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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来往的病人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我们。
“江喻，之前是我自作主张给陈淮出主意，说什么让他假装跟你交往，然后甩了你。”
“我有罪，我对同性恋有偏见，我不应该歧视你，这个道歉我很早以前就想说了，现在终于有机会当面跟你说，我也不奢求你原谅我什么的，但我之后肯定不会再那么对你了。”
“......”
我嘴角僵硬地扯了扯，干巴巴地笑了。
“没事，反正都过去了。”
当初我也怨恨过他们，但时间久了，我已经试图让自己淡忘了。
放下过去，也是放过我自己。
郑东林看我这么淡定，心底也不是滋味。
很快，陈池来了。
他看到陈淮手臂上全是伤痕，脸上还带着血丝，眼眶瞬间就红了。
包扎结束，陈池陪着陈淮去做身体检查。
郑东林跟我坐在走廊上，一阵沉默。
他时不时看向我，欲言又止。
我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八点多了。
“既然你们都来了，等会你们照顾他吧，我先回去了。”
我起身准备离开，郑东林急匆匆地抓住我。
“等等，有话跟你说。”
“什么？”
郑东林看了看四周，把我带到一个没人的角落。
他深呼吸几口气，像是做出什么重大的决定。
“虽然陈淮当初答应你恋爱的目的不单纯，但后来我们都看出来了，他是真的喜欢你了。”
又来一个说客。
我拧眉，后退一步。
“如果你要劝我跟他重新开始，还是别浪费我时间了。”
“不是，还有些事情我想告诉你，今天跟陈淮打架的那个周印，你就不好奇他们之间有什么恩怨吗？”
“.......”
说实话，挺好奇的。
我抿唇，决定听他说完。
郑东林跟我讲了一大段话。
他跟陈淮从初中就同校了，从小一起玩到大的好兄弟。
陈淮从小就很招女孩子喜欢，但到了高中之后，也会有男生鼓起勇气跟他告白。
后来，他拒绝了一个男生的情书，那个男生就开始偷偷跟踪他。
这就算了，那人还会去找陈池，搜集陈池的隐私，想通过陈池接近他。
这就是一种变相的威胁。
陈淮很害怕男生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就暗中举报，那个男生后来因为打架休学了。
上了大学，陈淮在社团认识了一个学弟，正是周印。
周印长相无害，很容易给人一种无辜感。
陈淮一开始对他没有戒备之心，直到周印跟他告白。
周印被拒绝之后，整个人像是变了，会若有若无地骚扰陈淮。
陈淮一直视而不见，周印被惹怒了。
某个晚上，趁着聚餐，周印给陈淮下了药。
幸好他剂量没控制好，陈淮中途醒来，发现自己□□地躺在酒店里，周印正在洗澡。
陈淮吓坏了，但他们还没来得及发生什么。
他把周印揍了一顿，惊慌失措地离开。
谁知道周印留了后手，提前拍了他们的床照。
周印在学校贴吧匿名发了那些照片，造谣陈淮骗学弟上.床。
一时间，有名的保送生陈淮被贴上同性恋的标签，各种谩骂随之而来。
那段时间，陈淮痛苦不已，精神状态一直不好。
郑东林陪着他去找证据，但就凭他们两个人，根本无法扭转舆论。
尤其是大众喜欢这种擦边的八卦，大家只会相信自己看到的一部分。
后来陈淮被迫转学到省外，冷处理才让这件事平息。
“整个所有的事情，都是他一个人扛下来的，他连家人都没告诉过，所以只有我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郑东林激动地说着，拳头捏的死紧。
我目瞪口呆的听完，不知道作何反应。
陈淮居然遭受了这么多恶意？
那些变态怎么能这么对他？
陈池之前只告诉我陈淮被同性恋骚扰过，但我并不知道骚扰程度如此严重。
郑东林深呼吸一口气，看着我：
“我说这些并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恐同的由来，毕竟没有事情是毫无原因的。”
我怔怔地点头，心情复杂。
难怪我看到周印的时候，总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他就是个疯子，打着喜欢的名头去伤害那些爱而不得的人。
所以他故意接近我，也只是想报复陈淮。
突然，陈池从一颗盆栽后面冲了出来，我们两个都吓了一跳。
“郑哥，这些事情怎么不早跟我说？”
陈池红着眼眶，情绪特别激动。
郑东林皱眉：“他自己都没开口，我怎么可能替他说呢。”
“难怪刚才检查身体的时候，我哥一直遮遮掩掩，我看到他手腕上有条疤痕，他是不是自残过？”
陈池眼泪掉了下来，他从未想过自己的哥哥会一个人扛那么多事情，明明他们只差了三岁。
郑东林犹豫了一下，被他连连追问，只好说道：
“是，他之前有轻度抑郁，试图做傻事，所以才转学的。”
陈池心疼不已，他抽了抽鼻子，猛地转身。
“都是那个周印那个混蛋，我现在就去揍他，让他再也爬不起来！”
我眼疾手快地拉住他。
“陈池，别冲动。”
“我哥不能白白受苦，我要让他加倍奉还！”
陈池挣扎着，我跟郑东林两个人把他制止住。
郑东林拧眉：“好了，你是想进监狱，让你哥愧疚一辈子吗？”
“......”
