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竹马狼妖公子

　　姜云霆此时眉眼间不再阴陏，连日来的阴霾一扫而光，脸色也带着红光，哈哈笑道：“若此仗能胜，慕白可谓居首攻。届时，本官定然重重有赏。陆都督，你说本官是该赏他什么好呢？”
　　闻言，陆振勋瞳孔一缩，身后的一直安静地杜容华此时扶着四轮车的双手亦是紧了紧。
　　鬼手书生却是满脸不屑，刚想讽回去，沉默了会陆振勋此时却道：“大人，未将有个不情之请！”
　　满脸快慰之色的姜云霆此时却并未注意到几人的神色，豪爽地道：“你说，只要本官做得到，都会应承予你！”
　　然而陆振勋却沉默了许久，就在姜云霆面露狐疑之时，陆振勋才缓缓道：“大人，未将如今已经是废人一个，再也不可能带兵打仗了！”
　　姜云霆眼一眯，心中隐约猜到他要说什么了，顿了顿却仍道：“上战场拼杀那是将士们的事，你一个鄯州大都督何须亲临沙场，你打了几十年的仗，带兵也带了二十多年，战术精湛成熟，只需幕后指挥战术既可，就如此次般。
　　此次事件本就是本官对不起你，才害得你遭此毒手，只要本官一日还是陇右节度使，这鄯州大都督之位就只能是你，本官倒要看看谁敢不服的！”
　　鬼手书生嗤笑道：“总算是说句人话了！”
　　姜云霆斜睨了他一眼，这几日虽早已习惯了他对自己的阴阳怪气，但却不准备再做忍让了，遂道：“本官知道你是因江子胥的死对本官怀恨于心，所以你屡次出言不逊，本官亦不曾与你计较。”
　　转身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无波无澜，身居高位的他却自有一番不容忽视的威势，“但你也不要把本官的容忍当纵容，适可！而止！”
　　无形间的威压令鬼手书生心头一杵，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缓过神来，面色一凛，刚想顶回去，却见姜云霆身后的陆振勋对着自己摇了摇头，只得半讽地作揖道：“是小人不识抬举了！”
　　见此，姜云霆也不好再说什么，因江子胥的原因，自己始终是觉得欠了他一般，只得喟叹道：“你，你才华横溢，今后也可以跟在本官身边，本官定不会亏待了你！”
　　鬼手书生心知他堂堂一节度使已是对自己多有忍让，也心知江子胥之事并不能怪他，自己却屡屡屡牵怒于他，不免悻悻然，再次拱手间语气已然是恭恭敬敬地：“谢大人厚待，但现在小人只想助大人您打赢这场仗，不负我与大哥相交一场！”
　　姜云霆抬手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慎重道：“放心吧！本官的这条命是他给的，本官答应过他有生之年以吾之力护得一方百姓安居乐业，本官定不食言！”
　　忆起江子胥费尽心思想让自己重拾信心，不想让自己再浑浑噩噩地过日子，鬼手书生眼圈泛酸，看着眼前的人，或许在他身边自己一身的才华也许是有用武之地的，这大概也是大哥所想的吧？
　　缓了缓心绪，慎重地对着姜云霆作揖道：“好！就冲着大人这句话，小人以后定然以大人马首是瞻！”
　　姜云霆重重地颔了颔首，满脸欢喜：“好，好，好！”
　　此时，陆振勋道：“以后有先生在大人身边出谋划策，大人定能如虎添翼，未将也放心了。大人，待打退了吐蕃大军，请大人容许末将请辞！”
　　顿了顿，又道：“末将斗胆，请大人对慕白之事秘而不宣！”
　　姜云霆心中有丝明了，却仍是道：“慕白是匹千里良驹，虽是妖，但若加以善用，假以时日，定有做为！”
　　陆振勋神色紧了紧，斟酌着道：“大人既知慕白是妖，便该知道‘异’，便是慕白最大的错！即便有大人的担护，可无事便好，有事，人们第一个怀疑的对象就是他。”
　　就如此次般，马景瑜便是利用群众的排异心理，轻而易举地挑起事端，差点颠覆了壅关城。所以，末将希望大人对他之事缄口不言，否则，对他而言弊定大于利。要知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顿了顿，神色有些幽远：“慕白自小在我夫妇二人膝下长大，对于我夫妇二人而言，犹如半子。他虽有异于常人的神力，但也幸得他本性良善，赤子之心，从不有伤人之举。末将如今只希望他能保持本心，不被这尘世所玷染，也不愿他做违心之事。”
