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光而生

　　陆明宇案开庭那天，苏晚没去。

　　她在老酒厂的工地上，和沈亦臻一起检查智能导览系统的线路。红砖墙刚补过新砖，夕阳照在上面，新旧痕迹交织，像幅带着时光温度的画。

　　“法官助理刚才发消息，说他认罪了。”沈亦臻手里拿着卷尺，语气平静，“所有罪名都认了，包括买通警官和伪造文件，判了五年。”

　　苏晚正在调试语音模块，闻言指尖顿了顿，随即继续手上的动作：“知道了。”

　　没有想象中的轻松，也没有报复的快感，只觉得像终于把压在箱底的旧衣服清了出去，空出的地方，能晒到太阳了。

　　“林薇薇呢？”她问。

　　“工作室倒闭了，还被好几家合作方起诉索赔，据说跑回老家了。”沈亦臻收起卷尺，走到她身边，“张总刚才也打电话，说星途的股价稳了，董事会想正式聘你当CEO。”

　　苏晚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笑意：“你好像比我还关心公司的事。”

　　“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他说得自然，伸手帮她拂去肩上的灰尘，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颈间，两人都愣了愣，空气里泛起淡淡的甜。

　　傍晚，张总特意办了场小型庆功宴，就在星途科技的茶水间。老周和小陈买了个奶油蛋糕，上面用巧克力酱写着“星途加油”，歪歪扭扭的，却透着股实在的热乎气。

　　“苏姐，以后你就是苏总了！”小陈举着果汁杯，脸红扑扑的，“我早就说过，你一定能带着我们重新站起来！”

　　老周也跟着起哄：“必须的！当年我们能从地下室做起来，现在照样能冲到行业前排！”

　　苏晚笑着举杯，目光扫过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老周的啤酒肚又大了点，小陈的发际线比刚入职时高了些，他们跟着她经历过辉煌，也扛过烂摊子，却始终没散。

　　“不是我一个人。”她轻声说，“是我们一起。”

　　宴散后，沈亦臻送她回家。车开得很慢，路过江边时，他停了下来：“下去走走？”

　　秋末的江风带着凉意，吹起苏晚的头发。沈亦臻脱下外套披在她肩上，带着他身上的雪松味。“在想什么？”他问。

　　“在想刚创业的时候。”苏晚望着江面，货轮的灯光在水里晃成一串金斑，“那时候觉得，成功就是公司上市，就是赚很多钱。现在才明白，能守住想做的事，能和信任的人一起往前走，才是最难得的。”

　　沈亦臻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那以后，我陪你一起守。”

　　他从口袋里拿出个小盒子，打开——里面不是戒指，是枚小小的银色钥匙，上面刻着“老酒厂”三个字。“导览系统的总控钥匙，给你。”他笑着说，“以后这里也算你的半个主场。”

　　苏晚接过钥匙，冰凉的金属在掌心慢慢变热。她想起第一次来这里时，杂草齐膝，蒸馏器锈迹斑斑，像个被遗忘的巨人。而现在，它即将变成一个有音乐厅、有咖啡馆、有亲子互动区的地方，充满新的生命力。

　　“等开业那天，我们在这里办场音乐会吧。”苏晚说，“就用你说的那个天然混响。”

　　“好。”沈亦臻点头，“我来设计舞台，你负责智能灯光系统，咱们合作。”

　　回去的路上，苏晚收到老周的消息，附了张截图——星途科技的亲子程序登上了应用商店推荐榜，评论区里，有家长说“用这个给孩子讲睡前故事，识别超准”，还有人晒出孩子对着屏幕笑的照片，配文“谢谢这个有温度的程序”。

　　她把截图发给沈亦臻，他很快回复：“我说过，你做的东西，带着光。”

　　苏晚看着那行字，忽然笑了。

　　车停在楼下，沈亦臻送她到门口。楼道的灯坏了，他打开手机手电筒，光柱在台阶上投下温暖的光晕。“明天我让物业来修。”他说。

　　“不用麻烦了。”苏晚踮起脚，在他脸颊印下一个轻吻，“晚安，沈设计师。”

　　他愣了愣，随即伸手把她拉进怀里，紧紧抱住。江风从楼道窗户钻进来，带着远处的桂花香，把两人的心跳声，揉成了一首温柔的歌。

　　回到家，苏晚把那枚老酒厂的钥匙放在玄关柜上，和颈间的齿轮吊坠并排在一起。月光透过窗户照进来，给它们镀上了层银辉。

　　她知道，过去的尘埃已经落定，而属于她的新生，才刚刚开始。有值得守护的事业，有并肩同行的爱人，往后的日子，就像老酒厂改造后的模样——带着旧时光的根基，迎着新日子的阳光，踏实，温暖，且充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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