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尘当归

　　今晚这条路走的好长，虚弱的感受不到身上还有任何力量。

　　他的话最好是假的，因为她没有想好，如果真是文今。接下来该怎么办才好。

　　天色暗了一层，古亦然忘了自己是怎么逃回屋子，怎么开的门，又怎么从刚才的惊乱之中回过神来。

　　她颤抖地看着那个有些陈旧的记忆棒，上面才残留着文谦的血。

　　她闭上眼睛，想把它砸的稀碎，扔在一个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地方，让这些不堪的回忆永远埋在土里。

　　可她根本骗不过自己，真相或许就摆在了面前。那些真真正正发生过的事情，怎样也不可能不留痕迹。

　　她只是期待着，不要那么糟就好。

　　古亦然擦了擦湿润的眼睛，坐在了电脑面前。

　　记忆卡中的内容果然是两个不同的类别。一个被加上了密钥，另一个是一段三分钟左右的视频。

　　古亦然刚才稍微收复的心绪重新提了起来，她当然知道点开这个视频会意味什么。

　　不会的，那文谦只不过是推责给文今而已，仅此而已……

　　冬天的冷空气还没全然消失，古亦然的全身却在不停冒汗。

　　她莫名地害怕起来，害怕身上那些被记起来的伤痕，也害怕自己会糊涂到与可恨的人和平相处了那么久。

　　视频显示的日期果然很古老，镜头上似乎沾着泥土，因为摇晃得厉害，画面看着很模糊。

　　尽管这样，那些房子和树，古亦然也依旧存有印象。

　　天很阴沉。一个女人穿着一件黄色的衬衣，手里攥着一摞纸张，在每一张上面都仔细地签着什么。

　　随后，她谨慎地向四周扫了一眼，接过面前男人手里厚厚的钞票。

　　画面是女人脸部的特写，是个人都能看出来她的五官样貌。

　　那种眼神，几乎与文谦抛下自己的时候一模一样。只是可惜，旁边的男人只照到了他的肩膀以下。

　　随后，镜头又扫到了后面破旧的屋子，透过窗户的栅栏，一个小女孩哆哆嗦嗦地跪在角落里。

　　那不是她们的家，而她似乎只会说着“我要回家。”

　　男人走了进去，不一会儿，屋子里传出了一声尖锐的喊叫。

　　“啪——”古亦然毫不怜惜地将屏幕扣了下来，再看下去，她不知还能否撑得住。

　　窗外起风了，窗帘被吹得不耐烦地飘动。屋里的人低着头，安静地坐着，周身只剩下了阵阵风声。

　　“哈哈，哈哈哈……”不知什么缘故，她轻轻擦拭着刚被摔过的屏幕，坐在那里突然闷声笑了起来。

　　像是被精准戳中了心里的某处，让她所不该露出的表情也变得情不自禁。

　　女孩笑着笑着，眼睛红了，便笑出了两行泪。

　　窗外的天发出一阵阵悲鸣，对着这座即将被淹没的城市，寂寞独奏。

　　这天晚上，她想起了很多事。

　　小时候的事，第一次见到古家人的事，考上夏允一中的事，喜欢司皑的事。

　　或许曾经有过很多快乐，但她笃定，这所有的快乐从今晚她确认过这张脸之后，一哄而散了。

　　大不了，痛苦一辈子就是了。

　　第二天月将胧在公司见到古亦然的时候，觉得她有些不对劲。

　　“亦然，你昨晚熬夜了？你昨天回去得不晚啊。”

　　“将胧，我这两天得回国一趟。今天特地来给你说一声。”

　　亦然没有回答月将胧的问题。

　　“回国？你为什么突然回国？”他听出她的声音很凝重，不好的念头渐渐涌来。

　　“去……处理点事情。”古亦然没有表情，她不慌不忙地整理着桌子。

　　“哦，那你什么时候回来？”月将胧放弃追问，但心里似乎有了点数。

　　“不知道。尽快吧。”

　　“用我去帮你么？”

　　古亦然停下手里的活望着他，眼神里多了一丝愁容。

　　“不用，你就留在这里好好工作。等我处理完事情，就回来了。”

　　“哦。”

　　他看着满怀心事的古亦然，不得不为她担忧起来。

　　距离童心闹出的事情已经有段时间了。当初KIDNEY一度被推上风口浪尖，现在热度过去，这些事也几乎无人再提及。

　　司皑不知被关在那个房子多久，冯穆也是前不久才肯把他放出来。

　　恢复自由的他并没有得到重回岗位的批准，似乎是冯穆还没有完全放心，让他暂时先避开公司。

　　也好，眼不见心不静。那个职位的确没什么好玩的。

　　他这些天总爱出去跑跑步，或是买些爱吃的酒和点心。这样的日子对于他来讲也是难得的清闲。

　　下过一场雨，地面还留着浅浅的小水坑。他提着两瓶近来才爱上的美乐红酒，急不可耐地打开屋门。

　　似乎习惯了这样一个人的生活。

　　可正当他要关门时，一只脚抵在了门口。

　　他疑惑地抬起头，古亦然站在门口静静地看着他。

　　说起来，他们也许久没见了。但说实话，还不如不见。

　　“亦然？”他茫然地问了一句，确实没想过她会主动找来。

　　“司皑，好久不见。”她淡淡地回着。

　　没人能察觉她对这个人早已失望透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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