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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5 章
舟渡对上那双眼睛,虽然她尽量让她显得无辜无害,可血腥味还是透了出来。
那是一双猎人的眼睛。
舟渡轻轻叹了口气,微不可闻。
马车忽然的急刹,舟渡第一时间伸手稳住他,却一个不稳,跌倒在官鸢身上。
“舟大人。”
舟渡听到她的声音,猎人在催促她的猎物入笼。
在官鸢看不到的地方舟渡微微阖上眼睛,接过官鸢手中的糕点,取下那捕兽夹上的甜腥。
那其上或许有同类的血。
可舟渡闭上眼,自愿跳入猎人的牢笼。
舟渡稳住身形,与官鸢拉开距离。
将那属于他的“诱饵”放入口中。
舟渡直视着官鸢的眼睛,轻声说到。
“糕点无毒。”
“我不会害你。”
*
永远。
*
官鸢不是没有放弃过,只是她那与日同增的戒心,让她无法再相信任何人。
在靠近之前,她先思考的是利益。
同利者共赢。
她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道了。”
官鸢捻起点心放入口中,示意她愿与他同舟。
只是暂时。
命如棋盘,谈永恒只是孩童幼稚的谎言以及虚妄。
但总有暗礁,爱意横生。
比如,舟渡。
*
“判卷文书,会有假吗?”
舟渡沉思了一会儿,摇摇头,开口说到。
“不会,判卷文书是皇家的信用与公正。”
“当时成立藏渊阁时,藏渊阁第一任阁主曾与太后同立誓。”
只要案卷存在,便还公正于民。
藏渊阁曾是圣朝的天平,它衡量世间的正义,收录一切案件的法案。
只是后来,危楼高筑,一夜倾塌。
舟渡微微垂下眼,那是他逃避的方式之一。
官鸢点点头,不知记下了多少。
难道问题不在宗卷本身?
“明日见。”
马车缓缓停下,舟渡先一步下车,朝官鸢伸出了手,官鸢抬头看了他一眼。
“若蒙神眷,望君垂怜。”
舟渡在祈求一个机会,她对他短暂的信任。
舟渡低着头,向猎人摆出臣服的姿势。
官鸢搭上了他的手。
“如你所愿。”
她需要他的合作。
*
官鸢将那文书翻来覆去看了几遍,只只的记忆不会作假,这文书有问题。
这个姜氏案,太不对劲了。
京城最近的风声官鸢也听得了些,城中最近民愤相结,而舟渡接下了这个烫手山芋。
他今日向她求和,怕就是为了这个目的,旧案卷宗只存于藏渊阁,舟渡需要藏渊阁的帮助,但很明显严清泉不会帮他。
严清泉从不偏帮任何一方,从这几日相处便能看到,他简直是一台完美的工作机器,除开他的文书他什么也不会在乎,这样的人不会有私情。
至少,舟渡和严清泉够不上。
舟渡需要一个帮手,而官鸢需要一个跳板。
她需要见到最高位的人,很明显靠近舟渡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官鸢想了想将文书放回心口处,这文书想必有大作用。还不能这么交出去。
至于严清泉那边,总有办法。
官鸢正想着姜愿推门走了进来,手上端着汤药碗。
官鸢抬头看了一眼,开口问道。
“姜思呢?最近总不见他?”
“跑城外去了,他最近发现了一座城隍庙,不知为什么总是喜欢往那边跑。”
“他出城这么顺畅?”
官鸢想了想,姜愿走进在最靠近她的位置坐了下来,将那汤碗递到她面前。
“他现在住在宰相私宅,总有办法的。”
“他们似乎,关系不错?”
姜愿想了想挑出一个适当的词,姜思最近总去找舟渡,他也说不上来,但舟渡舟行渊两兄弟,他更喜欢舟行渊一些,他喜欢那些医书。
舟行渊在医术上也明显更有门道。
姜愿想着又将那药推向官鸢几分。
“姜思最近回来,总说那城隍庙的事情,他说那儿的师傅很喜欢,说他有佛缘。”
“他心思干净。招人喜欢是正常的。”
官鸢看了眼那药,开口问道。
“为什么我总要喝药,我身体明明很好。”
说着,官鸢下意识将药推向姜愿抬头看着他。
“你神魂不稳。”
官鸢皱起眉头,有些严肃的看着他。
“谁同你说的,或者说…”
“谁给你植入了这个念头?”
“回答我,姜愿。”
官鸢抚着药碗的边缘,眼神不是瞟向姜愿,姜愿毫不怀疑换做旁人下一秒这药碗的碎片便会扎入眉心。
姜愿有些不悦,难道她连自己都并非完全信任?