　　缓了缓，看向姜云霆的目光坚定地道：“请大人就念在慕白屡次救大人之危难，看在末将这二十多年兢兢业业，为壅关城鞠躬尽瘁的情义上，请容许末将带着他一起退居归隐！”
　　“久了，人们也会渐渐淡忘了他，远离尘世的纷扰，这对他来说才是最好的。”
　　帐内陷入一阵沉默，姜云霆看着陆振勋久久，才缓缓道：“本官知道了，本官应承你就是！”
　　闻言，陆振勋与一直默默无言的杜容华都面上一松……
　　“但……”姜云霆高高吊起的尾音又让夫妻二人面上一紧，见此，姜云霆才又满意地道：“你得帮本官打赢这场仗，赢得漂亮本官才准许你请辞！”
　　陆振勋面上喜色，却又坚定地道：“是！”

　　寂静无声，昨夜的一场大战似乎淹没在沉沉的夜色里，漆黑一片。整个秋月关周遭一点都不像是有两方十几万兵马屯积之地，万籁俱寂。两方人马都按兵不动，都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直至一声炸响，冲天的火光照亮了整个暗夜，一方原本按兵不动平静的兵马终是被一场大火引至动乱不堪……
　　姜云霆披着披风走出营帐，看向那方已然红亮的半边天。
　　“报……”一名士兵急冲冲得跑到他面前，单膝刚要下跪，姜云霆急切地声音打断了他：“行了，别跪了，快说，怎么回事？”
　　士兵弯身拱手道：“是，是……”却应一路跑来明显气息上有些不稳，愣是是了半天也没个下文。
　　姜云霆急得瞪眼，此时陆振勋正被杜容华推了过来，只是身上的衣物有一些凌乱，想来也是来不及收拾便出来了，可以想像这深夜一声炸响，是有多令人措手不及，“看这方向，是秋月关？”
　　士兵头重重点了点，深吸一口气，“是，是秋月关，吐蕃，吐蕃那边粮草被烧了，现在那边已是乱成一团了……”
　　姜云霆愣了一下，旋即大笑道：“哈哈哈……，真是天助我也。是谁，谁干的？”
　　陆振勋面上喜色骤现，却又沉了脸色，向身后的杜容华道：“夫人，推我进去！”
　　“好！”杜容华将陆振勋推进主帐里。
　　姜云霆笑声噶然而止，愣了愣，也跟着进去，士兵也很是醒目地忙进入帐内，将烛火点亮，随后而至的还有怱怱赶来的鬼手书生、蒋超与另几位将领，众人不约而同地围向帐内的沙盘……
　　趁着吐蕃内部乱作一团的情况下，很快，在那边大火还末被熄之时，战鼓声响彻天际，喊杀声几乎震天动地。
　　陆振勋一声令下，兵分三路进攻，仍然由五万主兵力正面进攻吐蕃营地，另五千天成军从右侧翼进攻，而一万天元军也已整军待兵，在蒋超的带领下沿着密林外围从左侧翼攻打，亦可堵了他们的退路，将围成铁桶的吐蕃阵营撕成三片，一片一片吞噬……
　　杀，一片血海，手起刀落，奋勇搏斗，两方战士欲血奋战，战火纷飞，烽烟滚滚……
　　又是一夜激战，荒乱的吐蕃阵营再无前夜固若金汤，在唐军三面进攻下，溃败如山倒，节节败退，终是被逼退出秋月关。剩余的队伍只得注扎在一个已经荒废的小村庄周围。
　　迎着朝阳，秋月关城关之上，将士们挥舞着手中的旗帜，欢呼着，叫喧着。这是半个多月来，首次战胜了吐蕃大军，可谓是终于扬眉吐气了。
　　重登秋月关城关之上，姜云霆是满面喜色，终于是扳回一局了。
　　陆振勋却是百感交集，看着城关之下那一片腥红，尸骸遍野，遍地狼藉，眼中不忍一闪而过。旋即似想到什么，忙转头向身后看去，果然推着四轮车的杜容华此刻正刹白着脸色，红唇紧咬着，陆振勋不禁低咒了声，怪自己设想不周，竟让她跟着一起来了，“夫人，别看了……”旋即又唤道：“蒋超！”
　　在远处正善后的蒋超闻声，忙小跑过来，“都督！”
　　陆振勋：“送夫人回去！”
　　蒋超抬眼看向杜容华那惨白的脸色，眼里闪过了然，忙道：“是！”
　　杜容华却下意识的摇了摇首，陆振勋此刻不容置疑看着她道：“夫人，听话，回去！”
　　杜容华看了看他，点了点头，随蒋超回去。
　　鬼手书生自此至终双目紧盯着城关之下，面色亦是刹白，嘴唇颤抖着幽幽地道：“这一仗得，得死多少人啊？”
　　此时，姜云霆已走开去城关另一端巡视，几名大将亦紧跟随着，唯有陆振勋还在此处。闻言，转首看向他，眼里闪过了然，“战争本身就是残酷的，战场上又岂有不死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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