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服务红线
凌之辞对天道发出了疑问。
天道自然是怒了又怒,狂风暴雨,阴盖四方,凌之辞抬脚摔跤,动手抽筋,张嘴想跟巫随抱怨天道小心眼结果下巴脱臼,只好囫囵个大舌头:“呜哇呜哇。”——错了错了。
在凌之辞悔过后,他又是个生龙活虎的人了,但对于祂和天道,凌之辞的态度却发生了些许变化。
巫随早将针叶放到那古怪服务生身上,带凌之辞跟上。
“我见到富贵了。”凌之辞闷闷说,“用数据保存的,比卷卷富贵得多。”
巫随深思:“机器为躯,数据为魂?”
凌之辞:“应该是吧。”
巫随垂目瞥向凌之辞:“你要清楚,真正让你在意的,是那个灵魂,还是会模仿那个灵魂与你相处的东西。”
凌之辞想不清。
服务生进入休息区。休息区由一座座庞大的“钢铁帐篷”组成,“帐篷”内部别有洞天。
富丽堂皇,舞乐舒缓,服务生一路溜达过华贵的大厅,到一门前。门自动打开,内部是专属于他的休息区,占地两百多平,跟个五星级酒店似的。
“环境挺好啊。”凌之辞看向房中高软的大床叹道。
巫随皱眉:”太好了。”好到不是一般人住得起的,而这只是一个员工的临时休息之所。
服务生“啊~”地叹着,将自己摔到床上:“这才该是正常人的生活啊。爽!”
说着,他从床头柜中拿出把水果刀,撩开衣服,刀尖对准肚脐,猛地刺下。
他要自杀?!凌之辞隐身功效正好过,双手撑在床沿,双腿一抬,小狗似的窜到床上硬掰服务生手腕:“别想不开啊!你不是爽吗?不会是自/残成瘾吧?”
凌之辞猝不及防对上服务生视线,竟见万缕红线在他的眼眶中张牙舞爪,兴冲冲朝凌之辞攒动。
“嗷!什么玩意儿!”凌之辞怎么爬上来的怎么爬下去,抱着巫随大腿嗷嗷叫,“是蛇吗?是蛇吗?!不是吧,是红线吧!”
“是红线。”巫随安抚说。
红线从眼眶、从耳道、从鼻孔钻出,争先恐后破开服务生皮肉,逼近巫随与凌之辞。
红线缠绕不分首尾,原是混乱团团,不过十来秒便自行理顺。
千万根细如发的红线,长则三两米,短则三两寸,螺纹般有序地互旋,聚成一鲜红巨蟒。
凌之辞被如蛇潮的红线吓了一跳,很快鼓起勇气睁开双眼,入目就是一巨蛇,嘎嘣一下又利索地将眼闭上:“好……好像跟以前不一样了。”
巫随抬手将红线收入界封,看向床上服务生。那人被着急外涌的红线开膛破肚,七窍流血,好不凄惨,却像是感受不到痛苦,没事人儿一样站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服务生脸颊被红线捅穿,说话漏风,嘴一动全脸的肉拉扯哆嗦。
他虽是这么问,眼睛却时不时瞟凌之辞——他认识凌之辞。
“呃……呃!”服务生的身体因红线离去分崩,慢慢出现痛苦惨叫,啪啪掉落的血肉中不时传出咚咚撞击声。
凌之辞就近挑中一块,拿脚尖蹭掉表面遮掩的血,露出内里银白的芯片。
“芯片藏在你体内?你剖腹是为了取芯片?”凌之辞惊。
服务生颤巍巍站起,高举双手狂热呼喊:“器芯计划势不可当!完美未来已经揭幕!”
激情昂扬的两声用尽他全部的生机,服务生语毕后颓然倒地,被红线撕裂无法闭合的眼眶早不堪扰,在他倒下头部撞地的瞬间,眼珠滚落,瞳孔正对凌之辞。
凌之辞起先没注意到眼珠,他关注的是“笑”,服务生脸上碎裂、扭曲、混杂了血液与唾液的张狂的笑,很是畅快,可称“心满意足”。
如果服务生是被祂用红线控制,为什么红线离去后,他仍像信徒般,在濒死时热烈恳切地高呼信仰,献祭一般?
“祂让他免除在社会层层剥削下求生的痛苦,给了他一个正常人本该拥有的待遇,或许连带着他在乎的人。”巫随说,“现代的人类,能享有的福祉与努力相关不大,灵魂潜能流露出的天赋非常容易在畸形的社会消磨,太多东西从一出生就注定,衣食住行这些最基础的生存需求却要拼尽全力获取……祂的拉拢,对大多数人而言,就是救赎,值得信奉。”
“那祂不就是好的吗?”凌之辞虽是疑问,但语气坚定。天雷轰轰响两声,或许因为凌之辞没直白地否认天道,而是发问,天道最终没搞事。
巫随叹:“天道下的众生,确实乏累难当了。但是,祂不可能做得比天道更好。”
“为什么?”
“因为众生是天道创造的,没有天道,没有众生。主宰生物随时可以更换,但这世界唯一的管控者,只能是天道。只有天道能够维护、创生无穷极个灵魂,保障世界世代运行。”
凌之辞舔舔唇:“祂能威胁天道,难道没有与天道相当的能力吗?万一祂能用数据创造灵魂呢?”
“那是在天道下的灵魂的基础上的再创造,永远落天道下乘。”
凌之辞坚持:“可祂也是来自天道下的人类手下的机器文明,祂都能威胁天道,数据怎么不能取代灵魂?”
