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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言劝帝兄
“皇上已认民女为妹,哥哥的家事,不也是妹妹的家事么?”我辩解道。
玄凌无语,却皱了皱眉:“话是这么说,可你当朕的家和普通人的家一样么?你以为朕赐你一块金牌,你便可以四处招摇显摆,为所欲为么?”
我连忙摇头:“民女不敢这么想。只是,民女这么做,的确是为了皇上哥哥好啊。”
“你是为你陵容姐姐好,可不是为了朕!”玄凌的语气有些冷然。
“皇上,”我婉言,缓缓道:“执大象,天下往。往而不害,安平泰。”
玄凌一愣,问道:“那你说说,就昨日之事而言,这宫中的大象是什么?”
“皇上,民女也不知自己说的对不对,若是不合皇上的心意,还请皇上宽恕民女。”我小心道。
玄凌翻了翻白眼儿,无奈道:“你只管说,朕宽恕你也不是一次了。”
“谢皇上!”我含笑称谢,认真道:“皇上可知道,膝下没有儿女的中宫皇后,有多难当的?”
“知道又如何?”玄凌复又冷然了面孔,想来是因为我的言语中涉及了皇后宜修。他们之间的芥蒂竟是那样的深。
“皇后乃皇上的妻子,位分至尊至荣。可皇上冷落皇后,皇后膝下也无子女,她在众妃面前,表面再尊荣,也只是一副空架子而已。”
“她已经有了予漓,难道还不够吗?”玄凌怒道。
“予漓过继给皇后时,已经长大,通晓人事。恐不能与皇后相处如至亲母子。而且,皇上看起来,似乎也不太喜欢这个长子。……”
“贪心不足!”玄凌拍案,“其他妃嫔的子女,哪一个不是她的子女,不都要尊她一声母后?”
“皇上真的觉得其她妃嫔的子女和皇后的子女一样么?”我审视着玄凌。玄凌最终长叹了一声,挠头不已。
“皇上请想,任何一个普通大户人家的正妻,恐怕都不会甘心眼睁睁的瞧着自己的丈夫和其他的小妾们恩爱生子的,更何况是身份尊贵的六宫之主,皇后?”
“你说的朕不是没有想过,可是!”玄凌欲言又止,头痛不已——“她,她……”说了两个她,最终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我又道:“民女看的出来,皇上对皇后嫂嫂似乎心存芥蒂,难以开解。但不管什么原因,皇上始终没有动过皇后嫂嫂。既然皇上不愿处置皇后嫂嫂,那么为何不再对皇后嫂嫂好一些?皇上乃天下至尊,若帝位不稳,天下会安定么?同理,皇后乃后宫的至尊,中宫不安,六宫能祥和安泰么?只有中宫安了,六宫才有可能和睦无害啊。民女窃以为,这便是宫中的大象……”
一席话说得玄凌呆愣良久,叹道:“难为你这样为朕着想!这样的话,朕的那些妃嫔们可从来没有对朕讲过。她们不过看着朕的脸色,朕喜欢谁,她们便上赶着趋之若鹜;朕若不喜欢谁了,她们便都散如鸟兽。个个都是见风使舵!……”他说着,向前伸出了手。
我略略膝行,双手握住玄凌的手,却没有起来:“皇上,家和万事兴。”我轻轻道,亦知道这一句轻轻的话语,会有着很重的分量。玄凌的脸色仿佛渐渐散开的阴郁重云,终于见到了温暖的日光,他不住的点头:“你说的不错,万事和为贵。天下兴亡聚散,亦在一个和字。朕听你的就是了——你怎么还不起来?”
“皇上,”我撤回了手,有些吞吐,“民女还想,还想为安姐姐求情。……”
玄凌的脸色立刻凝滞了,旋即断然道:“不可以!”
“为什么?”
“朕的旨意,没有为什么!”玄凌固执道。
“陵容姐姐是被冤枉的!”我亦固执。玄凌气的拍案了,却发作不得:“朕也愿意相信她是被冤枉的,可朕更信无风不起浪这句话!”
“那皇上可信以讹传讹,三人成虎这句话?”我苦口婆心,“皇上不晓得么,后宫诸人,无宠于皇上,镇日无聊,最爱传闲话么?”
玄凌稍愣,略有心动,却不愿显露:“你说你陵容姐姐冤枉,那么,你只要拿出证据来,朕就信了你!”
我的确无话可讲,唯有垂头。玄凌继续道:“当年她被入选为秀女,却住在客栈,是甄衍亲自接她回的甄府,据说甄衍为了她,还动手打了店老板和伙计,可有此事?”
我唯有点头:“可是……”
玄凌摆了摆手,继续道,“甄衍新婚不满三个月,便出去寻花问柳,外面那个名叫顾佳仪的烟花女子,长相与她酷似,是也不是?”
