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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刚从传送的异样感中缓过神,诺兰就能明显地感觉到有一股热量扑面而来,他看向身旁的下属,第一次来到此地的两位下属因眼前的景色而感到错愕。
在深秋的布瑞登,绿植早已变得一片金黄,但出现在他们视线中的植物是那么异常,绿色的植物在视线中肆意地生长,完全没有入秋的迹象,在他们脚下的土地松软而温热,仿佛一行人来到了炎热的夏日海滩。
法拉吉怀疑他们是不是来到了其他国度,诺兰笑着摇了摇头,说他们仍在布瑞登,此时他们所在的地方,正是黑龙陨落之地。
菲奥娜本以为黑龙陨落之地会是一片寸草不生、尸横遍野的影狱般的景象,不过,这里虽然温度宜人、枝叶繁茂,菲奥娜却能隐隐约约地感到一些不安,仿佛她能听到一些本不该听到的话语,本能和没由来的恐惧在催促她赶紧离开。
雷诺敏锐地察觉到了菲奥娜的紧张和恐惧,他吟唱起咒语,让防护法术落在每个人的身上,菲奥娜才从不安中缓过神来。
这下好了,诺兰知道,菲奥娜回去又要叨个不停,说雷诺大人是天下第一好男人之类的。
十年前,雷诺在这片山林中与黑龙战斗了七天七夜,最终成功将为祸四方的恶龙击杀,陨落黑龙的将山头压垮,被崩石掩埋在了山体之中。
黑龙尸体施放的热量曾一度摧毁方圆几里的生态系统,动物们仓皇逃窜,飞鸟群的悲鸣盘旋不息。
但神奇的是,黑龙体内蕴含的巨大以太也迅速扩散至周边,那些以太救活了奄奄一息的植物,随着时间流逝,这片土地竟然更替出了全新的生态环境,这片地区长出了许多魔法植物。
但也因为以太浓度过高,这片区域异象频生,在听闻雷诺斩杀黑龙后,有不停劝诫的巫师想要亲睹黑龙的尸体,结果在踏入区域中心后,被黑龙的以太入侵了神智,至今都还被关在巫师专用的精神病院里。
于是龙陨落之地被奥法司划为了禁区,只有极少几位得到奥法司认可的强大巫师、奥灼恩家族的阿德雷和雷诺,以及龙灾部前部长亲力培养的两位徒弟——诺兰·尤和里欧·亨特得到了进入禁区的许可。
现在黑龙的以太已经几乎消散,奥法司放宽了龙陨落之地的进入条件,身为龙灾部部长的诺兰熟悉龙之力带来的异常和处理方法,而雷诺更是黑龙的斩杀者,他的经验之丰富无需多言。
如果出现身体不适的前兆,诺兰和雷诺都能够及时为不适者做出相应的处理,并带人返回安全之地,因此奥法司才批准了法拉吉和菲奥娜进入,条件是这两人不能离开诺兰和雷诺任意一人太远。
尽管奥法司一直在极力掩盖这世界的魔法痕迹,菲奥娜感到奇怪,这么多年来,这里竟然没有被普通人发现。普通人们有去任何地方旅游的权力,假如有任何一个普通人发现了这片区域,那过不了几天,漫山遍野就会长满各国各地的科学家,但现在,他们看不到除他们以外的任何人影。
雷诺沉吟片刻,似乎从来没有担心过这个问题:“因为这片地已经被奥灼恩家族购买了,这是私人区域,普通人当然不会进入。”
来自芙兰茨的贵族的语气风轻云淡,仿佛购买地块就像日常活动一样,是什么再平常不过的事情。菲奥娜和法拉吉听完愣在原地,家境平平的二人从没想过,还能有这种解决办法。
“可以说,你们正在奥灼恩家族的后花园参观,当然,这也是我允许的。”雷诺温和地笑了笑,示意二人不要太过紧张,他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诺兰身上,龙灾部的部长此时正蹲在地上忙着采集样本,“某种意义上,你们的部长现在正在侵占我们家族的财产,不过我不会介意,我猜我的舅舅阿德雷·德·奥灼恩也不会在意这种小问题。”
诺兰小心翼翼地将土壤和植物装进合适的样本袋中,他听到脚步声从身后的不远处接近了他。
“你们的部长解释过,为什么他会这么害怕见到我吗?”雷诺冷不丁地冒出一个问题,“我相信你们也看出来了吧?你们的部长很怕我。”
还在采集植物样本的诺兰打了个寒颤,他不用回头都知道,那位高贵的奥灼恩正在看着他,或许还面带笑容,两位下属一定也投来了质疑的视线。诺兰觉得自己正被架在火上烤。
“呃…”诺兰好不容易从雷诺身旁逃到这里采集样本,结果这位没事干的贵族哪壶不该提哪壶,他紧张得冷汗直冒,手也不自觉地有些哆嗦。
雷诺的话里似乎带着令人无法违背其意志的魔力,诺兰犹豫地伸手指向一旁的魔法植物,感觉自己的底裤都快被扒光了,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但还是支支吾吾地开了口:“这、这是原产于阿诗亚热带地区的藿兰草,是…呃…比较珍贵的魔药。”
“为什么布瑞登会长热带地区的魔法植物?”来自热带地区的法拉吉不解地问道,他从没在布瑞登见过典型的热带植物。
雷诺向这位黑人小哥露出一个赞许的笑容,随后又将目光移到了诺兰身上:“你们尤部长的魔法植物学成绩很好,托他的福,这一大片藿兰草都是他移栽的,当然了,还不止这个植物。”
明明龙陨落之地很热,其他人都脱下了外套,诺兰却只觉得脊背发凉,他听着雷诺语气平淡地阐述他的黑历史,恨不得现在就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你怎么知道是他种的?”菲奥娜更不明白了,那么多人可以偷偷跑进龙陨落之地,为什么雷诺一口咬定是诺兰?
