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拟冰与火的中世纪

　　老鹰躺靠在一颗热带树下，身旁围坐着一圈年轻的人鱼。
　　兴致勃勃的交谈者们，正争论着什么，举止文雅，绝对算得上可爱。
　　海面上还有一条龙，吟唱着不在艾莉森认知范围内的曲调，海滩上有怪人和杂交兽随着节拍舞动。
　　但水晶球中的主角只有老鹰，他真耀眼。
　　“这张鹰脸又圆又萌，”艾莉森想，“真像埃及的鹰神荷鲁斯……”
　　“荷鲁斯”没搭理她，而是和身旁的学生们说了些什么。龙吟没过了他的声音，但艾莉森觉得这段对话中没她什么事。
　　他只是不理睬她，显得十分孤高冷傲。
　　可是世界上没有真正孤高冷傲的人，对方只是在用态度表达不喜欢你而已。
　　真难哄，艾莉森想，想出了个主意。
　　那是个日本民间故事，她从来没有和多芬尼斯讲过。
　　“……一个小农为新婚的妻子买了面镜子。妻子惊喜地发现它比盆子里静置的水更能照清自己的面容，便十分珍爱它。不久，她生下一个女儿，然后年纪轻轻就去世了。她的丈夫十分悲伤，就把镜子收起藏好，一放就是许多年。女儿长大了，长得很像母亲。有一天，父亲和她说起母亲，还有那面曾经映出过母亲美丽容颜的镜子。女儿心中充满好奇，找出了镜子朝里望……‘父亲！’她叫着，‘你看，母亲的脸在这呢！’她看到的是自己的脸，但是父亲什么也没说……”这时，多芬尼斯睁开眼，眼睛变成了琥珀色，艾莉森适时地亲吻了他，接着将故事讲完，“泪水顺着他的脸颊往下流，他哽咽了。”
　　“为什么你们总是相互打仗呢？”被要挟的老鹰语气显得很不耐烦，“每占一处，还唆使哄骗甚至强迫当地的族群为你们打仗。事情本身令人费解，你说你要推翻先王的暴/政，可是迪迪耶本身也是你那个世界的人，你们从来就不把我们平等看待，你的种种说辞不过是为了争权夺利在愚弄人。”
　　“才不呢，”艾莉森狭促地笑了一下，“权力一直掌控在女人手中，下半身的权利——尼日利亚谚语。”
　　“……我以为你是女权主义者，会厌恶嘲讽女人利用性从男人那儿得到东西的调侃。”老鹰难得沉默了一下，一如既往地无法断开同艾莉森的交谈。
　　其实这很好理解，当年纪越来越大的时候，什么欲望都在减退，只有聊天的欲望在增长，能碰上一个聊得来的对象当然好。
　　更何况，艾莉森来自世界之外的世界，成长于更高级别的文明。
　　她能与他交谈。
　　意识觉醒前，他感到奇怪，为什么神明、王者和命运之子要离开那样一个开化文明的世界降临到斯默爱伦这座小岛来。他看不透他们的心。
　　记忆复苏后，他开始敌视这些异界外来者。无论由谁主宰世界，不可一世的外来者都会随心所欲地把他们的幻想和仁慈强加到魂灵被重塑的世界头上。在他们所表现出来的言行中，他的世界没有生活、没有历史和文化可言，更没有独立的意识和独立前景。如果有什么用以描述的话，那就是难以形容的优越，和‘我即真理’的无可救药的沙文主义。
　　而他和他的同胞们，这个世界的奴隶，却永远得臣服于外来者之下干活流汗，征战流血。难道他和他的同胞就这样一朝复一朝地允许外来者对自己颐指气使、驱使着送死吗？
　　什么命运的预言，全是骗人的鬼话。
　　在世界之外看向世界之内，众生皆浮云。
　　事物与生俱来的存在为艾莉森而存在，她手中的权杖决定着世界行走的方向。
　　他嫉妒她，那不受命运摆布的身份。
　　可他也爱她，她知道如何讨他喜欢，尤其是她对他有所图的时候。
　　他就是无法抗拒她，在他作为旧王的□□尚未泯灭，分裂的灵魂未能合一的时候。
　　现在依旧如此，她早就认出了他。
　　“我想要经纬仪，”她不再和他胡扯，慢慢爬到多芬尼斯身上，“……爱情不是堕落，而是共同攀爬，帮帮我吧……”
　　她抬起身，使劲拽着他上卷的睡袍，接着把自己的也脱掉了。
　　国王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回应着艾莉森的吻——
　　“等等——”老鹰喊了停，神识却没有离开。
　　艾莉森直径坐了上去，把脑袋伏在伴侣的颈脖间。
　　“我爱你。”她含混地告诉他，亲吻着他，直到彼此都喘不过气，直到爱情的韵律成为他们思考的一部分。
　　她搂着他，向他耳中低语……
　　学徒们也在低语，在大师的指挥下娴熟地将仪器搬运到大炮西边相应的地点设置好，向北测量事先设定的目标的夹角，然后在火炮东边对应的地点重复上述过程，以测出炮与目标之间的距离。
　　他们将数据报给大师，再由他来计算两个夹角和方位角的长度，在目标点画出两条相交的三角形边线。
　　“唰——”大师拿着炭笔用尺具从目标点到火炮在底线的位置拉出一条直线，开始计算起两点之间的距离。
　　“还需要经纬仪，”西奥多这次掏出了记事本直接记上，“艾莉森说她那有图纸，这样就能将这些繁杂的过程简化，节约时间了。”
　　这时，大师计算好了巨炮到目标之间的距离，将确定好的射程告知学徒，再让他们告知等着试射和校准的炮手们，由后者操弄着摇架借高低机做垂直转动调整仰角，再对着瞄准镜摆弄瞄准具操纵方向机找方向。
　　踩着绞车转动起滑轮组的辅兵和同方向拉着绳索埋头苦干的挽马也再一次将炮弹通过装甲防护的垂直通道吊入炮塔下部，然后用炮塔顶部的滑轮吊车通过火炮后部地板上的开口吊入炮塔上部，再平移到炮塔前部装入炮口。
　　“加油吧，我的巨炮。”精灵工匠大师志得意满地眺望远处，打着旗语让所有人就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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