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戏演终场,花泪偷垂
九重白玉阶自云端垂落,两侧青铜灯树燃着幽蓝火焰,将蝶宫正殿照得如同森罗鬼殿。花千语跪在冰玉砖上,能清晰看见自己颤抖的影子在地面扭曲成一团墨迹。她抬头望向高台,那里坐着玄袍玉冠的潇梦河,他指尖把玩着翡翠扳指,目光比极北玄冰还要冷冽。
“大胆贱民!”大长老猛地敲击蟠龙柱,声浪震得梁上悬挂的镇魂铃嗡嗡作响,“竟敢污蔑圣子清誉,该当何罪?”
花千语喉咙发紧,目光死死锁住潇梦河腰间晃动的流苏——那是他们初见时他束发的同款银丝。那时他说:“待我取来最亮的星子给你缀发。”如今那些星辰般的碎光,正随着他倾身的动作刺痛她的眼睛。
“说话!”刑官扬起淬毒的荆条,鞭梢凝着细密的倒刺。花千语却突然笑了,染着血丝的笑声在大殿回荡:“我要告状。”她撑着地面缓缓站起,腕间锁链拖出刺耳声响,“状告贵宫圣子,言而无信。”
满殿哗然。潇梦河终于抬眼,瞳孔深处泛起猩红。他知道她在赌,赌他会不会亲手碾碎最后一点希望。可当他看见她眼角未干的泪痕在冷光下泛着晶莹,心脏突然抽痛得像被人攥住——她还在信他。
“荒唐!”大长老刚要喝止,却被潇梦河抬手拦住。青年站起身时,绣着金线的蟒袍下摆扫过台阶,发出沉重如山岳的声响。他一步一步走下高台,玄色靴履踏碎了花千语眼前的光影。
“你说本尊许诺过什么?”他停在她面前三步之距,居高临下的姿态像在俯视蝼蚁。花千语仰着头,看见他喉结滚动,听见自己破碎的声音:“你说要带我看真正的蝶海……”
“痴人说梦。”潇梦河轻笑一声,指尖弹出一道灵力击碎她手中的玉簪——那是他们的定情信物,那日他亲手插在她发间的。碎玉四溅,划破她的脸颊,留下一道血痕。“区区蝼蚁,也想婚配本圣子?”
大殿死寂。花千语感觉有什么温热的东西顺着脸颊滑落,滴在锁骨处的蝶印上。她听见自己心里某根弦绷断的声音,恍惚间想起那个暴雨夜,他用身体为她挡住惊雷时后背的灼伤;想起他在寒潭边把最后一口灵气渡给她时发青的嘴唇;想起他深夜潜入囚笼结界,用指尖在她掌心写“勿念”时颤抖的笔画。
原来都是镜花水月。
“看见了吗?”潇梦河转身面向众人,声音洪亮如钟磬,“此女妄图攀附本圣子,现已疯魔失常。”他挥袖召来两名侍女,“押入暗狱,明日施以剔骨刑。”
“不——”花千语想要扑向他,却被灵力枷锁牢牢禁锢。她眼睁睁看着他转身拾阶而上,每一步都踩在她支离破碎的心上。当他经过大长老身侧时,她分明看见两人交换了一个隐晦的眼神——那是早就排演好的杀局。
泪水模糊了视线,她却突然笑了。笑得肩膀剧烈起伏,笑得伤口渗出更多鲜血。原来他从始至终都在演戏,连最后的温柔都是算计好的台词。那些甜蜜的承诺,那些生死相随的誓言,不过是让她放松警惕的毒药。
“潇梦河……”她轻声呢喃,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鎏金屏风后。颈间的花瓣项链突然发烫,烫得她皮肤滋滋作响。她低头看去,发现原本莹白的花瓣正在迅速枯萎,化作飞灰飘散在空气中。就像他们之间那些脆弱易碎的过往,风一吹就散了。
暗狱的门轰然关闭时,花千语蜷缩在潮湿的墙角。她摸到心口处仍在发烫的蝶印,突然想起什么似的疯狂大笑。守卫骂骂着踢开门,看见她用手指蘸着地上的血水,在墙壁写下歪歪扭扭的字迹:
“两不相欠。”
而在百里外的摘星楼顶,潇梦河正握着望远镜凝视远方。他看见暗狱窗口闪过一抹金光,知道那是迦兰圣女的血脉彻底觉醒了。嘴角溢出的鲜血滴在望远镜的镜片上,模糊了他的视线。身后传来机械齿轮转动的声音——那是启动剔骨刑的机关正在运转。
“这样就对了。”他擦去嘴角的血渍,对着虚空轻声道,“恨我吧,越恨越好。”只要她活着,就算永世不得相见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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