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花香,若初见(清)

作者:warm i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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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五十章


      整个景仁宫静悄悄的,魏珠迎上来低低道:“回贵主儿,皇上正在写字,奴才没敢惊动。要不要通报?”我摆摆手,雅蓉和魏珠会意,带着候在门口伺候的人一起轻轻退了下去。

      窗子半开着,能看到皇上正站在书案前提笔写着什么,瞧着似乎除略瘦了些神情稍显憔悴其它还好,赶回来本是为了他,此时站在这又开始变得不知所措,其实这大半年与他的关系一直被我弄得很糟,他尽管不快,尽管生气,也许有时还有些忍无可忍,但究竟都包容了,他毕竟是皇帝,能这样已经很可以了。唉,我该怎么办?可再这样下去问题就能解决么,除了折腾自己外一点好处也没有,若是真的惹翻了他,那后果……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

      闭上眼睛,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在这个皇宫里,他的宠爱意味着很多很多东西,而让我无法忽视的,就是它能给予我一定的力量去保护想保护的人,比如方才的情形,如果我不是皇上宠爱的皇贵妃,这些高高在上的皇子阿哥有谁会在意我说什么?

      何况,自嘲的笑笑,想想与他闹别扭互不理睬这段时间心中的难受,此刻人都站在这儿了,还不明白么,深深吸口气,好吧,他赢了,那些所谓的顾虑终于抵不住想他的心,说我没出息也好,傻也行,不论义父当日说那些话是何意,就如义父所说,无论选择什么,只要心中觉得是对的,那就去做,既然我的心都告诉自己想要靠近他,那又何必要逃避。那些所谓的顾虑,想想其实也简单,不过六个字,既来之则安之。

      所以--不论留在这个——与莹冰或是义父口中我穿越到古代本该成为的人两者命运息息相关之地会替她二人承担何种使命,我都认了。

      皇上运笔极快,生怕打扰到他,便静静站在外面候着,直到他端起茶杯要喝皱皱眉又放下唤人换茶,招手叫过侍立在不远处的人端来杯热茶,想必是他一直不让人进水都凉了。接过托盘,进了殿将热茶轻轻递过去,端起凉的放进托盘递给身后的人摆手让他出去,皇上一直盯着刚写好的东西头也不抬,呷了口茶放下茶杯语带不耐道:“下去。”

      我也不出声只站着不动,皇上这才抬头:“朕叫你下--”愣了几秒,他目光先是移向我的肩膀随即重盯着书案上的纸张,笔杆微点了点砚台。这个人,不论何时何地指使起人来都是一把好手,挽袖子取过墨轻轻磨起来,一圈两圈磨着磨着又开始走神,看来这人心里气还没顺呐,侧头看向书案上写满字的纸张,看上去应该是一篇文章,“国家景运,厖洪本支,百世用惇,秩叙懋建,屏藩矧兹,同气之最……惟王为皇考世祖章皇帝之长子,朕之亲兄也,胄既属尊齿,复居长而秉性寛和,持身谦牧,虚受之量,虽疎贱不遗矜慎之衷,虽细必饬。而其大者,则在因心展孝,曲尽慈宁,色养之诚,视国如家,克敦夙夜。奉公之义入,而预闻大政出,而翊赞戎机。佐致升平,共享清晏……岁月不淹,顿成陈迹,能不悲夫?迄今追惟徃事,溯自髫龄,或同侍寝门,或偕游禁苑,或参稽图史,或陪扈銮舆……于戏!惟王克忠克孝之节,允树为臣为子之型,王之休徳朕褒扬之,王之后嗣朕佑芘之。爰据实摛文,勒之贞石,用垂令闻于不朽,俾后之览者知所景仰焉。”

      看了几行,便知必是为裕亲王撰写的碑文,及至读完,想起几次随皇上去探望时裕亲王谦恭却温和的音容,不觉也是伤感。整篇碑文显然系一气呵成,情真意切,字迹工整,每一字每一笔每一划写得极为认真,像是用了极大的力气一般,却有好几处笔迹忽然变粗,还有几处明显写得时候笔在颤抖,不难想象作此文的人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写完这篇碑文的,待到看完旁边纸上所作诗词时,心中已是酸楚一片,感触之余忽觉有些心疼。

      皇家人与人之间的情谊极是难得,尽管皇上与裕亲王之间从某些角度上看或许达不到四爷和十三兄弟间无论何时何地皆是相知相助的厚重情意,但其中的真挚不言而喻,而对于他们这些身份的人来说,不论是付出或是得到的每一份甚或每一丝真挚情感都称得上弥足珍贵,可以想见皇上对此的伤心。

