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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奚晚专注地观察着监视器,像一块海绵般吸收着现场的一切,那双温润的眼眸里盛满了对表演的渴望。
女一号廖怡是圈内有名的老戏骨,也是公认的大青衣,拿奖拿到手软。在片场平易近人,并没有拿架子,她甚至会主动给奚晚讲解某一个场景需要演绎的眼神的微妙之处,她语气温和,毫无保留。
饰演摄政王的王朔,是靠正剧出圈的演员。前段时间热播的刑警剧很受欢迎,引起全国热议,这次是他第一次接古装戏,对于他来说也是一次挑战。
邵泉仿佛是天生属于镜头,举手投足间戏就来了,收放自如,偶尔即兴发挥,带得对手演员也超常发挥。
在如此浓厚的氛围中,奚晚快速成长,演技突飞猛进,导致他每次下戏都很晚,一回到酒店就只能瘫在床上,连抬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
*
早上出发片场的时候,奚晚看到很多粉丝挤在围栏前,朝着大门的方向撕心裂肺地喊着自己担的名字。
就在奚晚路过,余光瞥见了有一小波人,手里拿着印有他名字的周边,激情澎湃地叫喊着:“奚晚!奚晚!看这边!”
奚晚一脸不可思议,那双总是平静无波澜的眼里,第一次清晰地印出惊喜和无措。
因为从来没有粉丝来追他的线下。
他停下了上车的脚步,走近,一时间那群小姑娘的嗓门更大了,她们扒着栏杆,朝着奚晚大声呼喊。
“小晚看见我们了!”
“小晚!看我做的大王扇!”
“好好演戏,我拍的演员一定会红的!”
“好好吃饭,你太瘦了!”
“奚晚!收信嘛?收下我的信吧!”
……
一时间各种各样的声音传入奚晚的耳朵里,他站在一片喧嚣的爱意前,显得有些手足无措,温和又茫然。
人群一位穿着紫色开衫的小女孩,背过身,用右手食指顶着左手掌心,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她说道:“大家安静一下。”
奚晚没有接待粉丝的经验。只好愣在原地。
好在那位女生很有威信力,全体粉丝都禁声了。
这份乖巧的配合,反而让奚晚变得更加郑重起来。
她说道:“我是这次活动的组织者,姐妹们都是从天南海北来的,我们只是想来看看你,希望没有给你添麻烦。”
奚晚像是没有反应过来,机械似的,说道:“我能做什么?”
这些女孩子们立马七嘴八舌地叫喊起来。
奚晚微微侧身,听得极其认真,他要将每一份心意都妥善收藏好。
其中一个粉丝要和奚晚合影。
她举着手机,画着精致的应援妆容,脸上写着奚晚名字缩写。
她的眼神里带着渴望,像是有星星,让奚晚不忍拒绝。
他从她颤抖的手里接过手机,背过身,将他和这位粉丝框在了同一个镜头里。
对方激动地道谢,嘴上说着:“谢谢小晚,我会一直喜欢你的,你长得实在是太好看了。这么有攻击性的长相,性格居然像水豚,好稳定!”
她身旁的姐妹跟着附和:“就是说,明明那么危险时刻,居然反应速度那么快,一点都没有惊慌失措哎,要是我早就吓死了。”
这两个姐妹都是被奚晚那条躲避道具灯的视频所吸引。
网上给奚晚安了一个人设,说他就像一只身手矫健的水豚。因为上个剧组的剧透里,奚晚也是表现得温吞,淡然。
木木帮忙来了一个手提袋过来,奚晚想把粉丝的信收回去慢慢看。
他伸手想要将人群中的信一一接过,这个时候意外出现了,在他的手深入人群中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劲,在用力的将他往那边拉。
那道力量及其突兀且恶意。
奚晚的身体倾斜,已经站不稳了。他能感觉到对方的力气很大,不像是一个女孩子该有的力气。他顺着那个方向看去,只能看到一个带着鸭舌帽和口罩的人,那低垂的帽檐下,似乎有一道冰冷的视线锁住了他。
一旁的木木发现情况不对劲,伸出手臂,拦住奚晚,厉声叫喊到:“麻烦松一下手,我们赶时间要去片场了。”
领头的大粉也察觉到不对劲,她皱起眉头,喊道:“干什么!快放手。”就在她去抓那人的手的时候,对方如同泥鳅一般滑走了,混入了人群中。
这里并不是只有他们一家粉丝,人很多,那人瞬间就不见了,动作敏捷,显然早有准备。
奚晚的手得以抽回来,一道明显的红痕刻在他白皙的手腕上,触目惊心。
木木惊慌失措,奚晚本人却没将这点小痕迹当回事。
那人应该是比较极端的粉丝。他习惯性地将不安压下。
*
奚晚坐在车上,看着手上的印记,心里有些苦恼。
