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一切都进行得十分顺利，破碎的巨岩意味着火炮将彻底终结斯默爱伦堡城墙坚不可摧的神话。
　　这转而促使西奥多对故所情感上的不舍，对这段被赋予的身份与回忆不舍，拿不定主意是不是该拒绝主保圣人的呼唤，拒绝让现在的自己仅成为回忆的一部分。
　　他想要超脱世界，去看世界之外的世界。
　　毕竟在这个时代，已知的学识无法满足自己。
　　唯有不断学习才能使他感到年轻，不被时光抹去激情与热血。
　　世界对于老家伙来说可是不好过的。
　　“如果你有留意过学者们记载的，伟大王国兴起与衰败的历史，或许你会发现，多数新王的诞生，依靠的是把王国中旧的、不合理的部分改成新的、能适应需求情况的智慧与谋略……被取代的王者，却拘泥在原来短浅的想法中难以解脱，”西奥多瞅着学徒们手中摆弄着的弗里西斯仪器，对比着从马人部落的观星学者那交换回来的月距法和航海家的雅各竿，想着艾莉森口中能将测量过程极大简化的经纬仪，“新成长起来的优秀人物，毫无顾虑地毁灭老伙计，就像某一事物代替另一事物……我想自己来。”
　　“想好了吗？”霍克盯着他，既高兴又遗憾，“火柴一旦燃尽，火焰就没有了。”
　　“那也就是闭眼和睁开眼睛之间的事，交情好的话，生命还可能被唤回，”翻了翻学徒们抄来的计算数据，西奥多就不再打算在已经决定过了的事情上继续纠结，“我仍是我，比被渐渐老去的智慧束缚，我更想朝外望一望。”
　　“那你得跟艾莉森好好说，”霍克想了想，“她霸道又小气，还不喜欢权力被分享，一旦你也拥有了圣人的权力，容易让她猜忌……”
　　“你也是，风马上就会来，够你受的。”西奥多说着，走出掩体，向被打碎的山石走去。
　　交了费用的观众们大量涌入废墟，想要一探究竟，捡点地上遗落的纪念品。
　　他们当中还有些是经历过伍德镇那场烧掉过半个城镇的居民，对炮火击打巨岩，由发射到快得看不清的炮弹撞击巨岩，黑烟拌着粉尘碎石四下散落时的壮观美景充满赞赏。
　　“破坏一切的感觉往往很美妙，是啊~肯定是触目惊心的，”一个伍德镇来的商人大声说，想要引发女伴关注，“就像那场大火，我们全家一起站在屋顶看这回火势蔓延到了哪里，哪一个区又遭殃了，然后就遇到了你……”
　　他似乎很自豪有幸成为灾难的旁观者，只有他身旁的女伴，悄悄为大火中焚毁的房子和亲情伤感。
　　她的弟弟在男人的亲戚家当童仆，正陪着那家主人的长子钻过大声呵斥着自己的守卫，冲进废墟中寻找可以破坏的东西。
　　男孩们搜罗了可以用来打弹弓的石头开始和驱赶他们的守卫混战，操持着本地口音骂着高地人。
　　他们的年纪还太小，尖叫声倒是比武力更有贡献。
　　孩子们很快被赶走，赶到他们的监护人那，跟着在废墟外围捡纪念品。
　　“真是群淘气的家伙，”法拉斯勋爵宽容地笑着，“塞给他们一把软木塞手/枪，准得拿着打进王城里去。”
　　老乡绅笑着，看着追逐奔跑的孩子们无比欣慰，仿佛王国未来的战士一瞬长成。
　　斯默爱伦堡中，泰茜也在看着自己的丈夫笑。
　　“别着急，小伙子，马上会叫你伤脑筋的~”她像发情的母猫般顺着床尾爬向床头，扑到迪迪耶的身上。
　　迪迪耶礼貌地推开了她。
　　“别胡闹。”他说，拿着根火柴擦着墙划着点燃。
　　“可是那预言失效了呀。”她不甚利索地摩挲着大祭师的胸口，照他的吩咐将取来催情的熏香伸进火焰里。
　　沉默的香气袅袅升起，一点点晕开，蔓延每处可能落脚的地方。
　　公主嗅着这股味，仿佛走进一锅奶油软糖里。
　　她动动肩膀，宽大的睡袍从肩膀滑落，褪下堆在手臂上。
　　风情万种的大美人自豪地望着迪迪耶，等着他来亲吻自己。
　　她的预想被迪迪耶的无动于衷遏制住了。
　　他神情凝重，熏香只是用来呈现预言所见，泰茜知道他又在偷窥那个毁了容的小婊/子了。
　　有些男人干脆把眼睛挖了算了，泰茜愤怒地想，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取下墙上的枪守在他身旁。
　　不知餍足的险恶幻境侵蚀着他的眼瞳，使他抽搐，随之喘息。
　　过了很久，他才被模仿死亡的幻境放逐。
　　“我很高兴再看一遍这个表演，一个先知、一个国王或者神，”他醒来后开始喃喃自语，“试图让我屈服。”
　　他将手覆盖住眼睛：“你觉得那真的有可能发生吗？按照去梦的世界来运行它……去梦一个我不是领袖的世界，直到世界坍塌，一切推平重新再来一次……这就是我看到的预言。”
　　“迪迪耶——我相信你，”泰茜收敛起放荡的做派，眼睛里有一个女人应有的温柔与爱情，好像黎明时的一片光，“我们能再次回到过去。”
　　“那这样就有希望了——”迪迪耶依然保持着手盖着眼睛的姿势，嘴角咧开。
　　一首悲伤的六节诗被人吟唱，那是放在金库中的骷髅在谴责谋害他的凶手。
　　大祭师和人鱼公主不约而同地微笑起来，又有了信心。
　　“我们可以改变这个世界，”迪迪耶用了“我们”，这是泰茜最喜欢听到他使用的代词，“哪怕一无所有地重生，我们都可以重塑它，一个由我们统治的世界，我们能把一切变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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