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寂言

　　第二天大家早已没了昨天的兴奋度，只有早起的痛苦。

　　苏昭昭闭着眼睛吃着早点，陆星湛偷偷拍了张照片，捏着苏昭昭的脸往外扯了一下，戏虐的说：“小心吃到鼻子里。”

　　苏昭昭揉了揉被捏的脸，反驳的说：“才不会。倒是你，不吃早餐肚子里会长石头。”

　　陆星湛看着没什么味道的面包更没胃口，拿起牛奶漫不经心的喝着说：“晚上回去吃火锅吗？”

　　苏昭昭点头说好，还想说些什么，就听见周围惨叫响起，原来是一会要走下山，苏昭昭皱了皱眉，叹了口气，问陆星湛：“哥，你能背我下去吗。”

　　陆星湛看着苏昭昭，略带残忍的说：“做梦。”

　　苏昭昭看着陆星湛带着笑意的眼睛，也跟着傻笑。

　　江逾白见了说：“你两干嘛呢，一大早有什么好笑的事，讲来我听听。”

　　苏昭昭看着江逾白有些嫌弃的说：“秘密。”

　　江逾白看着苏昭昭和陆星湛说：“这丫头都被你惯坏了，没大没小，哥哥都不叫了。”

　　陆星湛看着苏昭昭笑着说：“嗯？她不就一个哥。”

　　赵清凡早就听见了几人的对话：“阿湛，你休想独占妹妹，小时候就不让她叫我们哥哥，哼，妹妹是大家的妹妹。”
　　说着走在苏昭昭旁边，不知从哪拿出个棒棒糖给苏昭昭：“昭昭，叫哥哥，哥给你吃糖。”

　　苏昭昭往陆星湛身边移了一步，并没有接糖，陆星湛笑着说：“还行，不傻。”

　　转身走了，苏昭昭趁陆星湛转身之际，拿走赵清凡手里地糖，小跑地跟在陆星湛身后，朝身后招手。

　　江逾白和赵清凡对视地笑了一下，说：“得，小白眼狼。”跟在他们身后。

　　苏昭昭觉得上山容易下山难这句话很有道理，脚步渐渐放慢，观察路况，柏油马路建在土坡上面，不算太高，又看了看前面发现有很多人都渐渐脱离队伍。

　　陆星湛几人跟着苏昭昭得步子，不急不慢的闲聊着，苏昭昭抬头看还有多久才下山，突然看见了昨晚撞到陆星湛的那个女孩，苏昭昭不想让他们再遇见，她抬头看着陆星湛的神情，想看看他的视线有没有停留在哪里，她将脚步又放慢了些，想就这样将他们错过人群。

　　苏昭昭一直在注视着前方与她的距离，听见有人叫她宋今禾，她不知道是那几个字，但觉得这是一个好听的名字。

　　陆星湛看出了她的慌乱，问她是不是不舒服，苏昭昭看着突然靠近的人，摇头说没有，悄悄揪住了他的衣袖。

　　陆星湛只当她是累了，没说什么，继续走着。

　　原本热浪席卷的路，不知何时被阴云覆盖，雨很快就降落了下来，绵绵小雨，苏昭昭看着有很多人将书包或者校服盖在头顶。

　　因为下雨的原因引发了一会小小的慌乱，她刚想和陆星湛说些什么就感到一阵风，身边的人快步的走在了前面，苏昭昭下意识地跟着他，视线追随着他。

　　她看到了前面好像有人摔倒了，看到摔倒人的背影，苏昭昭也跑了过去，只是她终究慢了一步，她看见陆星湛已经在扶她起来，她忍着疼想站起来，身后因为下雨引发的慌乱有很多人都在小跑。

　　苏昭昭看着马上有人要撞到陆星湛，慌乱地跑过去想替陆星湛挡了一下，惯性的冲击力苏昭昭有些没站稳的往旁边倒了一下，摔在柏油马路的下面。

　　苏昭昭想抬眼看看陆星湛怎么样，只是膝盖传来的疼痛她有些怔了一下，想着缓缓在爬起来，很快她听见了江逾白的声音，江逾白跳了下来将苏昭昭抱起。

　　苏昭昭看到是江逾白有些落寞，抬头看着陆星湛，他也注视着这边，将那个女孩扶稳后走了过来。

　　苏昭昭只觉得双腿火辣辣的疼甚至有这些刺骨，脚也动不了，她很能忍受这些皮肉的疼，只是她看见陆星湛的时候湿润的眼睛再也坚持不住的落下了眼泪。

　　江逾白看着哭泣的苏昭昭，知道这姑娘是疼的厉害了，从小到大她都不怎么哭的，有些情绪能忍都会忍回去，这次一定疼厉害了，轻声的哄着，说没事。

　　陆星湛看着眼睛泛红的女孩，不知道这场眼泪是为他而流，只是满眼的关心，扶着江逾白上来，就立马联系了下山的车，山下闻时早已等着了，昨天陆星湛就联系了闻时让来接他们，大巴车实在是条件不好。