可能短时间之内都消不掉了,只能找化妆师用遮瑕遮一下了。
到片场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了。
就在他以为化妆间没人的时候,却传出了说话的声音。
“你想来?那你来呀。”语调上扬,带着一种玩世不恭的味道。
奚晚无意偷听,特地敲了敲门,然后推门进去。
那人转过身,是邵泉,他在打电话。
但奇怪的是,他在看见了奚晚之后,并没有立刻挂断电话,反而眼中掠过一丝狡黠的光,语气有点欠揍地说道:“你知道我在哪个酒店吗?哦,知道了,那你来找我吧。”
他故意说得暧昧不清,视线牢牢锁住奚晚的反应。
电话对面的云明松云里雾里,放下手机。
谁说要去找他。
莫名其妙。
云明松的视线触及左手手背,发现那里有一块肤色有些泛红。
一阵微弱的、被用力拉扯的痛感隐约传来,他微微蹙眉。
确认完最近两天的行程,他立刻拨打电话给马骁,让他安排两天空余的时间出来。
他要立刻赶去B市见奚晚。
虽然还不知道该怎样和奚晚相处,但是这个误会还是要尽早解开。
云明松烦躁地将签字笔盖上盖,看不见奚晚心里就不踏实,心脏就像是缺了一块。那种失控感让习惯掌控一切的他有些不适。
他想让奚晚时时刻刻都在他能看到的地方,就在他的身边。
这绝对不是监禁,只是他云明松离不开奚晚而已。他试图用理性解释自己这种强烈的占有欲。
他不想用强硬的手段逼他就范,所以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小心翼翼,深怕惊扰了这只呆呆的水豚。
*
邵泉挂了电话,笑得邪气,朝着奚晚说道:“你知道是谁的电话吗?”
他步步靠近,带着一种戏虐的意味。
奚晚疑惑,我为什么要猜你的电话?
他的表情很生动,带着纯粹的困惑,看得邵泉一乐,笑呵呵地凑到奚晚耳边说:“是云明松的电话,他要来看我,你什么感受?”
奚晚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太过于暧昧,立刻拉开距离说道:“我应该是什么感受?”
他的语气平静,带着一点天真的疑问,仿佛在讨论一个与己无关的话题。
邵泉歪着头,轻声低语:“我知道你和云明松结婚了,你的丈夫来酒店看另外一个人,你没点表示吗?”
他知道这两人的关系还在保密阶段,所以压低了声音。
奚晚移开视线,面无表情都说道:“邵老师,你要是和云总真心相爱地话,可以劝云总和我尽快离婚,这样你才能和他结婚。”
奚晚言辞恳切,逻辑清晰,一脸为两人考虑,深明大义到几乎钝感的地步,反而让邵泉噎住了。
邵泉想象了一下他和云明松结婚的场景,直接列入他此身最不想回忆的画面排行榜前三。
他玩世不恭的表情顿时垮掉,露出一丝明显的嫌弃。
第一名是他小时候光着屁股,被他爸抽的时候,正好被云明松看见了,到现在云明松还拿出来当谈资。
“邵老师,我要化妆了,你能让一让么?”奚晚说道。他礼貌地提出要求,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质疑的坚持,结束了这场对话。
云明松来不来,来找谁,和他没有关系。毕竟他们两个人是协议结婚,没有感情基础。他听公司的人说,两家是世交,两位的母亲是闺中密友,两家就连别墅都是连在一起的。
他还听到传闻,说华颂娱乐当年就是为了邵泉才创办了。
他用理智分析已知信息,试图将那一丝莫名的烦躁压下去。
奚晚并不在意这些言论是真是假,他只知道,云明松和他结婚是各取所取,他们两人之间仅仅是利益关系。
他再次在心里强调这一点,像是在巩固某种防线。
那种莫名混乱,像水底蔓延的水草,纠缠不清。
他坐着化妆镜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端地对比起来。
眼睛不是很好看,没有邵泉的黑。身高也没有邵泉的高,而且最重要的是性格也没有邵泉讨喜。
邵泉在剧组很吃得开,什么人他都能聊上几句,就算是场内一个工作人员,他都能喊出名字。
但是奚晚不能,他的性格比较温吞,时常会选择聆听,而不是主动开启话题,而且在一些问题上,他并不是很想和别人分享。平时和前辈们讨论演戏技巧比较多,不太会闲聊。
他的世界更向内,像一片宁静的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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