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夏将尽

　　时光荏苒，日子一晃又过了一个月。

　　期中考试结束后，班主任赵青雅宣布要重新调整座位，并留下话：若原同桌还想继续坐在一起，可一同去办公室说明情况。
　　消息一出，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不少同学兴奋地一起结伴跑去办公室说明情况。

　　蒋川和宋津年从办公室回来后，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妈的，太恐怖了！同性一起去像桃园结义当结拜兄弟，异性一起去像月老庙求姻缘，都得经历九九八十一难。”蒋川夸张地抹了把汗。
　　“有这么夸张？”体委林家豪凑过来笑问。
　　“你去试试就知道了。”蒋川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加号，我看你还是别去了，就你俩上课那动静那么嚣张，去那里也是白送人头。”

　　“真的？不至于吧？你别吓我。”林家豪还存着侥幸。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宋津年一针见血。
　　林家豪立刻转向原同桌黄远，笑得谄媚：“其实这个同桌也不是非原装的不可。”
　　黄远猛地站起来：“好你个加号，你这个叛徒！我要把你打成减号！”

　　林家豪：“那你敢去找老师说吗？”
　　黄远：“……”
　　宋津年适时开口终止了一番恶战：“别争了，就你俩之前的表现，说了也是白说。”
　　林家豪哀叹：“诶，看来我得找个话少的同桌，好好学习了。”

　　——

　　听着他们的讨论，施忆佳才想起还没和裴长青商量这事。
　　“裴长青，”她侧过身，轻声问，“你还想和我做同桌吗？”
　　“想。”他答得毫不犹豫。
　　“那我们去跟老师说吧。”
　　“什么时候？”
　　“现在？”
　　“好。”

　　两人并肩走在走廊上，施忆佳忍不住问：“裴长青，你怕吗？”
　　“什么意思？”
　　“就是去找班主任申请做同桌这事，听他们说得好恐怖。”
　　“不怕。”他目视前方，语气平静。
　　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事，我都不怕。

　　路过二班时，靠窗的位置围着一群学生，每个人转身时手上都多了杯奶茶。
　　裴长青突然想起，之前蒋川和其他男生聊天时说——二班靠窗有个同学极具商业头脑，利用地理优势和广阔的消费市场，在座位上开了个小作坊做奶茶，价格不高，也挺好喝的。
　　那施忆佳会不会喜欢喝？
　　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再也压不下去。

　　想着想着转眼就走进了办公室，两人站定在赵青雅的办公桌面前，像两尊肃静的门神般。

　　“老师，我和裴长青想继续做同桌。”施忆佳率先开口。
　　“行。”赵青雅看了眼施忆佳又看了眼裴长青后，十分爽快地就答应了。
　　眼见事情一下子就办好了，出乎意外地顺利，与那群男生口中所述的盘问相差甚远，施忆佳和裴长青有些懵圈，愣在原地又不敢走。

　　“怎么？还有其他事要说吗？”赵青雅笑着问。
　　“没有。”施忆佳老实回答，”我以为您还要问我们一些问题。”
　　“你们两个都挺好的，没什么问题，我很放心。”
　　“只是注意分寸，别早恋影响学习就行了，回去吧。”赵青雅挥挥手。

　　“好，谢谢老师。”施忆佳点点头道谢。
　　“谢谢老师。”裴长青也跟着点头道谢。

　　从办公室出来后，走在回教室的走廊上，裴长青突然开了口：“施忆佳，你喜欢喝拿铁还是茉莉奶绿还是纯牛奶。”
　　施忆佳虽然对他突如其来的无厘头问题有些蒙，但还是很快给出了答复：“拿铁吧。”
　　“好，你先回教室吧，我等会再回去。”
　　“嗯？”施忆佳更加蒙了，感觉裴长青前言不搭后语。她喜欢喝什么跟他晚回教室有什么必要的因果关系吗？

　　施忆佳一个人回了教室。
　　直到后面看到裴长青手上拎着两杯奶茶走进教室，她才明白到底是什么回事。

　　“你的拿铁。”裴长青将那杯所谓的拿铁递给她。
　　“谢谢。”
　　“你刚才晚一点回来就是为了买它？”
　　“嗯。”

　　“哪里买的？那么快。”
　　“二班。”
　　“啊？”施忆佳眉毛一挑，不由得惊呼起来。二班什么时候变奶茶店了？

　　裴长青以为施忆佳是有点害怕小作坊的不卫生，没有安全保障，便腼腆地笑了笑说：“制作过程公开透明，很卫生的。”
　　施忆佳倒不是这个意思，连忙解释说：“不是，我惊讶的是二班怎么生产奶茶去了？”
　　“靠窗的一个同学自己制作的，听说味道还不错，价格也可以，我就买了。”裴长青解释说。

　　“还有一袋送的干脆面，你要吃吗？”他说着，又将一袋干脆面递了过来。
　　“你不吃？”施忆佳反问。
　　“我不喜欢吃。”
　　“行吧，那我吃，不能浪费粮食。”

　　施忆佳伸手接过，拆开包装袋便马上吃了起来。
　　她见裴长青翻开了一叠厚厚的像自己复印的东西，字迹密密麻麻的，很小，她远远看根本研究不出他看的是什么。
　　裴长青一边看，一边喝着奶茶。

　　“这是什么东西？”施忆佳凑了过去，好奇地问。
　　“作文素材。”
　　“你自己整理复印的？”
　　“嗯，我作文总是拉分，所以想多背点素材试试看。”

　　“能给我看一下你的作文吗？”她问。
　　“嗯。”裴长青从桌肚里翻出一张语文答题卡，递给她，上面用红笔写着赫然的47分。

　　整整一天，施忆佳都在思考这件事。
　　晚自习下课铃响，裴长青刚要起身，施忆佳急忙拉住他：“裴长青！”
　　“怎么了？”裴长青转回身问她。
　　“我知道你作文的问题了！你坐下，我跟你说！”
　　裴长青听话地重新坐回位置上。

　　“你风格是比较偏平淡朴实的，可你背的句子太华丽复杂了。”
　　“你看，你作文朴实的风格和素材华丽的词藻加在一起，就像红烧肉和豆腐放一起煮一样，很突兀。”施忆佳用手指在答题卡上比划，圈给他看。
　　“我觉得你保持你自己的风格再运用几个例子，加一两句名言警句点明主旨或修饰就行了，你的风格虽然很平淡但却很精准，这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风格。”
　　“我中午的时候在网上找了几篇跟你风格差不多的高分作文，写得很好，已经转发给你微信了。等你周末拿到手机的时候可以看看，学一下他们的写作思路。”

　　“好，谢谢你！”裴长青望着她，感激不尽。
　　“害，同桌之间，说这些！”施忆佳客气道。
　　她爽朗一笑，眼珠转了转，“要是真能帮你提高作文分数的话……”
　　“嗯？”
　　“就再请我喝杯拿铁吧！”
　　“好！”裴长青毫不犹豫地应下，眼底细碎的笑意漾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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