一瞬间，我们都安静下来。
我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突然听到护士在叫陈淮家属。
我们三个人连忙跑了过去。
陈淮做完检查，回到病房休息。
他看着我们三个丧眉搭眼的，不由得纳闷。
“怎么了，我又不是死了，你们怎么一脸沉重？”
“哥.......”陈池弱弱地叫了一声，又哭了起来。
陈淮拧眉，看了郑东林一眼。
郑东林也不打算隐瞒，索性坦白自己刚才的事情。
“谁准你说这些的，你不是答应过我.......”
“哥，你别怪郑哥，这么多事情你怎么都不跟家里人说，你还把我当外人不成？”
陈池抽抽噎噎地说着，既心疼又懊恼。
“是啊，难不成你还想瞒他们一辈子？”郑东林跟腔，叹了一口气。
我的目光落在陈淮的手腕上。
他还戴着我送的那只手表。
原来，戴手表是为了遮住那条痕迹啊。
我心头一涩，感觉闷闷的。
陈淮看了我一眼，不自在地将手放进被子里。
“江喻，我还以为你走了。”他轻声说着，嘴角扬起。
郑东林瞥了陈池一眼。
陈池还在哭，不明所以。
郑东林借口出去买水，将陈池带走了。
室内只剩下我跟他面面相觑。
我僵硬了几秒，将手里的水瓶放在床头。
“没拆的，你喝点吧。”
陈淮盯着我，“你都知道了？”
“嗯。”
“抱歉，我确实对同性恋有心理阴影，但我也不应该一概定论的歧视你。”
“......”
我张了张嘴，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
过去的那些事情也不是他的错。
只是这么阴差阳错，让我正好撞在了枪口上。
一阵尴尬的沉默，陈淮主动打破。
“我今天刚出差回来，听陈池说你最近心情不好，打算去悄悄看你一眼，没想到你跟周印在一起，他怎么找上你的？”
我简单把经历说了一下，他眉头拧紧。
“江喻，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去找你.......我不会放过他的。”
“那是你们之间的事情了。”
反正我之后跟周印也没什么交集，只希望他别再捣乱我的生活就行。
我看着陈淮深深的目光，不自在地撇开眼睛。
“你既然没事了，那我先回去了。”
刚转身，身后传来急促的声音。
“别走。”
陈淮急的跑下床，一把抓住我。
动作幅度太大，他疼得龇牙咧嘴。
“江喻，我很想你。”
“......”
心头那种闷闷的感觉又起来了。
“我们、我们能不能重新开始？我知道自己不该那么对你，我保证以后不会让你受委屈，好不好？”
我背对着他，目光盯着地板。
要是之前，我肯定毫不犹豫就冷言回应。
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是心软了？
还是怜悯他的遭遇？
我不知道，我脑袋很乱。
良久，他晃了晃我的手。
“江喻。”
我咬唇，慢慢抽回手。
“不好意思，我现在并不想跟你在一起。”
-
我离开医院，整个人才放松下来。
刚才说的话是真话，我现在没那种强烈的欲望要跟他谈恋爱了。
可能之前把我的心动耗尽了吧，我需要重新振作。
还是先把工作处理好，在想别的吧。
晚上回去，纪言来找我玩游戏。
正好我需要找他聊聊天。
我们一起吃东西，我说了一下今天的事情，但陈淮的隐私没细致说。
纪言听完，也跟我一样目瞪口呆。
“怎么跟连续剧一样啊？真有人能记仇这么多年，还报复到你身上？”
我翻了个白眼。
他推了推我：“然后呢然后呢？你拒绝他了吧？”
“当然，好马不吃回头草。”
“这还差不多，我告诉你，江喻，你要是敢答应他，可太没出息了。”
纪言喝了一口啤酒，郑重地看着我。
“你想啊，虽然他经历了不好的事情，但是后来你们相处过一段时间，起码也应该了解你一点吧，他毫无根据就直接认为你是偏激的同性恋，然后骗你的心意，这我可接受不了！你别傻兮兮地在同一个坑里跌倒两次，浪费感情。”
“.......”
我嚼着鸭脖，突然觉得没啥滋味了。
哎，很多事情就是这样没有道理吧。
我想的时候，他不想。
他想的时候，我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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