      念头逐渐飘远,不管关于明君贤王真正的故事是怎样,不管中间是否有过插曲,裕亲王在与皇上维持良好兄弟关系的同时,谨守臣子本分,在皇上需要时全力支持,确实是做了一辈子的贤王。裕亲王向来赏识八爷,八爷也与他亲近,若是八爷能如他一般,很多事情也许就不会发生了。对于我来说,这群人以前不过是书上的名字,而现在不论他们一直以来因为什么待我很好,我早已将他们当做朋友,在我眼中他们不单都是皇帝的儿子,更是亲兄弟,是应该相互扶助相互关心的人,再不济,也绝不该是互相伤害。只是--君臣,兄弟,当他们眼中只看得到那个至高无上的龙椅时,还会在乎或者还会记得什么是兄弟吗?

      待感到有东西在脸上抚过回神时,才发现自己竟已泪流满面,呆呆凝视着面前的皇上,虽然无数次提醒警告自己万不可卷入,但真能做到么?身在其中却要做一个旁观者并保持清醒冷静何其难?刚穿越到这里时,我是真的想过并努力去当一个旁观者的,真的相信可以做一个旁观者,可在经历了这么多身不由己后,我已经不敢确定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去当旁观者了,仅仅是想到他们以后为了皇位你死我活的斗争都克制不住心中的难受,真到那时能忍得住么?更让我揪心的是--皇上呢?都是他的儿子,到那时他又该何等的心痛?

      “怎么了?”沉沉的问话声在耳边响起。

      用袖子擦擦眼泪,简单的回道:“没,没什么,只是皇上写的感人,想起裕亲王爷,不觉心中悲伤,有些失态了,皇上恕罪。”

      皇上半晌没说话,放下笔走到窗口望向远处,良久良久忽然抬手关上窗,身子未动只听声音依旧低沉:“伤怎样了?太医看过了?”

      “已经没大碍了,就没叫太医。”

      “身子马虎不得,还是召太医瞧瞧的妥当。”

      “我,”略一犹豫,还是直言道,“臣妾不想看太医。”

      他闻言转过身,逆着光的脸上看不清表情:“为什么?”

      我垂下头旋即抬起:“臣妾不想让其他人知道臣妾受伤一事。”

      “原因?”

      “臣妾也不知道,”想了想道,“只是一种直觉。不过一帮普通的匪徒而已,当时臣妾等人穿的都是便装,估计被人当成肥羊了。此事可大可小,反正臣妾并没怎样,那帮贼子也已伏法,不妨当没发生过更好,免得惹太后担心。”

      皇上锐利的目光直视着我,语调古怪的缓缓重复:“普通的匪徒?”我心中一紧,努力镇定不露出异样,他一直沉默,直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时才道,“你既不想追究那就罢了。这次依你,下不为例。”

      “……是。”

      皇上背过身接着又是长时间的沉默,我忽然觉得有些尴尬,或者说还有几丝难堪,难道是我领会错了他留下令牌和侍卫的意思?自作多情了?冲皇上福了福身子,淡漠而又恭敬道:“要是皇上没其他吩咐,臣妾先告退了。”仍旧沉默,我心头涌起委屈之情,人家表达的还不够清楚么,理都懒得理你,还赖着做什么,不再等他答不答话,倒退几步转身走到门边,拉开门就跨了出去。

      一把带上门走出两步又猛地站住,候在不远处的雅蓉刚要迎上来被我摆手止住了,呆立了有一盏茶功夫,深吸口气又重重吐出,移动脚步走到台阶前坐了下来,环抱膝盖靠在柱子上静静环顾四周殿宇。认真说起来,这处宫殿算是我的寝宫,只是我基本居于乾清宫中,所以自皇上赐予我居住以来,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外,不过是白天来这里处理些事务,并没怎么住过。要是没记错的话,这里似乎也是他出生的地方吧?虽然他现在总是副高深莫测的样子,但从太后描述里想来很小得时候一定也很可爱,随后的少年壮志,意气风发,掌控天下……想着书上对他的记录,总不免佩服。

