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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就是这么想的?
小谢循礼在诊室里面诊,刘惠芸边等他边在药房将伤口简单处理了下。
“刘姨,这小孩什么来头您对他这么上心?”护士在给刘惠芸消毒,不大的牙印嵌刻在她手上,看得护士眉头紧皱。
刘惠芸:“老爷今天带回来的,没啥来头。”
护士不赞同的望向她:“没啥来头您对他这么上心,您看您这手被他咬的。”
“啊——”
孩童尖锐的嗓音兀然炸开,将二人吓得一哆嗦。
小谢循礼的下巴被医生把在手中查看,他奋力挣扎着,企图扭开。
“孩子别怕,一下就好。”医生见他抗拒得厉害,将手松开,拿起一旁闲置的玩偶摆件:“这个给你,拿着捏。”
本是无心之举,却有意外的效果,小谢循礼竟真的慢慢安静了下来,他死死攥着手中的玩偶,眼珠来回转动,警惕地打量着周围环境及此时赶进来的刘惠芸。
“哎呀,刘姐您这伤我都没处理完呢..”护士的声音由远及近,她拿着纱布,挤进来将不大的诊室填的满当当。
刘惠芸盯着那张肖似谢家次女的脸,过往回忆眼前踊跃,她眼眶泛红朝前走了几步,手轻轻搭在他的头上。
“别怕,不痛的。”
温柔的嗓音多少抚慰了他心里的几分惧意,小谢循礼脊背稍松。
他们的伤势都不算重,包扎后医生简单嘱咐了几句,两人便走出了医务室的大楼。
小谢循礼慢吞吞的跟在刘惠芸身后,手里还拿着刚刚正骨时,医生塞给他的玩偶,一个长条形的腊肠狗。
这里的人,好奇怪。
他时不时瞟两眼刘惠芸缠满绷带的手,想起刚刚头顶的温度,他被人推攘时接住他的怀抱,心里不由得别扭。
“我们不是坏人,你别怕。”刘惠芸放缓脚步和小谢循礼并肩走着,语气柔和。
又是“别怕”
这两个字他今天听了很多次,小谢循礼有记忆以来,第一次有人用这么温柔的嗓音跟他说话。
夕阳垂垂落下,将两人的影子拖的很长,他抿了抿嘴,面上仍紧绷着,眼底的防备比刚来时淡了不少。
刘惠芸的声音乘着风,在他耳边萦绕:“你叫什么?今年多大啦?”
仍是一片寂静,只偶然听得绿植摇曳悉索的动静。
小谢循礼佝偻着身子,一副拒绝交流的模样。
见状,刘惠芸也不再多问,一大一小就这么走着,走着,将身形隐在了绯红的天际下。
她将人带回了自己的住处,谢老太爷只是让她照顾,并没有给人安排房间。小谢循礼的手无意识地抠着怀里的腊肠狗,打量着四周。
屋子不大,角落叠着一摞压扁的纸皮箱,衣服在窗台边晃荡,时不时溜过几阵微风,裹着淡淡的薰衣草香扑鼻而来,是洗衣粉的味道。
“你先坐。”刘惠芸装了杯热水,送到了小谢循礼的手里。
热气直直往上飘,将小谢循礼的脸扑得暖洋洋。
他很听话,就这么安安静静的坐着,直到太阳完全落下,在时间的轮转中和月亮完成交替。
没有人驱赶他,也没有人对着他投以可怜的目光,这是完完全全属于小谢循礼的一个小时。
在这四四方方的狭小房间里,他产生了“不舍”的情绪。
或许是这杯温热的水填补了他心间的冻疮,亦或是现在屋内洋洋洒洒的夕阳很美。小谢循礼就这么赖了下来。
*
“把那个小葱递给我。”菜刀和砧板碰撞出清脆的声音,刘惠芸手上动作不停,看了眼锅里沸腾的汤底。
久久没有传来动静,刘惠芸疑惑地低头——小谢循礼左右手分别拿着一把菜,仔细地在分辨着什么。
“这个是小葱,那个是蒜苗,闻闻味道,很容易认的。”刘惠芸将火关小了些,弯腰指了指。
小谢循礼将刘惠芸指认的小葱交了出去,拿着名为“蒜苗”的菜走出了厨房。
他走到阳台,将手里的蒜台插回了土里,又仔细的闻了闻。
嗯,一股“葱”味。
没做久留,小谢循礼起身走到角落。
从那杯热水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他在刘惠芸这拥有了一个独属的小房间——一个用纸皮箱子隔开搭建的“安全屋”,里面还摆着从医务室拿回来的腊肠狗。
他很自然的融入了这里。但刘惠芸跟他说住下来要用劳动交换,所以他会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叩叩——
