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不是一开始就爱上我了

　　预选赛结束后，生活似乎又回到了紧张的学业和训练中。但有些东西，确实不一样了。
　　袁知屹发现自己偶尔会下意识地留意手机，虽然他知道那个人并不会给他发信息。训练时，他会不自觉地观察省队那边的训练安排公告板。甚至有一次在体育新闻上看到省队夺得全国青年锦标赛团体冠军的消息时，他的目光在合照里那个笑得一脸张扬的红色身影上多停留了几秒。
　　这些细微的变化连他自己都未曾深思，直到他生日那天。
　　生日对他而言，早已不是一个值得期待的日子。不过是日历上普通的一页，甚至因为会提醒他失去的温暖而显得有些难熬。他原本的计划和往年一样，在训练馆加练到很晚，然后回宿舍随便吃点东西，就当过去了。
　　然而，季凌栩显然不这么想。
　　下午最后一节课结束，袁知屹刚回到宿舍门口，就被早就埋伏好的季凌栩一把拽了进去。
　　“生日快乐！小屹屹！”季凌栩大吼一声，砰地一声拉响了一个小礼花筒，彩色的亮片撒了袁知屹一头一脸。
　　宿舍被简单布置过了。墙上贴了“HAPPY BIRTHDAY”的字母气球，虽然有几个贴得歪歪扭扭。书桌上放着一个不算很大但很精致的生日蛋糕，旁边堆着几个包装好的礼物。叶真站在桌边，手里拿着一个看起来像是手工制作的卡片，脸上带着难得的浅淡笑意。
　　“你们……”袁知屹愣住了，看着眼前的一切，喉咙有些发紧。他没想到他们会记得，还特意准备了这些。
　　“怎么样？哥哥够意思吧？”季凌栩得意地搂住他的肩膀，“蛋糕我跑了好几家店选的！叶真这家伙居然还会做手工贺卡，深藏不露啊！”
　　叶真把贺卡递过来，上面画着一个简笔画的小人正在滑冰，动作还挺传神，旁边写着“生日快乐，突破自我”。是叶真一贯冷静又真诚的风格。
　　“谢谢。”袁知屹接过贺卡，指尖微微颤抖。心里那块冰封的角落，似乎又被撬开了一丝缝隙，有暖流涌出。
　　三人分吃了蛋糕，季凌栩插科打诨，宿舍里充满了久违的、属于少年人的热闹和温馨。袁知屹看着朋友们，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清浅的、真实的弧度。
　　天色渐渐暗下来。季凌栩和叶真准备的惊喜晚餐（食堂打包加外卖）也吃得差不多了
　　“哎，完美！”季凌栩摸着肚子瘫在椅子上，“就是差点餐后水果……”
　　他的话音未落，宿舍楼下突然传来一个清脆又兴奋的女声，穿透了傍晚的宁静：“三零二！袁知屹哥哥——！生日快乐——！”
　　这一嗓子，不仅三零二宿舍，整栋楼似乎都静了一瞬。紧接着，不少窗户都被好奇地推开，几个脑袋探了出来，寻找声音的来源。
　　宿舍里的三个人也是一愣，面面相觑。
　　袁知屹微微皱眉，走到窗边，推开窗向下看。
　　宿舍楼下的路灯已经亮了，昏黄的光晕勾勒出两个身影。唐希阳正仰着头，脸上是灿烂又有点小得意的笑容。而她手里，赫然捧着一个点着蜡烛的小巧但精致的蛋糕。最让人惊讶的是，在她身后半步，那个穿着省队外套、双手插兜、一脸“我不认识她”却又不得不站在这里的家伙——不是唐与州又是谁？
　　这番动静显然吸引了整栋楼的注意，窃窃私语和低笑声从不同的窗口飘出来。唐与州似乎能感觉到无数道目光钉在自己背上，他不自在地扭开脸，脚尖无意识地碾着地上的小石子，耳根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悄悄红了。
　　他穿着黑色的羽绒服，双手插在口袋里，身姿挺拔地站在路灯下，微微仰着头看向窗口。暖黄的光线勾勒出他清晰的下颌线，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甚至看起来有点不耐烦，但在看到袁知屹探出头的瞬间，他的眼神似乎闪烁了一下。
