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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清晨的智能音箱还没响起，我就被窗外的雨声吵醒了。
窗帘缝里漏进的光灰蒙蒙的，我摸出手机看时间，屏幕上跳出条公益短信——城西流浪动物救助站急需志愿者。
换鞋时，周叙的房门突然开了。
他穿着深灰色家居服，头发睡得有点乱。
“去哪？”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
“救助站。”
我把帆布包往肩上甩，里面装着煮好的鸡胸肉。
他挑眉：“节目组没安排这个。”
“跟你有关系？”我拉开玄关柜找雨靴，“难不成做善事还要按剧本走？”
他没说话，只是默默换了双运动鞋，抓起车钥匙扔在玄关台上。
“开车去快点。”
救助站的铁笼里挤满了湿漉漉的小家伙，我蹲在角落给流浪猫擦毛时，周叙正被三只小狗围着打转。
他笨手笨脚地给狗喂牛奶，指尖被舔得湿漉漉的，却没像平时那样嫌脏，只是皱着眉把打翻的奶盆扶起来。
有只断了腿的小猫缩在纸箱里发抖，我刚伸手想抱，它突然弓起背哈气。
周叙不知什么时候蹲到我身边，从口袋里摸出包小鱼干。
“慢点动。”他把鱼干掰成小块递过来，“它怕人。”
我捏着鱼干的手顿了顿，看着他指尖沾着的猫毛，突然想起粉丝说他“连流浪猫都要蹲下来摸半天”的话。原来那些传闻不是人设，只是他没对着镜头做而已。
回程的车上，雨刮器有节奏地扫着玻璃上的水雾。他突然开口。
“你还挺有爱心嘛。”
“总比某些人有。”我不满地说。
上午节目组拍日常互动，让我们一起整理客厅书架。
我踮脚去够顶层的精装书，最上面那本突然打滑，眼看就要砸到旁边矮柜上的玻璃鱼缸。
里面养着他从家里带来的几条金鱼，据说是粉丝送的礼物。
我几乎是本能地扑过去挡了一下，书砸在背上沉甸甸的，疼得我龇牙咧嘴。
“你干什么？”
周叙的声音突然炸响在头顶，带着点压不住的火气。
他一把将我拉起来，手指攥着我的胳膊，力道重得让我皱眉。
“鱼缸碎了节目组要赔，你想让我钱包大出血？”
我揉着发疼的后背，刚想嘴硬说没事，就看见他正低头检查我的胳膊，阳光落在他紧绷的侧脸上，透着一丝紧张。
“我没事……”
“闭嘴。”
他打断我，语气依旧冲，转身却对着跟拍摄像师冷冷道。
“这段掐了，别让粉丝看见我‘欺负’同事。”
中午坐在阳台吃盒饭时，他突然把自己碗里的排骨夹到我盘子里。
“以后别那么傻了。”
我盯着那几块排骨发愣，想起上个月在楼梯间，他摔碎我手机时那副冷漠的样子，心里像打翻了调味瓶。
“喂，”
我戳着米饭，声音闷闷的。
“你当时为什么要摔我手机？”
他夹菜的手顿了顿，沉默了几秒才开口，声音低得像怕被人听见。
“那天……是我太急了。”
“那你也不能摔我手机啊，”
我嘟囔着，语气却软了下来。
“那是我分期买的，当时还欠着三个月的贷款。丢了工作之后，我连修手机的钱都得算着花。”
他突然抬头看我，眼神里带着清晰的愧疚。
“对不起。”
这三个字说得很轻，却像重锤敲在我心上。
我慌忙摆手：“算了算了，反正后来你也赔了修手机的钱。”
“其实……”
我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
“我当时也挺冲动的，不该偷偷拍，更不该动手。”
他笑了，这次不是嘲讽，也不是镜头前的标准微笑，是那种从眼睛里漫出来的、带着暖意的笑。
“那我们……算扯平了？”
“勉强算吧。”
我扒了口饭，嘴角却忍不住往上翘。
下午整理旧物时，我翻出那部裂屏的手机。
屏幕亮起来的瞬间，周叙正好端着水杯经过，视线在裂痕上停了两秒。
“还留着？”他的声音有点不自然。
“留着当纪念品啊。”
我把手机塞进抽屉，语气带着点刻意的嘲讽。
“纪念顶流是怎么欺负小透明的。”
他没说话，转身进了书房。等我煮好姜汤进去时，看见他正对着电脑屏幕敲字，我的小说稿赫然在列。
“你改我稿子干嘛？”
我把姜汤放在他手边，故意板着脸。
“给未来的编辑找点事做。”
他头也没抬，指尖在键盘上敲得飞快。
“免得某人下个月交不起房租，又要被房东追着跑。”
我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反驳，就见他打印出一份合同推过来。
“节目结束后，来当我的编辑，不用写那些明星八卦，专心改稿子就行。”
合同上的薪资数字比王姐承诺的转正工资高了两千，附加条款里还写着“提供专业写作指导”。
我捏着纸页的指尖微微发颤，突然想起自己蹲在机场三天只拍到糊图、被王姐指着全组垫底报表骂的日子。
“谁稀罕。”
我把合同推回去，耳朵却不受控制地发烫，“你写的那些酸文，我才懒得看。”
他低笑出声，把合同重新塞进我手里。
“别装了，你书架那本《城南》，书脊都磨破了，还说不喜欢？”
我猛地抬头，这人居然偷看我房间？
刚想发作，却听见他补了句。
“还有，”
他突然别开视线，声音低了半度，“你认真改稿的时候……其实还挺好看的。”
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点不自在的认真。
这句话像颗石子投进水里，在心里漾开圈圈涟漪。
他又加了句。
“当然，前提是别像只炸毛猫的时候。”
……
回房间时，我摸着口袋里的合同，突然发现日历上的倒计时只剩五天了。
月光从窗帘缝里溜进来，在地板上画了道细长的银线，像在数着剩下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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