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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篇4
顾星河捡起一旁的木碑,轻抚上面歪歪扭扭的字道:“如今我已是众人艳羡的仙师,为何却连珍视之人都留不住,能告诉我吗,师尊?”
顾星河抬头盯着陆闻雪,迫切的想从他口中得到什么。
陆闻雪道:“浮世三千,悲多喜少,若一直拘泥于过去,何以得解脱。”
顾星河反问道:“师尊说的倒是轻巧,师尊您从小便是天之骄子,众星捧月的存在,自然对往事无恋,无感,而我只能在苦难中偷来那一丝温暖,您教我何以放下。”
这一刻顾星河是恨的,恨自己为何生不逢时,恨陆闻雪没有经历他人之苦,却能冰冷说让他放下的鬼话。
顾闻雪只是静静地看着顾星河,一言不发。
“何人如此喧哗,扰人清静?”传音中带着浓烈的灵力威压,震的顾星河身形不稳,陆闻雪一把抓顾星河胳膊,他才得以不飞出去。
顾星河心中大惊道:“师尊,是分神期老怪,在这修仙界能达此境界之人屈指可数,不知适合来头。”
顾星河看着陆闻雪淡定从容之态,心中暗暗放心“师尊应当是要比里面的人厉害的,如此巨大的灵力冲击,能做到纹丝不动,不知已达何种修为,连他金丹期也无法探查丝毫。”
陆闻雪松开顾星河道:“愣着作甚,走吧。”
陆闻雪上前推开义庄大门,准备抬起的脚步一顿,跟在身后的顾星河没有注意陆闻雪停下,撞上他挺拔的后背。
顾星河摸着发酸的鼻子道:“师尊为何不往前走了?”
陆闻雪声音如冰道:“地上有阵法,你想前去试上一试?”
顾星河连忙摆手摇头。
地上的禁制散发着诡异绿光,如同鬼火在跳动,隐隐能听到哭声和低语声,仿佛来自地狱的召唤,让人心神不宁。
顾星河看着地上符文道:“师尊,这是何阵法?”
陆闻雪回答道:“夺魂禁。”
顾星河追问道:“夺魂禁?”
“踏入阵法中,会被拉入幻境,若一天内未从幻境中走出,魂魄会被永困在阵法中,不入轮回。”
顾星河默默退后两步道:“嗯……师尊可有破解之法?”
陆闻雪看见顾星河退后两步的动作,开口道:“怎么,质问本尊的时候可没见你害怕,看来是平时对你太好了。”
“……” 顾星河没想到师尊会如此小心眼,顾星河尴尬道:“哈哈哈,师尊真会开玩笑。”
陆闻雪道:“走吧”
“去哪?”
“以身入局,方可破阵。”
陆闻雪抬脚进入阵中,转身看着顾星河道:“怕了?”
顾星河看着眼前师尊,幽绿的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诡异异常。
顾星河吞了口口水道:“才没有。”
果然还是个孩子,陆闻雪心想。
“跟紧我。”
二人踏入阵法后,身边魂魄的哭喊声更加凄厉刺耳,周围一切开始变得模糊不清。
再次睁眼二人来到陌生的空间。
只听得耳边传来“众将士随我杀出重围!”
众将士,“杀。”
师徒二人随着声音看去,将军身披坚甲,手持利刃,俊美的脸庞染着血污,眼神坚定无比。
顾星河疑惑道:“这是?”
“结阵者的记忆,化解执念方能破阵。”
“那他又看不到我们,如何去化解他的执念?”
陆闻雪不语,只继续看着前方浴血奋战的将军。
顾星河见师尊并没有想理自己的意思,便也识趣的看向那位将军。
将军身先士卒,策马扬鞭,将士们紧随其后,喊杀声震天动地,如猛虎下山,直捣敌阵。
马蹄所踏之处,尘土飞扬,尸海遍野。
将军率领的队伍完胜敌军,凯旋而归,军营内,将军正与其他几位副将讨论接下来的攻敌策略。
其中一位道:“许将军,经次一役,我军士气大增,是否要乘胜追击,杀他个片甲不留。”
另一位则摇头道:“我觉不妥,且不说将士们现在人困马乏,还有许多将士受伤需要治疗,前方岭南一带,山路难行,是敌方老巢,我们对那的环境并不熟悉,若贸然进攻,恐遭埋伏,届时得不偿失啊。”
那位姓许的将军思考片刻对二人道:“前方地形复杂,将士虽斗志盎然,却也筋疲力竭,传我令众将士整顿休息,吩咐火头军给兄弟们做些好的。”
两人异口同声道:“是。”
二人转身准备离开,却被许将军叫住“陈副将,今晚你与我携一支斥候前去探一下地形。”
那位姓陈的副将点了点头。
入夜,军营内将士们围着篝火载歌载舞,欢声笑语,庆祝胜利的喜悦。
篝火照不进的黑暗处,许将军与陈副将看着将士们放松的样子不禁感叹。陈副将道:“生逢乱世,百姓流离失所,何处问归舟啊。”
将军不语,只是望着远方。
“将军可是又想家中嫂嫂了?”
