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灯映雪:宋时遇》

作者:云舒55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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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暗备归途:谢临舟无言,备粮暖人心


      腊月的临安总爱落些细碎的雪子,打在听雪斋的竹窗上,簌簌声裹着寒气,往暖炉边的人身上绕。温知夏正坐在案前,指尖轻轻抚过《雪夜词》的封皮——昨夜梅树下的异象还在眼前晃,书页泛出的淡金微光、耳边掠过的时空嗡鸣,像一道若有若无的门,在她心头悬着。
      她没跟谢临舟说。
      倒不是故意瞒,只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前几日谢临舟刚陪她去书坊取了新接的修复活计,柳娘还笑着说“温姑娘的手艺,往后临安的文人都要抢着请”;阿竹也兴冲冲地跟她约好,等过了小年就一起做糖糕,说要学她讲的“现代花样”。这日子像炉上温着的蜜酒,慢腾腾地熬出了甜,她怕那句话一出口,这满室的暖就散了。
      可瞒得住话,瞒不住神色。温知夏握着书页的手紧了些,指节泛白,连翻页的动作都比往常慢了半拍。
      “茶凉了。”
      清润的声音从身侧传来,谢临舟端着重新温好的建盏走过来,青瓷杯底落在案上,轻得没声。他没看那本《雪夜词》,只垂眸扫过她放在膝上的手——那双手惯常是稳的,修复古籍时连细如发丝的裂痕都能补得无痕,此刻却悄悄蜷着,像藏了心事。
      温知夏抬头时,正撞进他眼底。谢临舟的目光总是这样,温和得像檐角融化的雪水,却又带着点说不清的锐,仿佛能看穿她没说出口的话。她慌忙移开视线,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烫得舌尖发麻,却还是强装镇定:“没注意,刚才在想……下卷里缺的那首《梅弄影》,要不要试着补全。”
      谢临舟没接话,只拿起案边的炭箸,往暖炉里添了块银骨炭。火星子“噼啪”一声跳起来,映得他侧脸的线条软了些。他沉默了片刻,才轻声说:“阿竹说,你前几日路过西街的蜜饯铺,多看了两眼杏仁糖。”
      温知夏一愣,没想到他会提这个。那天她只是随口跟阿竹叹,说现代的杏仁糖会裹一层糯米纸,吃着不粘牙,没成想阿竹转头就跟他说了。她捏着杯沿笑了笑:“就是随口提提,这儿的桂花糖也很好吃。”
      “嗯。”谢临舟应了一声,转身往门外走,“我去趟市集。”
      温知夏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忽然有点发慌。他穿的还是那件半旧的青布棉袍,左腿因旧伤走得稍慢,雪子落在他肩头,很快积了层薄白。她想叫住他,问他是不是察觉了什么,可话到嘴边,终究还是没说。
      谢临舟这一去,直到暮色四合才回来。他肩上落满了雪,手里提着两个沉甸甸的布包,进门时还带着一身寒气。阿竹先迎上去,掀开布包一看,忍不住惊呼:“将军,您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
      温知夏也走过去,只见布包里分门别类放得整齐:一瓮新酿的米酒,是她爱喝的低度甜酒;两包杏仁糖,外面真的裹着阿竹特意找纸坊做的糯米纸;还有几匹软和的细棉布,颜色是她喜欢的月白与浅粉,旁边叠着两双厚棉袜,针脚细密,看着像是刚做的。
      最底下压着个油纸包,打开是热气腾腾的定胜糕,还带着刚出炉的甜香。阿竹拿起一块递过来:“温姑娘,将军特意让铺子现做的,说你爱吃这个。”
      温知夏捏着定胜糕,指尖传来的温度烫得她眼眶发涩。她抬头看向谢临舟,他正站在暖炉边掸肩上的雪,侧脸对着她,没说话,只抬手把布包里的棉布往她这边推了推:“临安的冬天长,棉花比麻布暖些。”
      “你……”温知夏张了张嘴,想问他为什么买这些,想问他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可话到喉咙口,却变成了小声的一句,“雪这么大,怎么买了这么多?”