　　苏昭昭下了山，看到闻时的时候，后知后觉的有些自责，擦去眼角未干的泪，面对大家的询问，轻声说：“我没什么事，就是刚才那一瞬间有些疼，现在好多了。”

　　江逾白看出了她情绪缓和了些，转移了话题顺便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和闻时，赵清凡插科打诨的逗苏昭昭笑。

　　苏昭昭听闻时讲他昨天发生的有趣事，发现他还挺适合讲故事的，情绪也缓和了不少。

　　只是，陆星湛一路上话少的可怜，而且看起来非常不开心，苏昭昭有些不敢和他说话。一路上投向陆星湛好几次眼神都被他忽视。

　　其实路上苏昭昭除了脚趾还有些疼以外，别的都好很多了，只是伤口看起来有些吓人，但陆星湛坚持要去医院。

　　苏昭昭被他拧紧的眉心吓到，有些不敢说话，转头看着窗外的风景，耳朵又时刻听身后的人传来的声音，听不到什么就开始打量车里的空间，七座车，正好坐他们几个，又趁机偷偷看陆星湛，陆星湛紧闭地双唇还是没说话。

　　到了医院陆星湛将苏昭昭拦腰抱起，苏昭昭不敢在抬头看他，她知道他这样完全处于担心没有任何一丝别的情感，但还是忍不住的因为他的靠近而心动。

　　进了科室医生检查完，说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碍，陆星湛松了口气，女孩双膝血腥的伤口，眼神中都是心疼，轻声问苏昭昭：“疼吗?”

　　苏昭昭听出了他的语气已经和平时一样，身体也慢慢的放松了，摇头说：“不疼了，你别担心了。”

　　陆星湛有些责怪的说：“你也知道我担心，一直都和你说一定要保护好自己，你呢？”

　　苏昭昭有些心虚的说：“我就是怕那个人撞到你。”

　　陆星湛说：“撞到就撞到，他撞到我，我可能也会稳稳的站住，你呢？早让你多吃点饭，这么瘦怎么可能吃住他的劲。”

　　陆星湛看着低头不说话的姑娘，有些自责的说：“对不起，我路上不该那样，可是我真的很生气，我一直都和你说，当你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别人的时候，你要做的是先保护好自己，如果那个人撞到的是我，我可能会有能力应付，但撞到你，我会很担心，昭昭，答应我，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以自己为主保护好自己，谁都不值得你为他冒着受伤的风险。”

　　苏昭昭听到他说完最后一句，猛的抬头看着他，声音有些闷，但还是清楚的说：“如果是你，就值得，我也很害怕你受伤，你不用自责的，我也想保护你一次而不是一直让你来保护我，我长大了，我也可以保护你的。”

　　陆星湛闻言，安抚的摸了摸她的头：“昭昭很厉害，保护了哥哥，下次保护的事情还是交给哥哥，好吗。”

　　苏昭昭笑着说：“好。”

　　陆星湛蹲下有些担忧的看着伤口，他知道女孩子爱美，今年夏天她估计穿不了裙子了，苏昭昭随着他的视线，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哥，我也有保护你的勋章了。”

　　陆星湛看着没心没肺笑的开心的女孩，也跟着笑了起来：“嗯，放心哥一定不会让他留疤的。”

　　苏昭昭有些不在意的说：“没事，哥，咋们快出去吧，消毒水味好重，有些难闻。”

　　陆星湛起身还想将她抱出去，苏昭昭有些害羞的摆了摆手说自己能走，站了起来给陆星湛证明，陆星湛确认她能站起来，扶着她出去。

　　赵清凡几人一直在门口，看出陆星湛不生气了说：“呦，不摆臭脸了，刚才把昭昭吓的话都不敢说。”闻时接和的说：“把这丫头都快吓成鹌鹑了。”

　　江逾白将手勾在闻时身上，也跟着说：“就你这脾气，昭昭过来咋不理他，哥带你吃饭去，折腾这么久，饿了吧？”

　　苏昭昭扭头看了看用眼尾扫视几人的陆星湛，显然是懒得搭理几人，少年独有的那股慵懒劲上来了。苏昭昭说：“有点饿了。走吧。”

　　最后陆星湛选了一个私厨小炒，几人吃饭期间，江逾白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拉着闻时说：“你猜今天我看见了什么。”

　　闻时背靠着椅子，侧脸看着靠近的江逾白，往后拉了一点距离，眼神示意他接着说。

　　赵清凡也注意到了他们这边的靠近问：“什么。”

