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重开不能跳关

　　戚怀素眼睫颤动了两下，他感觉到了微弱的光，和身体底下粗糙无比的地面。

　　他喉头发出了一点嘶哑的声响，挣着身子想要坐起身。

　　“戚哥——你总算醒了！！”柯无苦欣喜的声音从耳侧传来，他看着戚怀素想要爬起来，忙不迭递了把手让他借力。

　　“喝点水。”白杜若的声音从另外一端传来，她晃晃手里的水壶，声音比柯无苦平静不少，但肉眼可见地松了一口气。

　　戚怀素左看右看，观察四周环境。

　　他们遇到那只乌龟之后，被卷入心魔幻境，如今出来之后到了另一石洞之内。

　　但这里的人为痕迹很少，像是一处天然的地下石窟，地面崎岖不平，各类钟乳石分布各异，仔细分辨可以听到细微的水声，应该是地下暗河。

　　“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白杜若注意到戚怀素四处张望的目光，解释道，“一醒来就到了这里，附近有个湖泊，是活水。”

　　戚怀素潦草地点了两下头表示清楚，接过水喝下，嗓子里的干哑好受不少：“你们醒了多久？我们在这里呆了多久？”

　　白杜若的目光凝重起来。

　　柯无苦点点头又摇摇头：“我最先醒来，写了大概三张符箓白姐就醒了，戚哥你比我们要晚上很久，大概有……半天？”

　　他不确定地看看白杜若。

　　白杜若肯定：“大半天。至于我们在这里躺了多久，不清楚，但是没有明显饥饿感。”

　　“嗯……我做了个特别复杂的梦，”戚怀素想起刚刚看到了假姜攸宁，神情诡异地解释，“这就是心魔关，比刚刚第二间石室里的幻象要完整上不少，也难过很多。”

　　“怪不得，感觉逼真了不少。”柯无苦感叹，回忆起来一脸苦涩。

　　“其实还好，不是很高级的法阵，你们不觉得有些人物行为矛盾吗？”

　　戚怀素安慰他们。每个人的心魔不一样，但是没人会主动揭伤疤。

　　“矛盾？”白杜若反问，“和她现实里一个德行，学的很像。”

　　“嗯……一瞬间就像回到了高、学堂里面被夫子训斥。”柯无苦自嘲，“我不行了，怎么我的噩梦全是上学。”

　　白杜若嗤笑：“可能因为我们知道雷霆鸟所以不会被夫子骂。”

　　“诶！”柯无苦跳脚。

　　“……”戚怀素没有接话。他出了幻境后面上的表情又恢复到了常态，让人无从窥晓他的烦闷。

　　在他的幻境里，姜太子可是一直在左右脑互博，不断提醒戚怀素这儿不对劲——这可不像是“心魔”。

　　“咳咳！所以我们怎么出去？”柯无苦不能纠正“曾经的柯无苦是个超级大学渣”的刻板印象，于是果断转移话题。

　　两人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汇聚到了戚怀素身上。

　　“唔，”戚怀素站起来，捋捋身上已经不像样的弟子袍，“不如先去湖泊那里？既然是活水，那么便顺着源头找。”

　　另外两人没有意见，陪戚怀素啃了两口干粮补充过体力，三人再度出发。

　　白杜若走在最前面打头阵，眉眼间有着挥之不去的郁色，虽然不表露在言语上，但两个男孩子都是精通人性的敏感人，自是极力活跃气氛。

　　柯无苦和戚怀素有一搭没一搭聊到了天南海北。

　　“戚哥，你看着石头，真别致啊。”

　　“对啊，这石头色泽虽然灰暗，但是通体光滑，真是一块好石头啊。”

　　“我不懂石头，戚哥、白姐，你们说这里会有什么宝贝等着我们去挖掘吗？”

　　“我也不懂啊，但是我记得姜太子挺喜欢这个的，总是跑来跑去的买一些石头。”

　　白杜若回头看了两眼戚怀素。他们三人的精神状态其实都不算太好，戚怀素在队伍的最后，放出神识检测周围环境，半垂着眼，跟着柯无苦嘀咕。

　　“哦哦，赌石吗？我之前刷……好像听说过。”柯无苦打了个哈欠。

　　“好像也不是吧，”戚怀素回忆之前和姜攸宁相处的过程，“据说他只是喜欢好看的饰品，买多了就懂了。”

　　“啧啧，有钱真好。”

　　“嗯……毕竟家里真的有王位要继承。”

　　“诶，妖族王室就只有姜太子一个孩子吗？”

　　“呵呵。”白杜若嗤笑两声。

　　柯无苦回想起来什么：“对哦，白姐你娘也是什么妖族血统……那看起来认定还挺兴旺的。”

　　“嫡系的一脉只有姜太子啦。”

　　戚怀素说完这句话，猛地停下脚步。

　　白杜若警惕地一抬头，驻足在原地，柯无苦没有反应过来，一头撞到她的行囊上，抱着头退了两步。

　　“怎么——”柯无苦一抬头，“这是什么？！”

　　“哇哦。”戚怀素扶住柯无苦，感叹。

　　他们沿着河道一路向上，没有想到拐过一道弯，竟然是一处更为宽广的湖面，而在那湖心的正中央，有一坐高出湖面不少的台子，上面有一朵莲花样式的植株正在发光。

　　“嗬——”柯无苦倒吸一口凉气。

　　白杜若看着那朵花若有所思，她的视力好，看的更为清楚，直接上前了两步，眼看着是想沿着湖边上到台上。

　　“诶！”柯无苦拉住她，嘴皮子利落，“白姐三思啊！”

