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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什那骗婚
马头琴低沉的弦音与皮鼓沉浑的节拍交织攀升,阿什那精彩的舞姿在人群中炸开一片沸腾的欢呼。
收势时,他的袍角翻卷如鹰隼敛翼,哒炎部族的姐弟方从那股惑人的风流韵致里回了神,如此,他们也渐渐意识到,自始终中,阿什那灼热如火的瞳中只倒映着一人。
“尊贵的狄戎王族怎会眷顾一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奴隶?”
雅蜜恨恨地蛐蛐,泊罗也不服地应道,
“是啊,就算瞧不上草原的明珠,也该选匹能驰骋的骏马,而不是一个连话都说不清的傻奴!”
“简直是奇耻大辱!……不过,他该不会是故意气咱们,让咱们死心吧?”
两人蛐蛐一通后,得出了十分统一的结论——阿什那就是在做戏气他们!
于是,他俩一前一后地走到阿什那面前,一齐傲声道,
“殿下若选我们任何一个,哒炎部愿献上能铺满三个毡帐的黄金和跑满草场的千匹良驹。”
阿什那眼皮都懒得抬一下,一边给小傻子系好披着的外袍银扣,一边嘲讽道,
“你们家老头欠我的钱,去年才还清,靴上的银饰都扣下来给了我,你俩怎么还在我面打肿脸充胖子?当心我把你俩的脸真打肿了。”
雅蜜面颊顿时涨得通红,却仍不服气道,
“殿下总归要娶亲的!草原上谁不知道我们姐弟——”
“聒噪。”
阿什那截断了话,将小傻子的衣领仔细拢好后,又淡淡道,
“我的确要娶亲,只不过娶的是我的呼尔嘎,与你们无关。若想喝喜酒,就带足贺礼来。”
小傻子懵懂地听着周围蛮子们叽里咕噜的对话,连一个标点符号都没听懂,正茫然地眨着眼睛,忽然听见几声清悦悠扬的笛音。
“那、那是......”
他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抓住阿什那的手臂,眼中浮现出难以言喻的痛苦,
“那声音……”
阿什那心头一紧,连忙捧住他的脸,
“别怕,只是鹰骨笛的声音。”
“鹰......骨......笛......”
小傻子中了邪般地重复着这个词,眼中的痛苦之色越来越浓,仿佛黑夜吞噬了最后一缕天光。
当笛声转为一声凄厉的长调时,他竟浑身颤抖,死死攥住阿什那的双臂,眼眶通红,
“……七......七郎......我、我要去找的是七郎!”
阿什那如遭雷击,万万没想到这鹰骨笛竟能唤起小傻子深埋的记忆,更没想到他要找的竟是个叫起来像情郎的人。
情急之下,他一把将人搂进怀里,柔声哄道,
“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啊,我、我就是十七郎......”
须原瞪大了双眼,听阿什那一本正经地信口胡诌道,
“小傻瓜,虽然我在家排行第二,但我还有十五个表兄呢。”
此话一出,听到的人全都沉默了。
虽然大家对阿什那喜欢小傻子这事早有心理准备,但确实也没准备这么多。
小傻子愣愣地看了阿什那好一会,违逆着阿什那的Going,质疑道,
“可我……我想见的是七郎……”
阿什那叹了口气,与小傻子的感情真是成也大乾话,败也大乾话,可他真心看上的人,又怎能轻易放手?
于是,他拿出了十二分的真诚,信誓旦旦道,
“对,你要找的人就是我啊,我是阿什那,是你的什七郎。”
面对如此不将Wood的行径,须原在那一刻很想水往高处流地另谋高就。
可他却不得不承认,虽然行骗并不光彩,但强扭的傻瓜也确实是甜。
就见小傻子浑身颤抖着扑进阿什那怀中,十指死死攥住他的衣襟,仿佛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滚烫的泪水浸透了阿什那的心口,酸涩也溢满了阿什那的心。
他僵着身子,听心爱之人带着哭腔呢喃出对另一个男人入骨的爱意,
“七郎……我……我真的找到你了吗……我想你……好想你……”
话音未落,小傻子整个人便软软地瘫倒在了阿什那的怀里,仿佛被这场重逢耗尽了所有心力。
阿什那喉结滚动,突兀的铁锈味在唇齿间蔓延,竟是不知何时咬破了唇。
他沉默地将人打横抱起,紧抿着嘴唇,臂弯收得极紧。
哒炎姐弟的呼唤声传来时,他脚步未停,只留下一句冰冷冷的警告,
“想活命就管好舌头!”
“可他心里有人!”
泊罗不服地提醒,可阿什那的声音却陡然转厉,甚至带了杀意,
“要么留下喝喜酒,要么就给我滚出这片草原!”
……
几日后,须原望着正在试穿喜袍的主子,心底泛起阵阵复杂的情绪。
他从未见过阿什那对谁这般上心过——那个曾经最是厌恶婚姻束缚的浪子,如今竟会捧着写满歪歪扭扭大乾字的羊皮卷傻笑。
那些歪斜的笔画记录着小傻子每日的琐碎:晨起时打翻阿什那的奶茶、午后和阿什那数过的云朵、夜里偷偷藏起的蜜饯被阿什那掏出来吃了……须原知道,这哪里是教写字?分明是阿什那怕极了某天醒来,那双澄澈的眼睛里再认不出自己。
大婚前夜,斋戒三日的阿什那沐浴更衣,亲手将那卷羊皮珍而重之地供奉在了长生天的神像前。
鎏金香炉升起袅袅青烟时,那个向来自信的男人头一次神情忐忑地问须原,
“长生天会祝福我和呼尔嘎吧?……须原,我想让长生天知道,呼尔嘎是天赐的礼物,而我也真的欢喜他……真心爱他……”
看着懵懂的小傻子坐在阿什那的身后的蒲团上穿着缀满珍珠宝石的华服啃一条风干肉干模样,须原难得心疼阿什那地宽慰道,
“主子,长生天看得到每一个人的真心,当然也看得到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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