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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线
第十五章 暗线
早上八点半,陈警官开车来接我。
他没穿制服,只穿了一件深色夹克,帽檐压得很低:“今天我们去城南,见一个人——她是三年前唯一活下来的‘三次目标’。”
我扣好安全带,心里有种不安的预感:“她怎么逃掉的?”
“等你见了她自己说。”陈踩下油门,车子并入主路。
城南的老城区路很窄,两侧的楼房贴得很近。我们绕进一条安静的巷子,在一栋六层小楼前停下。楼道里弥漫着潮气和油烟味,墙角堆着折叠椅和旧纸箱。
陈敲了三下门,一个戴着棕色针织帽的女人探出半边脸。她的眼睛很亮,却有一种被长期惊扰的戒备。
“是我,陈。”陈报了个暗号,她才侧身让开。
屋子很小,一居室的格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日光几乎透不进来。墙角放着一个行李箱,像随时可以走。
“她姓顾。”陈介绍,“三年前,城西某小区502的租客。”
我愣了下——又是502。
顾姐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停了两秒:“你是……现在的502?”
我点头。
她抿了下唇,示意我坐下,递来一杯温水:“那你已经收到三次了。”
“昨天。”我说。
她眼底闪过一抹复杂:“那你还在这儿,说明你比我那时候幸运。”
我问她:“你是怎么逃掉的?”
她慢慢地说:“第三次那天,我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电话,说有人在楼下等我,要还我丢的东西。我没下去,因为我觉得不对劲。当天晚上,隔壁楼一个男租客失踪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原本不在名单上,是替我‘补位’的。”
“补位?”我皱眉。
“名单是动态的。”她的声音很轻,“只要有人无法交付,他们会找一个条件相近的目标顶上——同一栋楼、相似的作息、相似的房型。那男租客,就是我的替代品。”
我沉默了几秒:“那你之后为什么不报警?”
顾姐苦笑:“你以为没试过?那时候我报了案,第二天接到的却是调解电话,说‘只是误会’。我搬到这里后,才有人告诉我,当年的办案警官是名单买方的亲戚。”
她顿了顿,看了陈一眼,“你们这次……打算硬碰吗?”
陈点头:“这次我们有证据链。”
顾姐站起来,从衣柜顶上拿下一只旧布包,递给我:“你需要这个。”
我打开布包,里面是一枚钥匙圈——和我们昨晚抓到的那枚一模一样,只是塑料牌上写着**“B12-7”**。
“这是你当年的交付号?”我问。
“对。”她的手指在塑料牌上轻轻划了一下,“我留着它,是因为我发现,只有当交付号和房子里的标记同时存在,交易才会被确认。一旦任何一个被破坏,他们就会暂停交付。”
我抬起头:“所以你那天没下楼,房里的标记也被你处理掉了——他们才找替代品?”
“是的。”她的眼神有一瞬的锋利,“我把照片烧了,还在门框上喷了荧光粉——那是我朋友的主意,可以在紫外线下显形。第二天晚上,有人试开门,一看是荧光标,立刻走了。”
我握紧手里的钥匙圈——这意味着我昨晚撕掉梳妆台上的照片,确实切断了他们的一部分链条,但钥匙圈还在他们手里,就意味着我依旧是交易对象。
顾姐忽然靠近我:“你手里是不是有另一枚钥匙圈?”
我看了陈一眼,点了点头,把昨晚那枚“B12-4”拿出来。她接过去仔细看了几秒,低声说:“这不是你专属的交付号。”
“什么意思?”
“这是一枚‘公共号’——它不代表单一目标,而是一个批次。”顾姐抬起眼,“批次里的所有人,都可能在同一时间被交付。”
我心里一沉:“同一时间……多少人?”
她摇头:“至少三到五个,最多十个。”
我下意识问:“那其他人是谁?”
顾姐盯着我:“你需要名单的完整版。”
“你有?”
“没有,但我知道谁有——一个叫‘罗勇’的人。他是名单的对接人,也是负责把钥匙圈送到买方手里的‘收集者’。”
陈听到这个名字,明显神情一紧:“罗勇在警方内部挂着三个案子,都是证据不足撤诉。”
顾姐冷笑:“证据不足,因为他有名单——名单既是货,也是护身符。”
我低声说:“那我们要找到他。”
顾姐看着我:“找得到,但有条件。”
“什么条件?”
“把B12-4交给我。”她的眼神很稳,“我会用它和罗勇换一份名单的副本。”
我一时没出声——这枚钥匙圈既是证据,也是他们的交易凭证,一旦交出去,就等于让顾姐重新进入他们的视线。
陈在一旁开口:“不能冒这个险。”
顾姐淡淡地说:“那你们就等着被动防御——名单上的人,一旦进入公共号批次,没有提前量,执行随时可能开始。”
空气里陷入沉默,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摩托车声。我握着钥匙圈,指尖被塑料牌的边缘硌得发疼。
“给我一天时间。”我终于开口,“明天早上,我给你答复。”
顾姐点点头,没有挽留。
回到车上,陈沉声说:“我不信她。”
“我也不信。”我盯着手里的B12-4,“但她可能是我们唯一能直接切进核心的人。”
陈看了我一眼,没有再说话。车子驶回北区时,夕阳的光透过挡风玻璃,把钥匙圈上的数字照得一片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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