“只要是克拉里蒙德的学生,都知道阿塔诺尔学院的诺兰·尤求知欲太旺盛。”雷诺双手抱着胳膊轻笑起来,似乎是回忆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至于我怎么知道是他干的?他鬼鬼祟祟地在这里翻地的时候被我抓个正着,写了五页的反省保证书,现在还在我那里放着。”
诺兰羞愧得脸颊发烫,他到现在都还能想起自己被逮个正着时那不争气的样子。
那时候的龙陨落之地还很危险,诺兰虽然有奥法司的进入许可,但单独前来确实不理智,更何况他是大半夜偷偷摸摸进来的,恰好在附近处理幽影生物的雷诺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熊孩子,非要闯进禁区来。
诺兰理所当然的被雷诺严肃地骂了一顿,他在学校的时候就很害怕这位实力强大的学长,所以被骂的时候又害怕又委屈,即便那时候的诺兰已经十九岁了,但还是像个被家长训话的小孩一样哭得稀里哗啦,也不敢反驳雷诺哪怕半句。
最后估计是雷诺觉得这小孩哭得太可怜了,才退了一步,让诺兰写了反省和保证,谁知道这位高材生足足写了五页纸,雷诺看着又好气又好笑。
当然,雷诺没有把诺兰哭成傻子的那段告诉两人,这件事他自己知道就足够了。
事情虽然已经过去了九年,二人之间还有过不少私下里的合作,但诺兰对雷诺的恐惧似乎从没减少过,只要是在公共场合见到雷诺,诺兰总会想方设法地逃跑。但是诺兰这家伙实在太能保守秘密了,所以除了他身边的朋友,没人知道诺兰跟雷诺有交集,更别说害怕雷诺了。
“既然你俩之前就认识,前几天在利文伊斯特面前还装得像两个陌生人干什么?”菲奥娜回想起了雷诺刚到奥法司时,诺兰表现出来的那种别扭的样子。
雷诺似乎早就猜到会有人问这个问题,他耸了耸肩,说诺兰似乎害怕跟他扯上关系,所以他也就顺势配合了一下诺兰,他还希望不知情的二人不要见怪。
诺兰在一旁默默地听着,紧张得大脑一片空白。他就不该答应跟雷诺一起来的,谁知道这个贵族还能扒出多少他的黑历史来。
两位下属没想到自家部长跟这位传奇巫师还有这种交集,他们听完后也哈哈大笑起来,完全忘了前不久还对龙陨落之地感到不安。
“但不得不说,你们部长确实很有本事,只有他能想到把热带魔法植物移栽到这里,这几年的长势很好,缓解了不少科瑞恩地区的魔药供给问题。”雷诺补充道,也算是给诺兰挽回了一点颜面。
“你们不准往外说是我种的,我不想所有人都知道。”诺兰小声地嘟囔着,耷拉着脑袋采集完了这块地的最后一份植物样品,过高的温度才慢慢从他的脸和耳尖上褪去,他向雷诺投去一个带着哀求的眼神,希望对方不要再细数他的黑历史了。
雷诺却只是挑起一边眉毛笑了笑,没有直接答应诺兰。见诺兰已经忙完手头的事,这位来自异国的贵族才指了指山谷的方向:“那边的以太有异常波动,我们去那里看看。”
菲奥娜和法拉吉才意识到雷诺并没有一直闲着,诺兰采集植物样本的时候,雷诺就已经在留意周围的以太变化了,他甚至能一边谈笑风生,一边探查异常来源的方向。两位下属对此没有任何察觉,他俩甚至还以为雷诺只是在悠哉悠哉地等着诺兰结束,再进行下一步。不管怎么说,雷诺的能力大大超过了他们对巫师的一般认知。
“麻烦你了,雷诺。”诺兰像是早就知道雷诺会探查环境以太,在被对方揭穿黑历史之后,诺兰似乎对雷诺的出现没有那么抗拒了,至少讲话变得流利许多,只不过,在雷诺身旁依旧不敢抬起头,“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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