将军只道:“不知翠翠有没有受委屈。”
顾星河心中疑云翻涌,“翠翠,许将军?许……他是李阿娘相公?!”
陈副将道:“将军,看这明月高悬,月有圆缺,人有离合,相信终有一日,我们能如这明月般团圆。”
许将军拍了拍副将肩膀道:“借你吉言,出发吧。”
“是。”
明月躲进云层,漆黑的夜,一支训练有素的队伍,穿搜在山林里。
一炷香后,许将军一行人走过的地方,没有任何驻守之人。
许将军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小队见状纷纷停下脚步。
“事有蹊跷,恐有埋伏,大家小心。”许将军压低嗓音道。
静谧的山林里,此时危机四伏,一支冷箭朝着许将军刺去,还好被他敏捷的身手躲开。
陈副将大喊:“戒备,有埋伏。”
所有斥候军,有的拔出利刃,有的拉开弓箭,背靠着背,警惕的看着周围。
陈副将背对着将军道:“军营中有细作。”
许将军沉思片刻,眉头紧皱道:“是方副将!”
“那,军营中岂不是……”
“必须尽快赶回去!”
黑暗中,隐隐绰绰的人影钻出山林,将他们团团包围。
为首的男人,不似中原人,高大魁梧,眼角处有一淡淡疤痕。
那男人开口道:“许舟遥,好久不见。”
许舟遥冷声道:“巴图。”
“哈哈哈”巴图摸上眼角处的疤痕,眼神阴毒道:“多谢许将军还能记得在下,今日新账旧账一起算。”
巴图抽出长剑,“给我上!”
许舟遥挥舞利剑,一招一式干净利落,可是他今晚带的斥候军并不擅长作战,很快败下阵来。
巴图看猎物的眼神看着许舟遥道:“将军别急,你看那边。”
顺着巴图手指的方向看去,火光照亮了山林下的军营,偶尔还能听到嘶吼打斗的声音。
“你个阴险小人!”陈副将骂到。
“哦?~成王败寇,何来小人一说”
巴图又道:“你们今晚谁杀得多,本帅重重有赏。”
听到巴图给出的承诺,手下士兵也不管能不能打过对方,蜂拥而至。
许舟遥越打越吃力,巴图看见许舟遥疲软,乘机猛的刺向他的心口,却被陈副将推了一下,肩膀顿时献血涔涔。
陈副将手中长剑挥向巴图对许舟遥道:“将军!快走!”
巴图冷笑,“呵,还真是主仆情深,不过你们今天谁都别想逃出去。”
陈副将不由分说挡在许周遥身前,“陈勉今日赴汤蹈火,虽死不悔。将军你一定要逃出去,山下将士们还在等你,还有带我转告我母亲,俺不是孬种!”
说完陈勉一掌将许舟遥推下山林,他方才观察过,从这把将军推下去不会受太重的伤,只要拖住巴图他们,将军定能逃生。
许舟遥掉下山林,眼中满是绝望,他的将士,他的伙伴惨死在敌人的刀剑下,自己却无能为力。
“嘶……疼。”
“你醒了?”
许舟遥迷茫的望着周围,头痛欲裂。
许舟遥扶着脑袋道:“我是谁?我在哪?”
蓝色弟子服的青年开口道:“这是千幻剑宗,我师父在外游历的时候,看你倒在山林里,满身鲜血,把你救了回来。”
许舟遥起身想要下床,白色的绷带染上血色。
“哎哎哎,你别乱动,师父可是用了许多灵丹妙药才把你救回来”
老者声音从屋外传来“小友。”
那弟子恭敬的行礼道:“师父。”
老者冲徒弟摆手道:“你先下去吧。”
“是”那弟子退出屋内,顺便将房门关好。
许舟遥道:“多谢前辈相救不知前辈尊名?”