　　“这种莫名其妙发光的地方，难道不就像是沙漠里面的绿洲，大海上的小岛，荒郊野岭上的酒店一样，全都是诈吗？！”

　　“好亮啊。”戚怀素没有制止，只是站在后面发出了自己内心的感概。

　　“那是幽心莲花。”白杜若把袖子抽出来，总算没有自顾自地往前走，还是解释了几句，“这应该不是什么幻觉，我闻到了它的气味和湖水的气味。”

　　白杜若精神了不少，神采奕奕，眼神放光。

　　“我还是要说白姐你居然是感官系的吗！”

　　“哦，这里是幽心潭。”戚怀素指着湖边上一块石碑说。

　　“更不靠谱了啊！幽心潭上有幽心莲花？幽心莲花是白姐你刚取的名字吗？还是说幽心莲花离了这幽心潭就不长了啊！”

　　“好有意思的问题，”戚怀素思考，“或许真的是因为幽心莲花的原生长地在这里？或者说每一个长了幽心莲花的潭都叫做幽心潭。”

　　“是考虑这个的时候吗？”白杜若揉揉眉心，一手推着一个向前。

　　“幽心莲花可是可遇不可求的药材！”她恨铁不成钢，“难得一见！”

　　“可以清心静气，除梦魇，定心神，炼成的回神丹有修复神识的功效，确实难得，居然在这里可以看见。”戚怀素补充。

　　“……所以不觉得更诡异了吗？”

　　“欸，没事没事，你看，那里有字。”虽然毫无用处，但戚怀素依旧笑着安慰了两句，紧接着，他指着石碑下方的一行小字。

　　“……好吧，上！”柯无苦挣扎了一会，在“戚哥白姐不能害他”和“这也太诡异了是陷阱”之间纠结出选择，一咬牙，一挺胸，一闭眼，视死如归地向前走。

　　“噗嗤，咳咳咳。”戚怀素没忍住笑了一声。

　　石碑下的一行字已经饱经风霜，有些模糊，依稀可以辨认出几个字。

　　“什么……幽心……无悔？”柯无苦皱着眉头辨认。

　　一句话，很短，八个字。

　　“试问？”戚怀素也眯起眼睛，用手指抚摸着纹路，“试问此心？”

　　“试问此心，幽心无悔？”白杜若连起来念了一遍，她稍稍一挑眉，“啧，这句话‘天人’说过。”

　　戚怀素一默。

　　“又是‘天人’？就是那个‘异世而来的全知者’？”柯无苦一脸惊奇，“这他也知道？”

　　白杜若脸侧过去，语气微妙：“我是不信他，他时不时发出的那些预言，听起来都毫无根据。”

　　“可是这不是……说中了？”柯无苦点点石碑，“试问此心，幽心无悔，看着没有问题。”

　　白杜若抱胸，语气忿忿：“就是说这个，‘天人’的预言，其实就是说一些秘境里的碑文，靠这个来打响名声！他又给不出解释，又不是他给的预言！”

　　“谁知道他是不是提前来过这些秘境搜集信息，再出去倒卖！”

　　“可这是天盛宗的入门秘境，他进的来吗？”戚怀素问。

　　“呵！他怎么进不来！”白杜若一甩头，利落的发尾在空中甩过一道弧线，语气不满：“他靠着这些来历不明的碑文和编造戚少主生平，现在不知道有多少他的信徒，想去哪里都如履平地！”

　　“是哦，”柯无苦忽然想起了什么，“他的那些发明生意也很好，流量很高。”

　　戚怀素“唔”了一声。

　　“咳，那‘天人’有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吗？”他一只手搅着自己的衣角，发问。

　　“我不记得，”白杜若坦然，“你们知道的，我不喜他，也看不惯他的作风。”

　　“试问此心，幽心无悔，”她看着石碑，“幽心是什么意思？幽心谭的来历？”

　　“幽心谭不怎么为人知晓，幽心莲花倒是有名，一般而言，认为‘幽心’是指深幽之心，暗示其有调养神识，静心凝神的功效。”

　　“听不懂。”柯无苦道。

　　“意思可能是，问你内心深处是否有悔？”戚怀素一句话总结。

　　“没有，”白杜若干脆利落，“我问心无愧。”

　　“……好空泛的问题。”柯无苦面露难色，“我应该也没有？想不出来。”

　　戚怀素点点头：“论行论迹论心，我皆出于本意。”

　　“……”白杜若嘴角微微抽搐，她又露出了那种欲言又止的表情。

　　随即，她深吸一口气，转向戚怀素：“我倒是有问题早就想要问你。”

　　“啊呀，”戚怀素一愣，“好吧。”

　　难道这就被发现了？戚怀素心中有些凌乱。不至于吧，他想，喜欢看书的年轻人知道的多也很正常。

　　“你这表情，你也知道自己表现的多不对劲吧。”白杜若微微眯起眼睛。

　　柯无苦左看右看：“……呃？”

　　“啊，真的吗？很明显？”戚怀素惊讶。

　　“啧，”白杜若一挥手，“你不知道自己有多明显吗？”

　　戚怀素一脸无措。

　　“我问你——”白杜若一字一顿。

　　戚怀素屏息凝神。

　　“——你是不是戚少主的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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