      嗨,怎么想起这些?刚自嘲一笑,一个念头忽然间闪过脑海,身子微微一晃,顿觉浑身冰凉心中发冷。闭上眼睛,紧紧抓着衣袖,如果,只是如果,皇上对我像一般嫔妃般,是不是就是说我就要日复一日的待在这景仁宫里,等待他的偶尔想起?若是以前,也许我还会很高兴,因为那样我可以此为由心安理得的逃开这里,就算不逃也可安安静静的避在这里看这出历史剧。可是现在,先不说能不能逃得掉,我的心境已经变了,既已不是单纯的看戏者,亦不是单纯的戏中人,面对这里的人和事再也无法保持淡漠无谓。

      我突然很想很想离开这里,想回到现代去,那样就不会遇上这群人,不必在乎他们之间的争斗,不用理会这个混蛋,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多烦恼了……猛然蹦起身向外冲了出去,不理雅蓉等人在身后的呼唤,撞得刚抱着一摞东西进来的梁九功跄踉几步险些摔倒,不等他满脸愕然的开口,便已跑远。

      跑着跑着渐渐没了力气,胳膊猛的被人拽住,一人站到面前微微有些喘息:“你这是在干什么!”我木然盯着他毫无反应,他皱皱眉近前似乎想抱起我,却又转而拉住我的袖子道,“跟我来。”七转八转的也不知拐了几个弯,他边走边左右望来望去,我只觉心中茫然,也不问只一言不发的被他拽着往前走,直到他停住转向我,忽然将外罩的纱袍脱了铺到地上,拉我踩到上面才道“好了,说吧,到底怎么了?”

      我呆呆看他良久,十三,不管四爷登基后给予了他何等的荣宠,在那之前近十年的他究竟经历了什么?难道真的如有些书上所说将宝贵的青春年华圈在了高墙中么?还是没有?

      一股难以抑制的冲动涌上心头,猛的抱住十三,泪水终于滴落下来,十三整个人僵在那里,动也不敢动,过了足有半分钟,他小心翼翼的抬抬胳膊见我未动,才轻轻搂住我,搂住我的一刹那却忽地加重了力气,紧了又紧,紧得我几乎喘不过气来,我一向将十三当作最亲近的朋友之一,兼之此时心如乱麻,只当他是在安慰并不在意,伏在他胸前喃喃道:“十三,你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十三毫不犹豫轻声回道:“能。”

      我愣愣,这人连什么事都不问就答应,想抬头看他却被他抱住不放,他是担心我像方才傻跑么,便顺从他的动作靠在他身上,也抱紧他在他背上写了两个字问道:“你想要么?”

      他身子微震随即道:“想不想是一回事,但我很清楚自己并不适合。”

      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回答,倒也符合他的性格:“既然如此,你能--能答应我不参与他们之间的那些事吗?”

      “我……”

      等了一会不见下文:“……我明白了。那你要答应我,无论面对怎样的惊涛骇浪也要好好保护自己,更重要的,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要失去信心,都要相信希望就在前方,好好爱惜自己,记住--不论冬天如何严寒,春天很快会到来。不要问我为什么,只要答应我记住,好吗?”

      “我答应你。”

      我将手放在他胸前,一字一顿:“不光要你答应,更要你记在心里,你懂吗?”

      “好。”

      两人又静静站了半晌,十三才开口问道:“现在能告诉我你刚才到底怎么了吗?”我这才想起急忙推开他四下看看,急忙掏帕子才发现没带,十三摇摇头取了帕子帮我擦去满脸的泪水,没好气的道,“我一路盯着呢,没人。你呀,这会才想起有用吗,方才乱跑的时候怎么就不知道注意?”

      我脸一红,心知他说的没错,嘴上却不肯承认,任他帮我擦着,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会在那儿?”

      “是你说过会要去皇祖母那儿的啊,四哥说你必是有意这么说的,偏太子叫他有事,我就在你要路过的地方等,结果等来等去也不见你过来,干脆过来瞧瞧,谁知就看见一个笨蛋在狂奔。你行啊,体力不错,居然让我也追了好一段路才追上,不过麻烦你下次跑就跑,不要乱丢鞋,就算乱丢也看着点人成吗?”

      “啊?”我眨眨眼睛,看看脚上变黑的袜子,仔细想了想,好像没跑几步差点摔了一跤便将鞋脱了,开始还抓在手里,后来……看着地上的纱袍心中感动,面上并未带出,却作恍然大悟状,“你脱纱袍原来是因为这个啊,我还以为你图谋不轨呢?”

      十三:“……”

      呃,仔细思索了一下十三的话,心虚的歪头斜看向十三:“对了,那个--不会砸到人了吧?”

