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门不问剑

作者:客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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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案真相


      继谢三问死后,仙门人心惶惶找不到凶手也未曾听说任何与凶手有关的消息。

      只道谢三问死于蜃影海滩上,尸体抛入海中,顺着洋流飘啊飘的,好巧不巧漂到浮玉山脚。太和问剑期间,留守浮玉山的弟子发觉海浪浮浮沉沉,施展仙术浮沉之物捞上来后吓得跌倒在地,四肢并用连连退后好几步。

      惊叫声引来了其他弟子,强装镇定的连忙给掌门传音,便有了太和山上陈掌门和浮玉弟子慌乱无措。

      此刻浮沉海上,白色浪花拍打礁石,又见一具尸首搁浅岸边,是个他们都不认得的中年人,毫无根骨的凡人,溺水而亡。

      流年不利,浮玉山不知招惹了哪路大神,尸首都不是单个漂过来的。

      泡在水里的尸首剑伤泛白,眼力浅的弟子只看到一剑封喉,看不出余下的打斗痕迹是什么。另一具凡人尸骨的死因更简单,淹死的,多半是投海自尽,身上也没有能证明身份的东西,成了一桩无头公案。

      见多识广的陈掌门回来后往谢三问的致命伤那里看一眼,猩红的眼中满是怒气,他撂下话来,“封锁消息,给你们大师兄报仇。”

      报仇?给大师兄报仇,仇人在哪?

      浮玉弟子悲愤之余还有疑惑,掌门已经知道凶手是谁了,既然知道又为什么藏着掖着。

      谢三问出殡藏于浮玉山海崖,观礼者众多,却无人敢上前询问陈掌门爱徒死因。

      他为长者,不当为弟子服丧,陈五常睨眼扫过在场诸人的神情,剑刃划过掌心,立下血誓,“浮玉山必为谢三问报仇雪恨,势要凶徒血债血偿!”

      此后十余日,才有不知哪里来的消息传闻,谢三问颈上致命一剑,创口已烂,但仙气仍有残留,是无相仙骨的人才能留下的伤。

      仙骨无相的人,众所周知,唯有乐游五长老和魔道楼夙。

      陈五常拧眉深思,他不许门下弟子将与谢三问有关的事透漏分毫,怎地外面就有了这样的风声?

      先前疑心的太和山倒是借此把诸多嫌疑洗了个干干净净。

      又十日,太和山有了消息。

      太和山执剑长老顾双城遭人杀害,将死因告得天下知。同谢三问一样的死因,仙骨无相之人杀害了顾双城。

      李还真悲痛欲绝,认定了魔道楼夙为凶手,遂下令,凡太和山弟子遇楼夙,不惜代价赶尽杀绝!

      说他有此定论太过草率的,大多被更坚定的言辞反驳了。

      “无相仙骨只有两个人拥有,一人是解依山,一人是魔道楼夙,解依山整日花天酒地连剑都握不稳,怎么能杀得了顾双城!”

      “楼夙再厉害也还是个黄口小儿,他如何杀得了顾双城?”

      “他可是狠毒至极的魔道妖人,旁门左道防不胜防!他此番作为是对我们清剿瀚海的反击,这是复仇,更是挑衅!”

      已有的证据仿佛都在证明,这位魔道新秀,鬼道翘楚,心性狠辣,杀害谢三问和顾双城无疑是对仙道的报复。

      楼夙过上了东躲西藏的日子,恶名昭彰。

      名声恶到什么地步呢,大概就是农家的牛羊牲畜发病死了,都有疑心他取血练魔功,或者更简单粗暴些,魔道妖人路过此地,看活着的牲畜不顺眼,随手宰了几只。

      楼夙的名声邪到什么份上且不提,乐游山关起门来过日子,却架不住仙道的乱象。

      红枯山和仙室山从来独善其身,太和山和浮玉山牵扯进人命官司里,一个失去了唯一的顶梁柱执剑长老,另一个失去了风光得意的弟子。

      这么说来,乐游山成了最大获益者。

      山上弟子倒不觉得了好处,但还是庆幸自己没有扯进血仇人命之中。

      可见少年人还是目光短浅了些,不过他们上头还有风华正茂的长辈操心,不必催着长大。

      有远见的赵老头子如今靠着玉华峰延年益寿的丹药为继,勒令弟子不许踏出山门一步,亲传弟子更得严守禁令,山中弟子不服气。

      远在千里之外的蜃影和楚中发生了命案,何至于他们连山下的稷泽镇都不能去了!