　　“袁知屹哥哥！生日快乐！”唐希阳看到他就更兴奋了，用力挥着手，“我和我哥来给你送蛋糕！巧克力的！我哥说你喜欢！”
　　袁知屹彻底怔住了，大脑一片空白。他……他们怎么会知道？今天？在这里？
　　季凌栩和叶真也挤到窗边，看到楼下的情景，季凌栩的下巴差点掉下来：“我靠！唐与州？！他妹？！什么情况？！”
　　叶真也露出了些许惊讶的表情。
　　楼下，唐与州似乎被妹妹的大嗓门弄得有点尴尬，抬手揉了揉后颈，朝着楼上喊，语气还是那股熟悉的、硬邦邦的调子：“愣着干嘛？下来拿蛋糕啊？还得我们给你送上去？”
　　袁知屹回过神，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胀胀的，有点酸，又有点烫。他看了一眼季凌栩和叶真，低声道：“我下去一下。”
　　他快步跑下楼。
　　晚风带着深秋的寒意，但他却丝毫不觉得冷。
　　看到他出来，唐希阳立刻把蛋糕献宝似的递过来：“哥哥生日快乐！”
　　“谢谢……”袁知屹接过蛋糕，蜡烛的光晕映在他眼里，跳动着温暖的光点。他抬起眼，看向站在一旁的唐与州，喉咙动了动，“你们……怎么会知道？”
　　唐与州别开视线，语气随意得像在谈论天气：“我妹非要来。她不知道从哪打听到的，缠得我没办法。”他顿了顿，极其快速地补充了一句，“……问了季凌栩。”
　　最后那句话轻得像耳语，但袁知屹听到了。
　　所以他……是特意问了他的朋友？
　　袁知屹看着唐与州在路灯下显得有些柔和的侧脸轮廓，又看看手里捧着的、散发着甜香的巧克力蛋糕，心里那种汹涌的情绪几乎要满溢出来。
　　所以，他知道？他甚至知道他喜欢巧克力味！
　　“哎呀，哥你害羞什么嘛！”唐希阳毫不留情地拆台，“明明就是你记得袁知屹哥哥比赛完喝的巧克力牛奶，才说买这个蛋糕的！还特意绕路去那家很远很好吃的店买！”
　　“唐希阳！”唐与州耳根瞬间红透，有点恼羞成怒地低吼了妹妹一声。
　　袁知屹看着这对兄妹，看着唐与州难得一见的窘迫模样，忽然低低地、清晰地笑了一声。
　　很轻，却像冰雪初融时第一滴融水落下的声音。
　　唐与州听到笑声，猛地转过头看他，眼神里带着惊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
　　袁知屹止住笑，但眼底的笑意还未散去，他看着唐与州，非常认真地说：“谢谢。蛋糕，我很喜欢。”
　　还有，谢谢你。
　　唐与州看着他那双映着烛光、仿佛盛满了星光的眼睛，一时竟忘了反应。直到唐希阳拉他的袖子。
　　“走了走了，蛋糕送到啦！”唐希阳笑嘻嘻地说，“袁知屹哥哥再见！要开心哦！”
　　唐与州像是才回过神，仓促地“嗯”了一声，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转身，拉着妹妹快步离开，背影消失在夜色里，甚至有点狼狈。
　　袁知屹捧着蛋糕站在楼下，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久久没有动。
　　晚风吹拂着他额前的碎发，蛋糕上蜡烛的火焰轻轻摇曳着。
　　原来生日，也可以不再是冰冷的回忆。
　　原来被人记住和关心，是这样的感觉。
　　原来那颗别别扭扭递过来的橘子，那双毫不犹豫借出的冰刀，这瓶温热的牛奶，和这个绕路买来的蛋糕……
　　真的可以一点一点，把冻僵的心捂热。
　　他端着蛋糕转身上楼，脚步是从未有过的轻快。
　　宿舍里，季凌栩瞪大眼睛等着“审讯”，而叶真看着他明显柔和下来的眉眼和手里那个精致的蛋糕，了然地微微一笑。
　　今夜，宿舍的灯光格外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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