      十三愤怒:“你说呢!”

      小小声:“那鞋呢?”

      “爷哪儿知道!”他愤愤吼完,又无奈的道,“让秦海去捡了,他知道这里,估计很快就送来了。你还好意思笑!算了,爷懒得跟你计较,说吧,有什么事儿?”

      我略略踌躇,倒不是不相信十三,只是--瞬间的迟疑却没瞒过十三,他笑笑:“要是不方便说,我叫四哥瞅着机会去找你。”

      “你想多了。是这样,”除去因为不想他们担心省略了受伤的部分,我从头到尾原原本本把遇到刺客的前后经过说了一遍。

      十三越听越惊,听我反复申明没事才放心,眉头紧皱好半天才道:“那就是说刺客说他是四哥派去的?”

      我摇头:“他并不清楚,但从搜出来的东西和说的话上应该指的就是四爷。”

      “这不可能!”十三脱口道,眸中透着冷光,“蠢到不能再蠢的陷害!冰儿,难不成你相信了?四哥对你的心,你还不清楚,他怎么可能肯伤你分毫?你该相信四哥!”

      我淡淡道:“我当然不信那帮人的话。只是此事疑点甚多,我想听四爷亲口告诉我,只要他说不是我就信。”

      十三点头:“我去告诉四哥。这事并要查清楚,居然敢对你动手,真是罪该万死!”

      “还有,”我掏出穗子递给十三,“将这个交给四爷。这穗子系在绒球的项圈上,拿到并不难,但知道是我编的人却极少,还有那句话是一次在草原上我亲口对他说的,当时只有我与他两人在场,恐怕连你都不知道,那帮人又从何得知?”

      十三面上浮现出很奇怪的神色:“你对四哥说的这句话,我,我是知道的。你别这么看着我,是四哥有次喝多了自己告诉我的。”

      “当时还有什么人在吗?”

      十三仰头想了想:“一时没什么印象了。”正好秦海拿着鞋过来放下,十三让他退到远处望风,居然自己弯腰拿了要帮我穿,我脸上微红急说不用,他却坚持,拗不过只得罢了,他边替我拍去袜上的灰尘套上鞋,口中继续道,“当时是有人在旁,这个好查,四哥和我单独说话能在边上伺候的人也就那么几个。”

      我有些走神,倒没留心他说了什么,瞧着他细心体贴的动作不禁感慨道:“十三,哪个女孩子嫁给你真是好福气。”

      他动作一顿,捡起纱袍随手拍拍便穿在身上,一脸的不怀好意:“怎么,后悔当初没跟爷了吧?现在想也行啊,大不了咱俩偷溜了呗!天下之大,江湖逍遥,爷虽比不上九哥他们但养你那是不成问题的,怎么样?”

      “……”

      翻个白眼,转身就走,我错了,这哪是什么好人,整个一神经病!十三在身后叫了声,我停住歪头看他,他透出几分严肃道:“冰儿,下次不可再这么任性了。这次还好是我,要是被有些人看到会惹麻烦的,你方才举动的原因不想说我也不问,但皇阿玛要是问起,要想好怎么回,他虽宠你,但皇阿玛毕竟是皇帝,你不能总由着自个儿性子。”

      这话似乎不止他一人说过了,能不成我真有这么任性?我微微一笑:“知道了,时候不早了,我先回了,你也回去吧。”

      十三应了,随即道:“要不要我送你?”

      “不用,没事儿。对了,还忘了问,方才你们几个怎么了?”

      “没什么,不过是太子去请安时皇阿玛说身子不适不见人,可没走多远,正巧遇到八嫂和九哥十哥给宜妃娘娘给过安过来说是和八哥一起回去,回头就见八哥从里面出来,偏索额图出事这些日子太子本就心绪不好,皇阿玛与二伯感情深厚,众所周知二伯在世时在诸皇子中又偏疼八哥,看到这情景,太子这心里……”他嘴角划出一道嘲讽的弧线,笑得极冷,“不说这些了,无趣之极。那你自个儿当心。秦海儿,送皇贵妃到了太后那儿你再回来。”我想了想不再拒绝,冲十三点点头带着秦海儿走了。

      到了太后那儿,雅蓉等人早已候着,见我过来迎上来请过安偷偷瞄瞄我的表情什么也没敢问,眼角瞥见魏珠悄悄走了出去,心中一沉,知道还是惊动了皇上,唉,那会儿是怎么了?看着雅蓉等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样子,也不知说什么,干脆若无其事的进殿伺候着太后洗漱又陪她说了会子话才回屋。