      这禁令好没道理,乐游弟子怨声载道,本想着抓依山长老一个私自下离山的把柄,好让赵延年把禁令取消,没想到,惯爱花天酒地的依山长老竟然能憋在山上,还没半点怨言。

      奇哉怪哉,也没办法只能安安分分等禁令放开。

      而曲濯小师弟前些时候在太和山问剑清谈上夺得魁首的事,多少得办场宴会庆贺一下。

      那日众人的目光都被浮玉山夺去了,竟无人和他道喜,也没人夸他几句,孤零零地站在问剑台上,还是小师姐将人领下来的,当时不觉,细想来,还是有些难堪的。

      有喜事开小宴庆贺是好事,没想到曲濯不乐意办,他说:“问剑获胜是侥幸,不宜操办庆贺,仙道坦途,勤加修炼才是正经事。听闻秘境之山有一神药现世,可活死人肉白骨,待赵老先生的禁令解除,各家都会遣人抢夺,师兄师姐们也要加倍刻苦才是。”

      他说的头头是道又语重心长,哀其不争的语调像一盆冷水浇灭了山中弟子想给他庆贺的热情。

      主人公不乐意办宴,旁的人想借机凑热闹的心思本就落下乘,一时间竟没人再提此事。

      而乐游山大师兄从问剑之后就住到了逍遥峰,美其名曰照顾师弟和师父。

      曲濯小师弟成熟懂事,问剑清谈夺冠惊采绝艳自然不用他照料,要照料的只有依山长老这个不靠谱的师父。

      不过小师弟毕竟孝顺,每日晨昏都会侍奉解依山用茶用膳,还在逍遥峰支起灶台,亲手下厨,乐游山成了父慈子孝的楷模。

      其他峰则不然,心中憋着无处宣泄的闷气。

      陈昏这几日不知为何总是神情抑郁,同伴问及他又支支吾吾答不上来,问得急了就和同修剑道入李孤阳门下的刘刈麦勾肩搭背少年强说愁,感慨道:“岁月忽已逝啊!”

      刘刈麦踹他,别有一番郁闷。

      他们都觉得乐游山和往常不一样了,他说不上来哪里不一样,却觉得很不舒服,就挑了一件他最近觉得不舒服的事来说。

      “曲濯小师弟已经那么厉害了,下山历练的时候没为什么还要抢那些对他用处不大的东西?”

      陈昏:“他抢什么了?”

      “也不是抢了,去年我们入内门,他跟我们一起下山历练,碰到些异山仙草还有玄铁矿石。”

      刘刈麦剑鞘点了点剑峰的杂草,脚尖踩得草皮起翘,又心虚地垫了回去,说:“从前师兄师姐们出去历练带回来的东西都是直接交给师门,然后按需分给各峰的,药草是玉华峰炼丹药的,矿石是胥竹峰炼金器的……”

      他不解说道:“上次和小师弟,还有周瑞秦莎莎他们一起外出,碰上了其他仙门弟子,本就是人家先来的,我们不该抢。但小师弟说,天材地宝能者得之,仙道弱肉强食什么的,回头他竟然当场吞服,毁了一株仙药的药性不说,还挑衅别的仙门。”

      “太和山问剑的时候你也知道,别的仙门对咱们冷哼斜睨了好几回,不痛不痒但总觉得这样不好。”

      刘刈麦支支吾吾犹豫道:“我、我不懂,就是觉得,他和咱们乐游山简直格格不入。”

      陈昏:“云屏师叔和月桥师叔管辖的两峰都有药草和财物积累,可能是逍遥峰什么都没有,小师弟心里不服气吧!”

