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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川之心
雪原像一片无尽的死海。
风声在耳边变成扯裂兽皮的尖啸,脚下的冰面在每一步都发出细微的呻吟。
托玛走在最前,盾面反射着微弱的天光。他的眼睛几乎睁不开,睫毛和眉毛结着霜,鼻息立刻在面罩里化成冰。
三只白面兽分列两侧与队尾,巨大的爪掌在冰面上留下深而稳的印记。它们的呼吸喷出白雾,在风雪中像幽灵的形状一闪即逝。
阿鲁紧跟其后,不时抬头眯眼望远处——他在确认赤岩人是否尾随。
沙穆则低头计算步幅与方向,每隔百步就在冰面刻一个符号,方便回程时识路。
走了大约一个半日,他们来到冰川的脊线。
托玛举手示意停下,俯身贴耳听冰下的动静。
那是一种深沉的咆哮声,像巨兽在极远处低吼,又像海潮被封在玻璃下翻涌。
沙穆低声道:“这是冰河的心跳,说明冰下水流很急。这里必须分散通行,否则压力会让冰层断裂。”
托玛立刻下令分组:三只白面兽各带两名猎人,间距至少二十步。
队伍像被拉长的链条,在雪雾中若隐若现。
中途,一声脆响让托玛猛地停住——脚下的冰面出现一道细长的裂痕,从脚尖迅速延伸到十几步外。
裂缝下方闪着蓝幽幽的光,那是冰下急流的反射。
托玛立刻用盾面在冰上刻下公式:
(冰厚度 ×温度稳定系数) - (队伍压力×冰下流速) = 安全余量
测试结果——安全余量不足五分之一。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在天黑前穿越冰川,否则温度变化会让冰面随时崩裂。
意外的追兵
就在托玛准备催促全队加速时,沙穆在后方大喊:“有人!”
雪雾中,一个模糊的身影正快速逼近,那是赤岩人的哨兵,披着白色兽皮,手持长矛。
阿鲁当机立断,将弓弦拉满,一箭射去——那人侧身闪过,倒在雪地又翻身跃起,消失在雾中。
托玛皱眉:“他们在确认我们的路线。”
这比直接攻击更危险——赤岩人可能会在回程时设伏,甚至破坏冰面。
傍晚时分,他们抵达冰川中央的洼地,这里被四周的高脊环绕,风力反而减弱,形成短暂的“风暴眼”。
托玛示意全队停下补给。猎人们取出冻得坚硬的肉块,在口中含化;白面兽则在冰面上嗅探,寻找空气泄露的冰洞——那是捕捉冰下鱼类的机会。
沙穆发现一处直径不足半尺的冰洞,水面下有银光闪动。
阿鲁毫不犹豫地将矛刺入水中,猛地提起——一条半臂长的冰河鱼在空中挣扎,鳞片在寒光下像碎裂的镜片。
白面兽也捕到两条,托玛将鱼切成薄片分给全队。冰河鱼的血温热,肉质细密,这让人们的体力稍微恢复了一些。
夜色逼近,风暴眼里的雾气开始升腾。托玛知道,这是冰下水流加速的信号。
他正要下令继续前进,忽然听见一声低沉的咆哮——不是白面兽发出的。
洼地边缘的裂缝中,一道巨大的影子缓缓浮现。
那是冰河兽——一种生活在冰下、几乎从未被人类见过的掠食者。它的长吻像刀,背鳍高耸,尾部带着撕裂冰层的力量。
白面兽立刻摆出防御姿态,喉间发出低吼。
托玛迅速刻下公式:
(敌体型 ×攻击范围)÷ (我方机动速度 ×反应时间) = 危险指数
数值——极高。
这意味着,如果冰河兽冲破冰层,他们几乎无处可逃。
冰河兽第一次撞击冰层时,整片洼地的冰面都颤了一下。
裂痕从洼地边缘蔓延,发出令人牙酸的尖啸声。
阿鲁大吼:“跑!”
但托玛喊道:“分散!它会追最近的目标!”
全队立刻朝不同方向疾奔,白面兽用厚实的身躯撞开裂缝附近的冰渣,为猎人争取时间。
冰河兽的长吻终于刺穿冰面,一股冰水喷起,瞬间在寒风中冻结成锥形冰花。
托玛趁它抽回长吻的瞬间,将盾面猛砸裂缝边缘,让冰块坍塌,把冰河兽的视线隔断。
趁着短暂的空隙,所有人冲上洼地另一侧的脊线,继续向北推进。
天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他们终于踏上坚硬的山地冰壳,冰下水声渐远。
沙穆抬头望着前方的黑影:“那是无人区的山口。过了那里,就能猎到冬季迁徙的雪角鹿。”
托玛没有松口气,他知道这只是第一阶段——真正的考验,是带着猎物活着返回。
更糟的是,那名赤岩人哨兵的身影,似乎在雪雾中再次闪过。
托玛在雪地上刻下新公式:
(猎物数量×返回速度) - (敌伏击概率×冰面崩裂概率) = 回程生存值
数字尚未填完,风雪已经将刻痕吞没。
他只能在心中默默完成计算,然后低声道:
“快走,冬刃还没出全力。”
队伍消失在黑暗中,雪声掩盖了一切——包括他们背后,那条被冰封的裂缝里,传来的第二声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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