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收藏此章节]
[投诉]
文章收藏
第十五章
脑浆在头里搅拌了几回,一阵天旋地转后师寻歌总算是触到了实地,胃里翻江倒海半晌,好不容易缓过来,才发现身旁还有两人。
叶鸣澜要吐不吐,叶观澜倒并无大碍。她被吸进来就算了,怎么一带还带了俩?师寻歌摸向肩头,那张符纸还贴在上边,原本由金色画就的符文此时却失去了色彩,变成了暗淡的灰色,她揪着符角,却无论如何也无法将它揭下。
师寻歌放弃倒腾符纸,转而打量起周围。此地算得上鸟不拉屎一毛不拔,一望无际全是黑色干裂的贫瘠土地,连石头都成了稀有物。
“这是把我们传到哪来了?”这儿貌似位于一座山谷中,上方就是窄小的一线天,光线较暗,师寻歌只能把站位较分散的三人聚在一起,以免有东西从背后偷袭。
待着不动也不是办法,师寻歌想找找有没有什么出口,就带着两人往前走,她和叶观澜一左一右将叶鸣澜夹在中间,沉渊也被放出去探路了。
“你跟那人闹了什么矛盾,他怎么突然找你麻烦了?”师寻歌一路上都注意着叶鸣澜,见他微低着头,嘴唇抿紧,不是紧张就是自责,就想和他聊聊事情原委。
“你认识他吗?”师寻歌问。
叶鸣澜:“嗯。”
他顿了顿,继续说:“入门考核时和他比过一场。”
哦,那不管什么原因,归根到底都是那人输不起呗,心眼可真小。师寻歌在他头上揉了一把,豁达道:“他不如你,这才恼羞成怒,你看他不仅打不过你,还骂不过我,现在也只会耍些阴招,没必要和这种人浪费时间。”
叶鸣澜头埋得更低了些,声如蚊蝇道:“万一我们出不去,你错过了比试怎么办?”
师寻歌道:“比试而已,我又不稀罕进那云岚宗,进了无非以后能领更多的灵石多买几斤肉,没进,那刚好离那些牛鬼蛇神远些,免得在我耳边吵闹。”
三人一直朝着正前方走,慢慢都有些辨不清方向,这荒地四面八方都长一个样,什么时候拐弯了都不知道,这么久了,沉渊剑也没回来,师寻歌有些后悔把它放出去了,它一把剑懂个屁,怕是没飞出几百米就迷路了。
都说剑与主人心意相通,不知主人的指令它能不能听到,师寻歌想着用什么办法能把沉渊剑召回来,寻思着像师父那样放出一缕灵力,沉渊剑会不会有所感应,她正想尝试,叶观澜却伸手挡住两人。
藏在袖子里的剑略微出鞘,他人也紧绷着似乎在戒备什么,他打断师寻歌即将出口的询问,在掌中写下三个字。
有哭声。
师寻歌也立马警觉起来,两人默契地变换了位置,成了一前一后的站位,耳边一开始寂静一片,可等三人站定,屏息凝神后,竟真有细微的哭声在耳畔响起,忽远忽近,似在身旁,又似在远处。
忽地,一道风飞掠而来,师寻歌吓了一跳,等被一个冰凉的东西缠住后,她定睛一瞧,这才把吊起来的心压了回去,原来是沉渊溜达回来了。
沉渊在她身上绕了一圈靠到她脖颈旁,昂起脑袋,师寻歌以为它在指方向,可脖子上却蹭到了一个粗糙的玩意儿,她伸手触了触,轻松一拉就将那物拉了下来。
三人一路走来,周遭越发黑暗,以至于师寻歌一时没辨认出来手中的究竟是什么,她从头到尾捏了捏,发现它有一个圆球一根圆柱四根长条,应当是个人偶。
除此之外,人偶身上还贴着一张纸,师寻歌不敢贸然去撕,只能将人偶拿到三人中间一起研究,光线实在太暗,暗到师寻歌连两人的脸都看不清楚,她没带明火符,周遭也没有用来点火的东西,火灵根毫无用武之地,她又想起自己一直停滞不前的灵力,虽然她一直能预感,若是能冲破这次滞涩,她释放灵力可以更灵活,但她修炼向来佛系,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直到现在她才稍稍有些后悔没能早点想办法突破。
“有谁带了能照明的?”她抱着一丝希望问道。
两团轮廓皆是摇头,师寻歌无奈一叹,从衣摆处撕下一片布料,微聚起灵力点了一小团火,尽管那团火只能照亮十秒不到,却足以帮助她看清手中的人偶。
那是一个丑陋而惊悚的人偶,五官像小孩用笔画出的杂乱线条,模糊的五官中嘴的形状最为清晰,漆黑的墨汁涂了一大块,让它看起来像在痛苦地尖叫,肚子是破的,四肢和脖子上也有歪七扭八的缝合线。而那张纸上写了两个字:身裂。