      那还是说不通,药草和金银什么的,炼药练金分明就是干苦力的,又不是练成了就归他们所有,内门弟子都有的。

      你在骗我。刘刈麦虽然憨直了些,却知道陈兄是心有玲珑的通透人,这话一听就是谎言。

      “曲濯小师弟可能就是少时吃了太多苦头,不抓到自己手里的东西总是不放心。你看他现在住在逍遥峰,帮依山师叔洗衣做饭,多孝顺的小孩。他那么小的年纪夺了问剑头名,傲气些也正常。”

      刘刈麦想不通,默认陈昏的开解,继续练剑去了。

      自瀚海归来后的傅东风就没有离开过乐游山,初闻谢三问身故,他还感慨过,但无相仙骨的事漏出来后,他却不由得心慌了。

      怎么会那么巧,还是无相,楼夙是无相,解依山也是无相。

      他喃喃道:“无相……”

      都道杀人的是楼夙,是他当然最好。傅东风同楼夙交过手,他绝没有无声无息杀掉顾双城的实力,那若不是他,又该怎么办?

      傅东风从来不愿往这个方向去猜,倘若世上有两个无相,为何不会有第三个,傅东风宁可相信世上有第三个无相仙骨的人杀了谢三问,也不肯轻易猜测是自己的师父。

      解依山是什么样的人?

      懒散、了无生趣、嗜酒如命、修无情道的伪浪子。

      他有什么理由杀谢三问,有什么理由杀顾双城,而同样亡于无相之下的风陵百姓到底是为什么而死的。

      其实傅东风信了那日昏暗帐中楼夙所说的,他不曾杀害风陵百姓,那是谁动的手?

      傅东风想不出来,只好亲自求解依山为他解惑。

      正好曲濯不在,解依山躺在窗前的矮榻上,推开窗正是一片竹林,青翠得过分耀眼,竹林地上有层层枯黄泛白的细叶,青衣人闭目养神,眉宇间有化不开的疲惫。

      傅东风不得已惊扰他,“师父,您知道楼夙吗?”

      解依山缓缓睁眼,怔松片刻才道:“知道啊,跟我一样的无相仙骨。”

      “您觉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好苗子,要不是你师祖说我只能有两个徒弟,我已经收了你和曲濯了,不然我真想把他也收进咱们乐游山。”

      “为什么师祖说你只能收两个徒弟?”傅东风好奇,“其他师伯们都只有一个弟子。”

      解依山闷头喝酒,咕哝道:“谁知道那老头怎么想的,他还说我这辈子有一劫,我看八成是躲雨没找好地方,遭雷劈了!”

      傅东风轻笑,就是这样的解依山,谁能把杀人的嫌疑安到他身上。

      “曲濯小师弟近来可好?”

      “没什么好不好的,他不用我教,自己门儿清。就是有些黏人,端水做饭非得看着我吃完才行,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孝顺儿子照看偏瘫的老爹呢!”

      窗外竹叶沙沙做响,与数不清的虫子爬行地上的声音何其相似,挠得人心里烦躁又慌乱。

      傅东风不言不语,静静看着矮榻上的解依山,起身走到他跟前,目不转睛看着他,解依山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掸了掸青衫上不存在的灰尘。

      “师父,你害怕吗?”

      解依山嘴上叨叨“你个臭小子胡说八道什么”不由自主地攥紧了拳头,心下连想都不敢想。

      他是修了无情道,又不是让尸傀啃了脑子。

      好好地睡在逍遥峰,第二日出现在千里之外的天子城身上挂着脂粉气,尚且能说是喝酒喝多了,想姑娘想疯了,解依山能如此安慰自己。

      可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风陵、楚中、蜃影,那就太奇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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