巫随摇摇头:“祂是众生对天道的某种群体性反应凝聚,直接与天道相关,不过是借助机器文明行事,并非出自机器文明。”
凌之辞暂时想不到别的,姑且妥协:“好吧。”
服务生体内的芯片,以及与凌之辞的对话,让巫随浮现出一个不好的念头:祂有机器超常的算法,天道又从来没有影响过祂,世间凡有人类踏足的地方,皆在祂算计之内。要阻止祂下定决心施行的器芯计划,真的只是收走全部青蓝白就可以吗?
巫随几鞭子将服务生尸体抽成条,里面藏着的上千芯片连连掉落。
一个无关紧要的“信徒”便承载如此如此数量的芯片,难道说,祂需要的芯片,早就够量了?青蓝白是祂特意留的漏洞,给敌方一个可及却重重阻碍的目标,好似触到了关键,但真正的目的,只是拖延敌方……还有,趁机给凌之辞洗脑。
巫随带凌之辞查看了试点其他员工。
这些员工多是沾染魔气较重、身体有异变的人,由少数完全由祂控制的半人半灵异或灵异生物领导,体内藏了百个到万个不等的芯片。其中一个蟾蜍妖肚子鼓鼓,单是它就装了两百万个芯片!小小一个试点,芯片不下千万。
巫随猜得没错,祂从来没打算给全部人植入器芯,在人类中,祂想用芯片完全掌握的对象只有一种——新生儿,人类的未来。教育、舆论、政策这种潜移默化且低效的洗脑方式满足不了祂。
至于其他人,全是工具。合适的解剖研究,不合适的压榨把控,用“珍稀”的器芯植入资格给他们营造“好”的假象,让人们对祂的掌控趋之若鹜、感恩戴德。
青蓝白就是陷阱!
然而明知是陷阱,也不得不钻。现存的芯片要销毁,销毁后祂有的是办法重造。青蓝白这一材料,有多少就得收多少。
祂当真狡诈,在剩余试点布局,巫随带着凌之辞,有惊无险地将各地青蓝白收入囊中。
然而做这些根本不够,器芯计划仍是能正常执行。
巫随找到了苏苏。凌之辞当然在侧,眼神复杂地看向她。
苏苏见到巫随低眉顺眼:“巫老大。”
巫随轻叹一口气:“苏苏啊!”
苏苏眉心攒了一下:“我……”
“不必解释。你当然可以有自己的选择。”巫随来只是为了问一件事,“你会无条件为祂做事吗?”
为谁?为祂?!那个祂还是哪个我不知道的他?凌之辞满心疑惑,然而巫随与苏苏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白顺顺尾巴躁得乱摇了都没插话,凌之辞便也不开口。
苏苏忙说:“不。我此后,只会为祂守大阵。如果你有需要,仍然可以唤我。”
“好。”巫随点头,“那些得你庇佑进入所谓娱乐圈的妖魔鬼怪,是时候回报了。”
娱乐圈?妖魔鬼怪?凌之辞还记得熊市长和卡卜咔拉,好奇本来也浅淡,即使发问只是一句话的事,他也按捺住了没开口。
苏苏:“让他们传递什么?”
巫随:“器芯计划不详,近者不幸。三日内传完。”
苏苏跃身上狐:“这就去。”
白顺顺带苏苏离开,去传递巫随的话。
巫随主动为凌之辞解释:“祂主要通过教育与网络影响人们价值观,然而祂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细水长流那挂的,不深刻。如果有某个在网络影响力非凡的群体同时发声,带给人们的感受会更为强烈,与祂相比,短时间内输出的思想必将占据上风。”
凌之辞明白了:“娱乐圈有很多‘自己灵’,就像熊市长和卡卜咔拉。”
巫随摇摇头:“人类的娱乐圈远不够灵异生物争夺,哪里还有纯人类?最次也得是有灵异生物庇护的人。”
“啊?”凌之辞冲浪速度曾经可是很快的,小时候看沙雕狗血剧热血上头常常豪掷千金,给喜欢的角色应援,无比清楚人类社会追星文化盛行。
可是……人追的全不是人?!这……搞笑的同时还有点荒诞,荒诞之意凉却成惊恐寒意。
“我小时候可喜欢一个叫白洁洁的演员,还有个白软软,她们总是演先狗血后虐渣的姐妹花,看她们的剧后期可爽了。可惜她们后来一起退圈了。她们都是很多年前的演员,总该是人吧。”凌之辞不自信地问。
巫随唇角玩味弯起:“她们啊……你不是知道狐族起名的特点吗?”
凌之辞又“啊”一声。
巫随:“还记得苏苏院中那些女孩吗?其中两个是你喜欢的。”
凌之辞如今有个习惯,他现在觉得是个毛病,一提及什么东西,他脑中立马回想起相关事宜,当童年的偶像扭起大跨……
凌之辞再“啊”,欲言又止,嘴巴撇来撇去。
巫随收敛笑意,一手摊开,如暮似霞的一杆光晕渐出又渐隐,在巫随手中留下柄剑。
巫随捥剑扫四方,剑风疾过青天,卷深洋,入钢铁之陆:
“我判器芯试点诸生有罪,躯碎灵消顺天命,隐杀不沾障,功德十数加。”
此话如神谕,须臾传播三洲五洋,却没落入任何生物耳中。
凌之辞被巫随此举惊到:“老巫公,这……这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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