　　苏昭昭也有些好奇，认真的看着他们，圆桌上只有陆星湛姿态闲散的坐着，耷拉着眼皮，不在意他们说些什么。

　　江逾白看了眼陆星湛，突然又不急着说了，缓缓坐直，认真的看着陆星湛，停顿了许久才说：“你们有没有看见今天太阳从那边升起？

　　闻时并不想搭理他的这句废话，只是随着他的视线看着陆星湛，知道陆星湛是故事主人公。

　　赵清凡见他卖关子，有些急的说：“从哪边升起，难不成是西边。”

　　江逾白赞赏的看了眼赵清凡：“还真是从西边升起。”

　　陆星湛听罢，抬头挑了下眉，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喝两口水。

　　江逾白见当事人终于看他，也不在卖关子接着说：“我发现昭昭摔倒前，阿湛在英雄救美，你们说阿湛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苏昭昭有些慌乱的看了眼陆星湛，又怕露出破绽似摆弄着桌子上地东西，她好像已经预测了接下来地对话，她怕听到他地任何回答，又怕听不到他地回答。

　　有时不回复也是一种回复，其实在她纠结地时候，她就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从来不会主动帮一个人的，除非这个人和他有关又或者他...苏昭昭不敢想下去，感兴趣也好，好奇也罢她都不想让他们有任何接触，更何况是一个很美丽的女孩，美丽在童话中通常代表着未知。

　　她的光她不想分给任何人。

　　陆星湛像是在回忆起了什么，发出一声不易察觉的轻笑声。

　　江逾白接着说：“哎，可惜有缘无份，还没来得及问名字。”

　　风轻轻的从窗外吹了进来，减轻了一丝夏日的炎热，也吹散了苏昭昭的一丝烦闷，她紧闭着双唇，她或许永远不会说出去，她听到她的朋友叫她，宋今禾。心里也祈祷着永远都别遇见了。

　　话题不了了之，饭后几人一起回家，刚才好似只是一个插曲，不值得深究。

　　夜晚苏昭昭并没有拉窗帘，今天又是一个圆月，窗外的月光透过窗户照在床上，苏昭昭感受着月光的围绕在身边却并没有像以往一样安稳睡着，耳机里播放的是陆星湛之前生日唱的歌。

　　她只知道自己喜欢他，强烈，猛烈的喜欢他，为他心动，她想有一天缩短了他们的差距在告诉他，自己喜欢他，但不是现在。
　　她所有的一切现在都源于陆家，她怎么可能在受恩于陆家的时候又自私的想占有他，她看着自己弱小的影子陷入沉思，她不知道怎么是爱一个人，但是却想在这份爱的答卷里拿到满分。

　　她想将自己百分百的爱都给他，也希望她的月亮有一天将爱也百分百赐予她。

　　一直到她一瘸一拐的站在陆星湛门口，苏昭昭都不知道自己想和陆星湛说些什么，先不要喜欢别人，等等我好吗又或是拿出长辈压他说安姨不让早恋又或是…

　　苏昭昭看着陆星湛紧闭的房门觉得自己过来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现在自己应该转身回去而不是在这傻站着，可双腿的沉重让她抬不起一点。

　　像是有感应似的，陆星湛打开了房门，看着门口站的女孩有些诧异。苏昭昭看着黑暗中打开门的男孩，她闻到了似有似无的檀香味，透过男孩的背影看到了亮着的床头灯，耳边是陆星湛有些沙哑的声音，他在问她怎么了。苏昭昭视线回到他手里的水杯，又抬头看了看他垂在额前的碎发，但就是不敢直视他的双眼，手轻微的握紧又放开，声音淡淡的说：“你去喝水呀哥。”

　　陆星湛只觉得她睡懵了，说了声嗯，又劝她回去接着睡。

　　苏昭昭看着要走的陆星湛，紧忙喊住他，声音也变大了些：“哥，我们一起长大，好不好。”

　　陆星湛语气温柔，但又有些疑问的语气说：“我们不是一直在一起长大吗。”

　　苏昭昭有些茫然的看着他的眼睛，他神色带着坚定，反而她有些心虚，她重复的说：“一直在一起。”停顿了一下又接着说：“长大。”

　　陆星湛唇角微勾，看着重复他说话的苏昭昭：“复读机？快回去睡觉吧。”

　　苏昭昭不知道自己怎么回的房间，坐在床边，寂静的夜晚里她的心跳声格外的突出，她看向窗外依旧高高挂在天上的清冷月亮，不想做陪伴月亮的星，想做摘月的人。

　　她知道他的话没有任何别的意思，可还是忍不住的心动。

　　苏昭昭想从确定喜欢他，想和他在一起的那一刻，她或许就不能坦然站在他身边了，她有了暂时不能说的秘密。

　　爱也许真的是自私的，她不想将她的光分给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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