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当归

　　不管段千一在与不在，总之自己手中拿着最直接的证据，合理合情能够起诉文今。

　　只是她深深叹了口气，这案子已经过去这么久，不知道还有没有人会记得。

　　只要重新提及，定会是场天翻地覆的局面。

　　她没有犹豫，十年怎样，二十年又怎样。那些可恶的人难道不该进监狱么？不论过了多久，她都应该讨回一个公道。

　　她缓缓迈着步子，摇着头，这里的天气真的很冷。说起来也算可笑，两年来第一次回家，竟是来做这种事。

　　不过也无所谓了。她朝宾馆的方向走去，回去之后好好睡一觉，就要办正事了。

　　经过街道的拐角，一个男孩迎着风，与她擦肩而过。

　　男孩穿着红衣服，古亦然似乎认出了他，但并没有打算停下来。

　　“古亦然。”

　　这声音很熟悉，从前也是听惯的。只是现在听起来，可悲又可笑。

　　她回过头，席枢榆有些惊讶地看着她。惊讶她的出现，惊讶她为什么看上去那么疲惫。

　　“你不是出国了吗？”

　　这好像是她记忆中，席枢榆第一次心平气和主动跟她讲这么多话。

　　其实刚才恍惚间，她差点又把他错认成古亦成。现在知道是他，倒是也能舒一口气。

　　“是，我是出国了。但我这次回来，需要解决一些事情。”她戏谑地看着他。

　　席枢榆似乎不认识了面前的人，听她这样的语气，心里竟也有种隐隐的预感“什么事情？”

　　“很多，年前的事。”她笑了笑，便离开了。

　　留下的话那样意味深长。

　　席枢榆看着这个背影，她变了。不是太久没有见面，是她真的变了。

　　细细品味刚才的每一个字每一个眼神，似乎都在告诉他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他忽然害怕起来，这两年自己也在提心吊胆地过着，一边害怕一边自责。

　　最不愿看到的事情，最终还是要来了么？

　　“古亦然！”他歇声喊道，还透着些许哀求的味道。

　　只是喊住了她，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他能说什么呢，说自己的母亲有多不容易，说让古亦然睁一只眼闭只一眼不再追究下去？

　　这样又能骗得了谁呢。

　　古亦然这次没有回头。

　　明明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还用得着再去解释么？

　　这一路似乎走了很长时间。

　　她来到宾馆楼下的时候，不远处传来了一阵上课铃声。

　　这铃声从前耳朵都要听穿了，现在却像得到了一件奢饰品，让她爱不释手。

　　双腿不听使唤一样，绕过宾馆继续前行。校门似乎翻整过，比从前高出许多。只是围墙上还残留着她记忆中斑驳的痕迹。

　　教学楼灯火通明，那里的所有人都正在经历着她曾经历过的事情。

　　真是让人羡慕不已。

　　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教学楼旁边，花园里的小亭子。

　　她记得，那里曾经会开满藤萝花。

　　也是像这样一个寒冷的上午，三个少年计划着怎样挣到去秋沿看望老师的车票钱，憧憬着未来能走多远。

　　“说不定咱们这次能大赚一笔！”

　　“想什么呢你？”

　　“等赚了钱咱们几个出国玩吧！我要去北海道滑雪！再也不想只滑旱冰了。”

　　“那我就去冰岛看极光！”

　　“洛暮你怎么跟着他起哄？还有你们商量好去一个国家行么？真当自己多有钱……”

　　每次想起这些，古亦然都会笑。原来那些不着边际又幼稚的话，才最为挥之不去。

　　“干什么的你？”保安大爷看她鬼鬼祟祟地站在校门口，恶狠狠地警告她。想当年她也没少被这些人凶过。

　　“没事，我就来看看。”

　　她平静地说着，随后转移了视线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

　　依然没有回头。

　　警察局。段狱站在会议室的窗前，若有所思地盯着窗外的天。

　　这天和此刻他的面容一样，布满愁云。

　　自从段千一走后，他几乎每天都是这样，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思考什么。

　　“首长。”

　　一个警察走了进来，原本这些工作并不该由他来做。

　　“有他们的消息么？”这句话他几乎已问过不下百次。

　　“没。”警察摇摇头。

　　答案让人心寒。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段狱无比后悔当初为什么要任由段千一跑去美国。

　　不过好在，他现在虽然联系不上，但至少能确定人是安全的。

　　秦怀明再恶毒，也不会做到那种地步。

　　“不过首长，段队要找的那个女孩回来了。”

　　“什么？古亦然回国了？”

　　“对，她上午还来找了段队。”

　　段狱凝重的神色加重了一分，他们没有在美国见面吗？不可能啊。

　　“接着找。”

　　“是。”

　　段狱再次下达不容推辞的命令，只是古亦然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想必是下了什么决心才要回来的。

　　看来这次，要靠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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