门口传来声音,小谢循礼警惕的看着门的方向,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这也是刘惠芸教他的。
他搬了张椅子踩上去,透过猫眼往外看。
只一眼,呼吸倏然变快了起来。是那天将他强行带到谢家祖宅的那群“人贩子。”
小谢循礼还没来得及看第二眼,第二道敲门声又响了起来,三声不长不短,敲得他心弦紧绷。
他跳下椅子,拿起腊肠狗飞快的朝厨房跑去。
“人贩子。”小谢循礼将手对准门口的方向朝刘惠芸示意。
刘惠芸身形微颤,将手上的水珠往身后一擦,从灶炉上装了碗汤给他,吩咐道:“我没喊你,你不要出来,帮我看着火候,汤还要熬一会儿才更鲜。”
刘惠芸将厨房门掩上,深吸了口气,走向大门,开了道缝。
“刘姨。”
来人一身黑,门口的感应灯半天没有识别到动作,暗了下来。
刘惠芸上前踏了一小步,将门后的模样挡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啦?我这刚做上饭呢,要进来吃两口不?”
.......
房子隔音不算好,但多少还是将声音挡了些许,小谢循礼嗦了口汤,耳朵捕捉到“带走....谢....领养”几个字眼。
他将碗里的汤小口小口的喝完,把灶台上的水渍都擦了干净,再将汤锅下的火给关小了点。
将一切收拾好,小谢循礼重新站在厨房门后,像刚来时一样,安安静静的。
这一次迎接他的,还会是刘惠芸吗。
“吱——”
老旧的推拉门发出声音,小谢循礼抬头,入目是一大片的黑色。
不是刘姨。
意料之内,那群“人贩子”将他强硬的掳来,便不会止步于此。
这些日子里的片刻宁静是他偷来的。
小谢循礼暗自捏拳,心头盘算着自己跑掉的胜算。这人看着有两三个他这么高,硬来讨不到好处。
还没等他思索完。
身前的人影动了,小谢循礼学着大人做出威慑的模样。气势还没上来,就只见那人掉头离去的背影。
不是来掳他走的吗?
小谢循礼眨眨眼,目送黑色背影离去,迟迟没能回神。
收回视线时,眼神不经意扫过他的“房间”。纸箱触地的几面都被刘惠芸用胶带牢牢地固定住了,像长出了根茎。
他的房间好像也不是风一吹就倒。
刘惠芸走了过来,将他手上的碗拿过,接了碗饭:“愣着干什么,去吃饭呀。”
“吃饭?”小谢循礼不知所措的开口。
直到坐在饭桌上,那股不真实感才渐渐褪去。
他看着刘惠芸将最后一道菜摆上台,小心翼翼的开口:“你明天就要去上学了,你知道上学吗?”
“上学?”这对小谢循礼来说是一个陌生的字眼。
“就是读书的意思,你能学到新知识,会变得比现在厉害。”
“我不用上学。”小谢循礼面色平静没多思考,拒绝的话脱口而出。
饭桌上再次沉寂了下来,刘惠芸没有再开口劝解,小谢循礼审视地看着她:“为什么不送走我?”
刘惠芸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他的下一句话打断:“上学,其实是为了把我送走对吗?”
“你怎么会这么想?”刘惠芸将筷子放下,有些难以置信。
“你收留我,是因为那个老头的话,不是吗?”
“昨天来的那个人贩子跟你说了什么?”
“他们要把我卖到哪里去?”
“他们有给你钱吗?”
接二连三的质问,让刘惠芸喉间久久没能吐第二句话来。
看着她的模样,小谢循礼了然的点头:“知道了。”
“啪!”
刘惠芸将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别在耳后的发丝垂了几缕下来,声音大了不少:“你就是这么想的?”
她难得的有些失态,眼眶红润,又问了一遍:“你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小谢循礼愣神,似是没有意料到她的反应:“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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