在抗拒她自己。
就在她彻底被这份酸涩与痛苦吞噬,几乎要瘫软在地时,异变发生了。
她身上那件素白长袍上的淡金色裂痕,骤然间光芒大盛!不再是之前那种不稳定的闪烁,而是变得稳定、柔和,如同月华流淌。她眉心的混沌印记,也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那股微凉的力量不再仅仅是守护,而是与她此刻汹涌的情感,产生了一种奇异的共鸣!
以她为中心,一股无形无质、却蕴含着极度悲伤与坚韧的“真实”波动,如同水纹般扩散开来,拂过通道两侧所有的镜子!
奇迹发生了。
那些原本不断闪现着痛苦记忆的镜面,在接触到这股波动后,影像开始发生变化——
它们不再仅仅呈现破碎的片段,而是开始 串联、延续。
她看到闻汀死后,灵魂在混沌中挣扎、重塑,最终成为希让的模糊过程(虽然关键部分依旧被强大的力量遮蔽);
她看到希让在无数个她不知道的瞬间,于暗中注视着她,那眼神复杂难辨,有关切,有隐忍,也有与她此刻相似的……痛苦;
她甚至看到,在她于隔离室内绝望哭泣时,某个无法被观测的维度,希让背对着她所在的方向,指节攥得发白,周身混沌气息紊乱不堪,仿佛在极力压抑着什么……
这些新的“倒影”,并非系统刻意展示的残酷,更像是她自身极度真实的悲伤与不放弃,触动了剧场规则的某种深层机制,被动映照出了与她情感共鸣最强烈的、属于希让的某些真实碎片!
她看到了希让冰冷外壳下的裂痕,看到了那份与她同源的、深沉的痛苦。
这一认知,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望序心中的迷雾与绝望。
酸涩依旧存在,甚至因为理解了对方的痛苦而变得更加沉重。但这一次,酸涩之中,萌生出的不再是自我放逐,而是一种更加坚定、更加沉重的责任感与怜惜。
她们都在痛苦。希让因恐惧失去而偏执掌控,她因无力改变而绝望挣扎。
这从来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
这是一个……需要她们共同面对的死结。
望序缓缓直起身,擦干了眼泪。紫眸中的痛苦未曾消减,却沉淀为一种近乎悲壮的清醒。她看着镜中那些串联起来的、属于她和希让的“真实”,不再逃避,不再抗拒,而是用一种近乎贪婪的目光,将它们深深烙印在心底。
这,就是她的“真实”。痛苦,沉重,布满荆棘,却也是她与希让之间,无法割舍的联结。
她继续向前走去,步伐比之前更加稳定。两侧的镜子依旧映照着种种,但那些影像似乎不再能轻易撼动她的心神。她开始主动引导“镜湖”,不再是被动映照,而是尝试去理解、去包容这些破碎的倒影,将它们作为自身的一部分,整合进那片正在发生微妙变化的“镜湖”之中。
【检测到深度灵魂整合……‘真实’层级提升……】
【‘映照者’演绎完成度:78%……85%……】
【规则共鸣加强,临时权限‘真实之镜’效果提升。】
系统的提示音似乎都带上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波动。
望序不知道这条“心象回廊”还有多长,也不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在等待着她。但她知道,她已经闯过了最艰难的一关——直面并接纳了那份几乎将她击垮的、名为爱与愧疚的酸涩。
她抬起头,看向通道前方那依旧无尽的、由无数面镜子构成的扭曲光影,眼神坚定。
无论前方是什么,无论希让是否仍在某个角落冰冷地观察,她都要走下去。
为了那份共同承受的痛苦,为了那片冰封外壳下可能依旧存在的一丝微光,也为了……那个在阳光下对她微笑的、名为闻汀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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