      走到屋外就见只有雅蓉在门口急得团团转,我诧异的望着她,她一眼看见我慌忙几步跑来,声音低得几乎听不清:“主子,四爷来了,脸色不太好。奴婢发现四爷朝这来就把人都打发出去了,这么晚了,万一让人看见,这--”

      我乍听一惊,立刻镇定下来,有些奇怪的瞥瞥雅蓉,皱眉道:“你不该把人都支开的,本来没事倒像有事了。”雅蓉顿时慌了,我抿抿嘴唇,“算了,打发人去门口瞧着点,要是有人来马上告诉我。”

      跨进门,四爷果然背着手站在屋中,轻声唤道:“四爷?”他猛的转过身,几步走到我身前,一把抓住我的双肩,神情紧张的盯着我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几遍,才松了口气。我却被他极大的力道握在了伤口上,疼得冷汗都快出来了,怕他发现只得咬牙挺着,心里不知臭骂了他多少遍。

      不料忍不住蹙眉的动作还是落入他的眼中,他陡然放松了力道,手在我肩上一抚:“你受伤了?”

      “没,没有。”

      他眼睛一眯,手搭在我伤口处微微用力我忍不住又是蹙眉:“还不承认?没受伤为什么要包扎?”说着凑近我,“这么大的药味想骗谁?”

      我使劲吸了吸身上满是疑惑:“这么淡也能闻到?我还特意带了香囊呢,十三不就没发现么,真是--”狗鼻子三个字在他锐利目光的逼视下咽了回去,改口直说道,“有事吗?天色不早,四爷不该这会儿来的。”

      他神色一暗很快恢复原状:“我说来给皇祖母请安的。听十三说你回来时遇到刺客,不来看看放心不下,你这伤?”

      “不碍的。我体质比常人--”略一犹豫特殊两字没出口,觉察他靠我越来越近,不自在退开一步转而道,“已好了大半。再说你方才不是见过我了么,早就没事儿了。”

      “冰儿,”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目光透着少见的急切,语气真挚,“不是我。”

      我愣了愣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轻轻一笑:“好。”

      “你肯相信我?”

      “我若是怀疑,还会让你这么跟我相处么,怎么说也要叫上十几二十个侍卫才行。”半开玩笑的说完,看着他明显放松但仍带着隐隐紧张的神情,脑海中一个念头闪过,忽然柔声道,“我曾说过你是我能够完全信任的人之一,不论何时何地何种情况下,这句话不会改变。因此不论此事有多少疑惑之处,只要你说不是我就信。”

      瞧着四爷的眸中瞬间涌起激动之色,我暗道惭愧,不管出于怎样的原因,我都认为与这位未来的主宰者保持良好的友谊关系都是很必要的,特别是这种互信关系。所以我接着道:“虽然何人主使我暂时还想不到,但最令我不解之处想必十三也跟您说过了,现在想来,”我似笑非笑的盯了四爷一眼,“若我猜测不错,四爷虽说治家严谨,恐怕仍需整顿一下身边伺候的人了。”

      四爷手一紧,脸上变得丝毫表情也无,话语带着丝丝金属之音:“放心。”随即微微别过头去,“这件事我去查。你自己要多注意安全,不要总是到处乱跑,尽量,尽量多和皇阿玛一处,那些宵小之徒自然不敢冒犯。”我有些疑惑,他哼了声,“你瞒得了别人,以为我也不知道你前几个月究竟在哪儿么?”

      “……”

      他仿佛不甘心又无奈的叹口气:“我虽不愿你和皇阿玛……但你现在毕竟是他的妃子,只要他对你恩宠有加,你又不是笨的不可理喻没事找事,在他的保护下没人敢对你怎样。不过所谓暗箭难防,要学会保护自己。”

      说到这他似乎不想再说,转头看看天色抬步向外走:“我不能多待先回了。”走到门口站住停顿几秒转过身,深邃的眸中闪着幽光,抬起手抚过我的脸搭在我肩上,我略一犹豫没有阻止,“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如此护着八福晋,但我劝你最好不要跟她走那么近,她那脾气加上是八弟的人,会给你带来麻烦的,听不听由你。”

      他的语气平淡我却没来由的生出一丝寒意,没等我想起这丝寒意的缘由,雅蓉已匆匆推开了门,面带惊慌:“主,主子,四爷,皇,皇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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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3章 第一百五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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