不过官鸢说的的确没错,谁给他植入的念头,是舟渡的药方或者更早在舟行渊的船上。
*
“你要多注意些。”
很奇怪,往常都是舟渡亲手给官鸢熬煮药,可到了他和姜思被送去万福镇的前几天,舟渡将这事放手给了他。
舟行渊耐心教给姜愿,什么药物要放几钱,什么药物什么时间放入,大概要熬煮多久。
姜愿检查过配方的确都是很普通很正常的药材,喝了也的确能起到安神的效果,想到官鸢似乎总是睡不好,姜愿应下了,开口问道。
“她身体很好,不需要这些也行。”
舟行渊清点药物的动作慢了一拍,轻声应到。
“神魂不稳的人,多思多梦。”
“多疑多虑,会慢慢的不相信一切的真实性。”
舟行渊回头看着那慢慢熬煮的药汤,像是一声长长的叹息。
“你在她身旁…”
“你会知道的。”
*
姜愿当时没有第一时间分辨出来舟渡送来的安神汤是继承着舟行渊的方子,一方面那方子改动不少,更加适合官鸢现在的状态,另外一方面,官鸢对喝药这事很抗拒,姜愿拿她没办法,长途奔波有时候他们连饭都顾不上,别说药了。
姜愿来到舟府就将安神汤的任务接了过去,舟渡只是递上了方子,没多说什么,他们都知道,这样她才会安心喝下。
姜愿将汤药直接倒入口中,余下的大半碗递给官鸢。
“你变了很多,你没发现吗?”
官鸢看着自己与水中的倒影,将那药一饮而尽。
“我不认为,是药的原因。”
官鸢下意识的找糖块,舟渡总会为她备好这些,转了一圈,一无所获。
官鸢皱着眉头咽下,回到。
“我知道,我错了,抱歉。”
姜愿摇摇头。
“不改也好,你只是下意识这么做,我不能怪你。”
姜愿收好药碗准备出去
官鸢忽然开口说到。
“姜忆宁,这个名字,你熟吗?”
姜愿想了想,顿下脚步回到。
“不认识,除了姜思之外,我唯一认识的姜家人叫姜承玉。”
姜愿一顿,声音低了几分。
“她是我的母亲。”
*
猫头鹰捏着手上那封信,熟练的躲开护卫,溜进了京城,刚刚城隍庙里有个小孩有些眼熟,但无妨估计又是一个同他一般的孩子。
猫头鹰回头看了一眼,笑了一声。
“这么多年了,还是老样子啊。”
“皇京。”
*
“喝了吧。”
苦月将药碗甩到舟行渊的面前,从腰后取出别着的烟管,长舒一口,一脸享受。
终于提起点兴子,看向舟行渊,补上一句。
“安神汤。”
“嗯~天天看着你们这些小不点,真是烦闷,一不留神就给我闯出祸来,还是我的宝贝们好。”
苦月不知从哪里又掏出些银嵌珠,叮叮当当的,直晃舟行渊的眼睛。
舟行渊撇了一眼,被苦月推到一旁的帝都沙盘,皱了皱眉,走了过来,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怎么样,我配的新方子。”
舟行渊额心的红印闪了闪,开口补到。
“还行,没死。”
“小冤家,真是不识货。”
苦月挑了挑将最朴素的银戒丢给舟行渊,舟行渊接住,摊开掌心看了看。
银戒中镶嵌着一颗月色的珠石,发出淡淡的光。
“这是什么?”
“好东西,带着吧。”
舟行渊想了想将它收进腰囊中,被苦月拦下。
“戴手上,寡淡的东西,全身上下一个颜色,一点值钱的没有,出去慢点说我亏待徒弟。”
“那你说,它能做什么。”
舟行渊将那银戒捻在指尖,不得不说那戒指与他十分适配。
“固魂的。”
“费了些功夫。”
苦月笑了笑,冲着舟行渊说到。
“要么给我带着,要么给我出去。”
“真是,住着我的宅子,还要我伺候你。”
“麻烦死了。”
“果然,小孩这种东西,沾谁谁惹一身腥味。”
舟行渊自动屏蔽了他说的话,将那戒指旋入指间。
“老不死,谢了。”
“你能不能对我用那套斯礼的面孔。”
“不行,费神。”
“我还没嫌你呢。”
苦月说着,忽然帝都沙盘的一角闪起一点红光。
苦月凑过去一瞧,笑着将吐出几个烟圈。
“好消息,小家伙。”
舟行渊微微转动着指环,开口说到。
“他回来了,戏该开场了。”
一只乌鸦落在窗前,苦月招招手,一封信件落于掌间。
“呦,你好弟弟的信,要看看吗?”
舟行渊抬眼看着那封信,伸手接过。
“知道了,我会看的。”
苦月想了想,说了句。
“舟渡可是个好孩子。”
“不像你。”
苦月又吐出几个烟圈,整个人都消失在了烟雾之中。
舟行渊才揭开那封信件,瞧见那信纸上的字迹,微微勾起唇角。
“是啊,不像我。”
“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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