火光燃尽了,师寻歌状似无意地看向叶观澜,或许是她的目光太过直接,叶观澜的身影停顿了好几秒,而后,他才妥协地撕下一片布料。
师寻歌没动,反而将手伸到他跟前,叶观澜的头也抬起来,在黑灯瞎火中和师寻歌来了个无语对视,又过了几秒,他才彻底放弃般沿着手臂撕下一长条布料。手上多出一大团可燃物,师寻歌一下子就美了,团吧团吧点了个旺相的火团,火光刚好将三人笼罩在它所照亮的范围内。
可这一照,却是把师寻歌照得身躯一震,他们脚下踩的哪是什么泥土,分明就是一张张干瘪的人脸!她好险才没惊呼出声,下一反应便是去捂叶鸣澜的眼睛。
“啊,师姐,我看不到了。”
那张人脸虽成了脸干,表情却异常生动,在它旁边,还有一只人偶插在土里,只露出一颗头,看着是和手上这个相同的款式。原来地上的那些石头,也是由这些人偶组成的,有些形单影只,有些三五成群,松散地分布在四周,不仔细看还真会被误认成石头。
叶观澜将人偶从地里拔出来,那人偶表情竟和人脸如出一辙,圆睁着眼,面颊扭曲,从一边脸到脖子上都像被什么侵蚀了,布料都被染成了深绿色,而那张脸亦是如此,萎缩的眼珠滚在眼眶角落,半张脸上都是大小不一的小洞,犹如蜂窝。
叶观澜将人偶翻过来,上面也贴了张纸,写着“腐溃”。
什么意思?
手中的布料慢慢变小,卷曲,火光也逐渐暗淡,师寻歌快速扫了眼不远的人偶,无一例外都贴了纸,剖腹、吊颈、饿殍、伤冻……
“这上面写的,是这些人的死法?”
这里,莫非是一个巨大的乱葬岗?
师寻歌自觉跟熊鹰鳄鱼都过过招,什么凶神恶煞的都见识过,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后心里还是有些发怵。
“现在怎么办?”师寻歌一想到要踩着别人的脸过去就有点迈不动腿,“要等天亮吗?”
“天亮和天黑有区别吗?”
这话挺在理,师寻歌做了好久的思想建设才调整好心态,由于不知这人偶是个什么作用,师寻歌也不敢随意丢掉,只能随时留意着两位师弟有没有跟着。
走出一截,师寻歌一面要注意脚下一面要听身后两人的动静,沉渊却不知犯了什么毛病,一直在肩上扭来扭去,很不安分,师寻歌时不时就要刨开它,可没一会儿它就又开始乱动,师寻歌忍无可忍,照着腰上给了它一巴掌,沉渊挨了打,顿时委屈地抬头,将剑头搭到师寻歌手腕上。
师寻歌想叫它安分点却猛然察觉出不对。
沉渊尾巴缠着她,头也在她手上,那在她肩上挠的又是谁?
师寻歌血都凉了一半,缓慢停住了脚步,哭声,嘶吼声,呻/吟声混杂在一起,揉散在风里,最后变成沉闷而不甚分明的呜咽,唯一清晰的,便是在胳膊上冰凉的,仿佛钝刀划过的感觉。
她悄无声息地搭上手臂,撕下一片布料,用那转瞬即逝的光芒探向身后。
有个人,一个面容干瘪的人,离师寻歌只有几寸之遥,它的双目萎靡而空洞,浑身都泛滥着浓厚的死气,手中却拿着一块边沿平整的石头,在师寻歌的胳膊上一下一下划着,在嘈杂的鬼哭中,冒出了一个诡异沙哑的说话声:
割断,嘿嘿,割断,嘿嘿嘿。
师寻歌头一次感到慌乱,她可以和活物激烈开战,却不知道怎么打一个死人,用拳头吗?用刀吗?好像都不行。要是她没发现怎么办?要是就让它在身后跟了一晚上,说不定这只胳膊真会被他割下来。
割断,嘿嘿,割断,嘿嘿嘿。
被切割的感觉沿着肩膀上移,师寻歌脚上如同灌了铅,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张脸慢慢腐烂,掉皮,最后变成她的脸。
英气的面容变成了一张晒干的皮,糜烂的嘴唇扭曲成无法描述的形状,像是在笑又像在哀嚎,然后,四肢开始分离,剥落,重重叠叠地堆在地上。
这是幻境,她得想办法。
想办法醒过来!
思绪混沌得像黏成了一团,师寻歌苦苦挣扎良久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把剑,面前的嘴一张一合地重复着割掉,狰狞扭曲的脸也不知不觉中朝她靠近,而她却似被束缚住了手脚,连活动一下手臂都十分困难,她努力想冲破这无形的禁锢,奋力一挣,猛地扣住沉渊剑。
插入书签
极限。感觉大脑皮层被滴上了几滴风油精,十分之清爽 爱你老己,明天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