老者笑眯眯道:“吾名,柳怀春。相遇既是缘,小友可愿拜入我凌云峰?”
许舟遥一愣,总有一种入了贼船的感觉。
许舟遥抱着既来之则安之的心态道:“晚辈愿意,只是晚辈似乎记忆有损。”
“前尘不可追,即以忘记,当需活在当下,为师给你取个名可好?”
许舟遥点头以示同意。
“与过去长诀别,才能迎来新的人生,‘故长绝’你的名字。”
许舟遥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头痛欲裂,记忆最深处有个声音嘶吼着,抗拒着。
许舟遥大汗淋淋,艰难开口道:“多谢师父赐名,徒儿定不负期望."
柳怀春满意的摸了摸发白的胡须满意道:“好,好啊。真是后生可畏,将来定成大器,待你伤好,来怀春阁来找我。”说完柳怀春转身离去。
仙家的天材地宝果真极好的,不出半月许舟遥便健步如飞,腿疾也好了。
许舟遥根据师兄所指方向来到怀春阁,阁楼上柳怀春靠窗而坐,端着茶盏悠闲自得。
许舟遥并未打扰,只静静立于烈日炎炎的屋外。
几个时辰过去,柳怀春才看向阁楼下满头大汗许舟遥,很是欣慰。
柳怀春从衣袖中取出一本修仙经法,又拿起放在身边的佩剑,将此二物扔下阁楼,许舟遥稳稳接住。
“长绝啊,这里面是修炼经法与剑谱,你与剑道颇有渊源,相信不需为师指点,你也能成就自我,去吧。”
果然是甩手掌柜,许舟遥心想。
“多谢师父。”许周遥行礼退去。
许舟遥的确是块修仙的料子,短短十年变已突破元婴,这是除了顾闻雪之外的第二位天才,宗门上下无不羡慕柳怀春捡了个顶好的徒弟。
顾星河拖着腮帮道:“故长绝,怎么我一点印象都没有?”
陆闻雪道:“你连自己住处都能跑错两月的人,如何记得住他人名字,何况那时你才刚入门,自然是不知道的。”
“师尊还真会挑痛处戳啊。哎?!师尊,场景变了,这好像是去……轻水镇的路!”
画面来到十年后,许舟遥接到宗门任务,下山除祟。
走在轻水镇村子里,许多村民投来异样的眼光,有不屑的、有恐惧,幸灾乐祸的。
“这人走了二十年,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腿也好了。”
另一人道:“看他穿的人模狗样,要是知道李翠翠那贱人死了会是怎么样,毕竟他以前可是对李翠翠唯命是从。”
李翠翠的名字传进许舟遥耳中,似乎触到开关一般,使他头痛欲裂。
这些年潜心修炼,头痛的毛病并未发作,为何听到此女子名字,心中总是酸涩不以。
许舟遥发疯般拽起那个村民道:“你说的李翠翠是何人?”
那村民被提在空中,双腿发软,声音也不自觉的颤抖道:“你、你、你,李翠翠是你的娘娘。”
许舟遥不可思议的吐出这两个字“娘子?”头好痛,他把那村民甩到一旁。口中一直重复值李翠翠三字。
许舟遥跌跌撞撞走在街上,遇到一人便问李翠翠何人,行人纷纷退避三舍。
谁能告诉他,他是谁,李翠翠是谁,许舟遥感觉自己快要疯了。
一切似乎有命定一般,他走到了义庄,此刻义庄杂草丛生,破败不堪,许舟遥就这样踩在一旁的尸骨的头颅上,发出清脆的‘咔嚓’声。
眼前木碑格外刺眼,许舟遥颤抖的抚上碑上的字,泪水疯狂涌出。
记忆涌入脑海,“许郎,我美不美?”
“我的翠翠自然是最美的。”
“若我死了许郎定要在我碑上刻下‘世上最美之人李翠翠’这几个字”
许舟遥弹了下李翠翠脑袋道:“瞎说,我们定会白头偕老,生同寝,死同穴。”说完紧紧将人搂紧怀中。
李翠翠笑的如此灿烂,顾星河第一次如此鲜艳明艳的李阿娘,许舟遥果然把李阿娘养的极好,好到李阿娘惦念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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