“是……”我唯有说是,心想怪不得玄凌如此气恨陵容,这些事情加在一起,实在真假难辨。可恨甄衍,果然如师父当年所说,自作聪明,误人误己。
“既然这些都是真的,那你倒说说,朕哪里冤枉了她?!”玄凌愤然拍案咆哮。
“皇上,民女想问皇上一句,安姐姐侍奉皇上多年,她看起来像是三心两意的人么?”
“呵!”玄凌越发愤恨,无可排解,“朕从来都喜欢她的性子——安静柔顺,与世无争,亦从来不说他人的闲话。可现在才知道,她之所以对朕无欲无求,是因为心里惦记着别人!别人!”玄凌越说越愤,“她竟然给朕戴这么大一顶绿帽子,普通男人尚且不能容忍,何况,朕乃天子,天子!……”玄凌咆哮到此处,却突然住了口,眼神有些不自在。我愣了一下,旋即知道他想起了什么,登时差点笑出来,连忙低头掩口。却还是被玄凌看到了,气的他恶狠狠‘哼’了一声,尴尬的扭头看向别处。
“皇上哥哥是天子,的确是天子,”我极力忍住了笑,膝行上前,拉住了玄凌的衣袖,摇晃道,“正因为皇上哥哥是天子,才有一颗虚怀若谷,宽厚仁爱的心啊!皇上哥哥,求求您了,饶了陵容姐姐吧。”
“你少来这一套!”玄凌气的甩脱了我,翻着白眼看天,“这一次,朕断断不会心软!”
“皇上,”我唯有正襟敛容,思之再思,才道,“处在民女的位置,实在无法对这件事多说什么。但民女曾和安姐姐同在甄府,安姐姐是怎样的为人,民女看的一清二楚!民女愿以自身人格性命担保,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
“你安姐姐不是那样的人,那甄衍呢?他又是什么样的人?”玄凌盯着我道。我悚然一惊,心想若有一句不慎,便关乎人命。虽然自己不待见甄衍的为人,但他毕竟罪不至死。“皇上,于甄衍为人,民女说好,皇上可能以为是为了安姐姐;民女说他不好,皇上又可能以为民女在报私仇。所以,民女实在不知该怎么说。民女扪心自问,在甄府多年,唯一感念的只有二小姐玉姚,她从未像其他人一样轻贱民女,相反还待民女如亲姐姐。至于其他人,民女不愿多置一词。”
“玉姚?”玄凌若有所思,“难得元氏还能生出这么个心地良善的女儿。你这么说,朕也就明白了!”他说着,口角挂了一抹讽刺的笑容。
我亦了然,叩首道:“圣人讲求忠恕之道,皇上的心亦从来都宽仁悲悯。民女相信皇上,对安姐姐的事,对甄家人的事,最终会做出公正的裁决。”
玄凌点了点头,“既然你为她求情,且她现在有子嗣在身,总这么悬心吊胆的,也有害身孕。朕就复了她的位分吧……”
“难道还要继续禁足么?还有封号……”我小心的试探玄凌的口风。
“再禁两个月吧,等她的胎稳固了,才解禁不迟。至于封号,还用这个贞字吧,算是给她一个警告!”
如此,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吧——这毕竟是一件无法用口舌辩白清楚的事情。我感激的叩首在地上:“民女替安姐姐叩谢皇上隆恩!”
“呵呵呵!……”玄凌终于开怀而笑了,拍了拍膝头道,“快起来吧,再跪下去,膝盖都破了。”
“是!”我高兴的起身,发现膝头果然僵硬疼痛,玄凌边探手拉我起来,边道:“起来陪皇上哥哥下棋吧,中午一起用午膳!”
“啊?”我有些龇牙咧嘴,“民女妹妹不会下棋,让玄清哥哥陪您下棋多好啊!”
“朕才不跟他下!”玄凌一口拒绝了。
“为什么,皇上哥哥下不过玄清哥哥么?”我一面嗤嗤的笑,一面坐在了小桌的对面。
“是你玄清哥哥打不过朕!”玄凌自豪的纠正,“不过,朕跟他下棋太累。你知道昨天朕跟他下了几盘棋么?”
“不知道。”我老实的摇头。
“你猜!”玄凌卖起了关子。
“三盘?”我猜道,玄凌摇头。
“两盘?”我又猜,玄凌还是摇头——
“一盘!”玄凌最终竖起了一个指头,“那盘棋从上午开始下,中午竟没下完,吃完了饭,接着再下,直到日头快落山了,才结束了这盘棋!”
“啊!——”我‘惊叹不已’,歪头瞧着玄凌,“那皇上哥哥赢了?”
“对呀!”玄凌自豪的点头,“不过,朕一天披荆斩棘,苦思冥想,绞尽脑汁,最终只赢了他一子!”玄凌说着,抚着胸口直呼气,“可累死朕了!……”
我几乎爆笑出来,却只能极力忍着——皇上哥哥可真笨的可爱啊,竟然不知,仅赢一子还是清哥让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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