      谢临舟终于转头看她,眼底映着暖炉的光,软得像化了的糖。他没直接回答,只拿起那包杏仁糖,拆开一块递到她嘴边:“尝尝,是不是你说的味道。”
      温知夏咬了一口,杏仁的脆、糖的甜,裹着糯米纸的轻薄,和她记忆里的味道分毫不差。可甜意漫到心里,却掺了点酸——她忽然想起昨夜梅树下的异象,想起那道可能通往现代的门,想起谢临舟此刻做的这一切,都像是在为她的离开做准备。
      她垂下眼,小声说:“谢临舟,你是不是……知道我可能要走了?”
      空气忽然静了下来,只有暖炉里的炭偶尔发出“噼啪”声。谢临舟没否认,只是拿起一块棉布,轻轻展开,指尖拂过布料上的纹路:“阿竹说,你第一次穿襦裙时,总觉得领口紧。这布软,做件宽领的夹袄,穿着舒服。”
      他顿了顿,声音放得更轻:“我不知道那扇门什么时候会开,也不知道你想不想走。但你若要走,路上得有暖的衣服,甜的吃食,不然……会想家的。”
      温知夏的眼泪终于忍不住落下来,砸在棉布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她原以为他会挽留,会问她为什么要走,可他没有。他只是默默记着她的喜好,默默为她准备好路上的一切,连一句“你别走”都没说。
      “谢临舟,你怎么这么傻?”她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哭腔,“你就不怕我走了,再也不回来了吗?”
      谢临舟蹲下身,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眼泪,动作温柔得像对待易碎的古籍。他看着她的眼睛,眼底是她从未见过的认真:“我怕。可我更怕你留在这儿,心里总想着那边的家,夜里睡不好觉。你若想走,我便送你;你若想留,我便护你。左右我的听雪斋,永远有你的位置。”
      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个小布包,递到她手里。温知夏打开一看,是块打磨光滑的暖玉,雕着小小的梅花纹,触手温凉。“这是我娘留下的,”谢临舟的声音带着点怀念,“她说玉能暖人,你带着,路上冷的时候,就当是……我陪着你。”
      温知夏紧紧攥着暖玉,眼泪掉得更凶。她忽然明白,谢临舟从不是傻,他只是把所有的在意都藏在行动里——他没说过一句“我爱你”,却记得她爱吃的定胜糕,记得她穿襦裙的习惯,记得她可能要走的事,默默为她准备好一切,连离开时的体面与温暖都考虑到了。
      雪还在窗外落着,暖炉里的炭烧得正旺,把满室都烘得暖融融的。温知夏扑进谢临舟怀里,把脸埋在他的棉袍上,闻着他身上淡淡的墨香与雪气,小声说:“谢临舟,我不走了。”
      谢临舟的身体僵了一下,随即轻轻抬手,拍了拍她的背,动作像安抚受惊的小动物。他没说话,只是把下巴轻轻抵在她的发顶,暖炉的光映着两人的影子,在墙上叠成小小的一团。
      阿竹在门口偷偷看着,悄悄退了出去,还不忘给两人带上门。她手里还捏着块定胜糕,咬了一口,甜得眯起眼——将军和温姑娘,就该这样,好好的。
      夜色渐深,听雪斋的灯一直亮着。温知夏靠在谢临舟身边,手里握着暖玉,看着他把那些棉布叠好,又把杏仁糖放进她的小食盒里。她忽然觉得,比起现代熟悉的一切,这里的雪、这里的茶、这里的人,才是她真正想要的安稳。
      谢临舟收拾完,转头看见她盯着自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什么?”
      “笑你傻。”温知夏笑着,眼底还带着未干的泪,“也笑我自己,差点错过这么好的你。”
      谢临舟也笑了,眼底的温柔像要溢出来。他拿起那本《雪夜词》,放在两人中间,轻轻翻开:“那往后,这词卷的故事,我们一起写。”
      窗外的雪还在落,室内的暖炉正旺,青灯映着两人的身影,在书页上投下淡淡的影子。那些为归途准备的干粮与暖衣,最终成了他们相守的见证——有些选择,从来不是被迫的妥协,而是心之所向,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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