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命异界录

　　回去的路上，文曼珠揪着手帕，似乎有心事。
　　方才告别的那一幕还在她脑海里上演。
　　“有空来找我，门卫看到名片会放你进来的。”
　　文梓檠颔首，“再会。”
　　“好，再会。”杜月梁微微一笑，目光扫过文曼珠。
　　她心头一跳，拘谨地挥了挥手，“杜少爷再见。”
　　杜月梁点点头，转身大步走了，背影很快被人群遮挡。
　　文曼珠望着，心里涌上一股陌生的感觉，心脏砰砰直跳。
　　那位杜少爷相貌俊朗，性格温润阳光，留过洋，还是龙头老大杜炜晟的亲弟弟，年龄看着与大哥相仿，应该早就定下亲事了吧？就算没有，肯定也很受姑娘欢迎。
　　“大哥……”她试探着，“你是不是和杜少爷很熟啊？”
　　“不熟。”
　　“噢。”她语气有些失落，便不再说话了。
　　少女怀春，文梓檠心想。
　　虽然杜月梁为人不错，但杜家绝不是这个单纯小女孩能应付得来的，而且杜月梁似乎对她也没那意思，文梓檠打心底里建议她先好好读书。
　　司潼看着文曼珠的落寞神色，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体验过这份心情。
　　文梓檠回到府里，文夫人还没睡。
　　“梓檠累了吧？”她闻到他身上的酒气，“喝了很多酒？”
　　“没有。”文梓檠掏出杜月梁的名片递给她。
　　文夫人看清名片上的名字后不由得面露惊喜，可抬头看到儿子眉眼间的疲惫，她的心里又涌上一阵酸楚。
　　其实她是不希望儿子和帮会扯上关系的，要是可以选择，她更希望梓檠做自己喜欢的事，而不是接管自家衰败的生意，还要腆着脸趋炎附势。
　　“梓檠，委屈你了。”
　　文梓檠不知她心中所想，只是觉得身体不太舒服，想洗个澡。
　　“我先回屋了，娘早点休息。”
　　他白天在酒坊，晚上又集中精神社交，还喝了点酒，晚风一吹有些偏头疼。
　　“你很难受吗？”司潼见他今晚提早上床，还蹙着眉头，便问。
　　“头疼。”
　　“要喝点梅子酒吗？我的酒很灵。”
　　文梓檠挑眉，“你不怕我把你喝光了？”
　　司潼的确觉得肉疼，“那就一点点，省着喝。”
　　毕竟这位大少爷是他的贵人，提供他住处，还带他参加酒宴，他总要付出一点报酬嘛，而且……看着文梓檠难受，他好像也感受到了疼痛。
　　“不用了。”文梓檠翻了个身，“帮我把灯熄了。”
　　几秒后，屋内陷入了黑暗。
　　文梓檠以为他会像之前那样回到酒坛里，但背后的棉被忽然陷下，随即一只带着微暖温度的手搭在了他的额头上。
　　司潼揉着他的太阳穴，“是这里疼吗？”
　　“不是。”文梓檠抬手覆住他的手背，捏着他的手指找准隐隐胀痛的位置。
　　力道适中，文梓檠闭着眼，恍惚间好像回到上个位面，又变成了文博士。
　　那时司潼也经常在他犯偏头痛的时候帮他按摩。
　　明明那是一段突然灌输进来的记忆，可在这一刻，情感好像再度回归，逐渐浓烈，连带着那些亲密缠绵的片段，慢慢熔化成了一种欲望，即将喷薄而出。
　　这种感觉很危险，也很不对劲。
　　他想压下这种不合时宜的渴望，但近在咫尺的距离令他脑袋不太清醒。
　　“司潼。”这声轻唤打开了闸门，他的呼吸不自主加重。
　　“嗯？”
　　“到被子里来吧。”
　　文梓檠清楚地听见自己在说什么，但他的心不够坚定，话说出来后又情不自禁地懊悔，可这种矛盾的心理反而使他的理智摇摇欲坠。
　　虽然觉得奇怪，但司潼潜意识里就不会拒绝他的要求。
　　被子掀开后灌进一阵凉意，但现在正值暮春，暑热已经隐约逼近，文梓檠身体的燥热被这股凉意刺激得更加旺盛，他不禁吞咽了一下喉咙。
　　躺进来后，司潼继续给他按揉，手腕不经意碰到了他的耳朵。
　　“你的耳朵好热。”
　　文梓檠被这句话点燃，身体比大脑先行，翻了个身，两人一下子正对着。
　　司潼对上他的眼睛，手不由自主地停下了动作，略显僵硬地搭在他的脸上。
　　虽然夜里看不清他的神情，但司潼敏感地察觉到了气氛的转变。
　　“你……怎么了？”
　　他却问了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你喜欢我吗？”
　　“我……”司潼一时之间难以回答。
　　他们才相识几天，虽说相处的确亲近了些，但都是自然而为，司潼还没往这方面想过，可面对这个问题，他却说不出任何否认的话。
　　他迟疑了太久，直到一只手忽然捏住了他的后颈。
　　司潼瑟缩了一下，没有抗拒。
　　随着呼吸逐渐相触交缠，他的眼眸莫名湿润起来。
　　第二天到了大少爷吃早饭的时辰，屋里却还没有动静。
　　常安觉得奇怪，敲了敲房门，“少爷！少爷！”
　　“听到了。”里头传来一声。
　　常安猜测少爷应该是昨晚喝多了酒才起迟，边喊道：“我先给您备好早饭。”
　　屋里，文梓檠看着枕边人无言以对。
　　昨晚的火热片段钻进他的脑海，他想骗自己是在做梦都不可能。
　　喝酒害人！
　　旁边被窝里忽然动了一下，文梓檠立刻装作若无其事地穿衣服，“醒了？”
　　司潼刚醒，还有点懵，看着他扣上衣扣子，“你要去酒坊？”
　　“对，打算推出新酒。”
　　文梓檠穿好衣服，默默坐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昨晚的事我会给你交代。”
　　司潼感到些许迷茫，“为何是交代？不是你情我愿吗？”
　　这么说确实也没错，可文梓檠原本是打算等司潼恢复记忆以后，再正式地谈谈他们的未来，这回他自己没控制住欲念，他的确应该道歉。
　　“对不起，我昨晚冲动了。”
　　“你只是酒后乱性？”司潼明显误会了他的意思，有些不知所措。
　　“不是！”文梓檠话说得比大脑想得还快。
　　他看着司潼澄澈的双眸，心里的犹豫渐渐被坚定所取代。
　　独留在上个世界的他，曾在无数个黑夜里确认了无数次自己的感觉——
　　“我想，我是喜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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