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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风波(二)
地牢石壁之上斑驳潮滑,霉味混合着血腥味缠绕在空气中。
一具躯体毫无生气的摊在浊水里,指节尽失,巾布被暗红色的血侵染的活像两个血馒头。
楚祈年负手立于李宴身前,窗外露出的微光恰好被他截住,“医官的手艺你可还满意?”
李宴挣扎着撑起残躯,“没用的,杀了我吧。”
“你以为你闭口不说,就能护住什么吗?”
言罢,季风将两块染血的玉佩丢到李宴跟前,刹那间他瞳孔骤缩如针,拼命的想要用残肢让玉佩离他再近些,几乎接近癫狂的嘶吼道:“你对她们做什么了!?我要杀了你!!”
楚祈年抬手阻住预要上前的季风,缓缓俯身,“本王倒想问问你做了些什么?你当真以为效忠于他,就能护你妻儿周全?”
楚祈年的声音愈发低冷,“你可知因为你死了多少人?”
李宴彻底瘫软下去,眼底只剩下无尽的空寂,如得了失心疯般,“我只是想多赚点银子,再多赚一点……”他目光死死得盯着那两块残破得玉佩。
随后气若游丝道:“我说……”
“大斗进小斗出,起初验收、计量时我只需对账目动些手脚,等待批文发放即可,”李宴用残肢将自己撑起靠在墙上,“直到那天我接到命令,要我把本换下得霉粮重新入库,以次充好,我,我没想到……”
“他……”
未说完的话卡在李宴喉间,他张了张嘴却只呕出大片暗红,一把匕首赫然刺进了他的胸腔,那没说的悔恨终是再也吐不出。
“出现了。”
全程不过数息之间,楚祈年身形疾掠,一个飞踢,季风紧随其后反手将凶手按压在地。
“不惜自爆?”楚祈年行至那凶手前,指尖似风般出手点在其下颌,那人吃痛一声,毒囊应声落地,“可惜信错了人。”
只听耳边传来满是凶戾的吼叫道:“楚祈年,你风光不了几日了哈哈哈哈……”
“押下去,好生伺候着咱这位同僚。”
季风道:“将军,那李宴……”
李宴双目圆睁,单只剩下一双玉佩倒映在他的瞳仁中。
楚祈年眼帘低垂,“将他,葬在他妻儿那处吧。”
“是。”
楚祈年取过季风掌心的绢帕,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指腹,“使团那边人,须逐一查验。”
那人地爪牙竟能伸至他身边,对使团自然不会放过。
季风有几分忧心道:“将军此番出使,京城之中怕是有人意图不明。”
本能趁胜追击的战况,突然讲和,指明由大夏楚将军出面交涉,摆在明面上的事却像是有几分背地里的勾当。
楚祈年淡淡道:“回来后,这京城看来是得去趟了。”
地牢得最深处时不时传来刺耳的喊叫声。
楚祈年倏然开口,“话传到了吗?”
季风先是一怔,随后努力的眨巴眨眼,用力的回想,正焦灼间,忽地他猛拍大腿,信誓旦旦道:“将军放心,一字不差!”
“但是属下不懂,”季风虎头虎脑的,“这样不反倒是坐实了谣言吗?”
话音刚落,楚祈年就把绢帕丢回季风怀中,“我会不知?启程时日在即,没必要浪费在这些事上。”
季风眸子亮亮的,目光紧紧跟随着他的背影,“将军,考虑的太周全了,真厉害!”
喃喃自语中,季风熟练的掏出行军本,“须速速记下。”
与此同时,湖心亭中。
“Oh my god……来了不澄清,还火上浇油,”徐念时而大笑时而惆怅,“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徐师傅。”
徐念一扭头便见张顺安一副礼貌谦卑的模样,站在不远处。
“听李食官长说你在此处,这里我还未来过,倒是好找了一番。”
徐念对他没什么印象,不好不坏,因而抿唇一笑来此回应,“是张师傅啊,找我有事吗?”
“总角之年时,我便随庖人学厨,如今已有二十年有余,母亲常盼我能有所作为,我也从未懈怠过,此路没有捷径可走。”
他没有半分的停歇,甚至说完后依旧能感到他的急切,徐念眼底的笑意尽数收起,“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徐师傅,就此弃赛吧。”张顺安言语恳切,像是在劝那穷凶极恶之徒迷途知返一般。
徐念冷笑道:“我问心无愧,为何弃赛。”
张顺安几乎脱口而出,“问心无愧?那便请你自证。”
这叫徐念如何自证,她本就不能辨味,自证与否都会被逼迫着弃赛。
“你再比下去,赢了是私相授受,输了是自惭形愧,还不如给自己留上几分体面,”张顺安话锋突转,“你舅舅本本分分过了一辈子,难道你想让他因你而蒙羞吗?”
湖中的金鲤供动着争抢浮食,溅起的涟漪层层叠叠散向湖心。
徐念凝望着湖面,下颌绷得发紧,齿尖不自觉地咬着下唇。
“起风了。”
背后冷不丁冒出的人声,使徐念下意识往前踉跄一步,整个人直直地往湖中砸去。
须臾,冰凉的触感并未传来,反而有种腾空之感。
一睁眼,楚祈年在徐念身后,如拎鸡仔般揪着她的衣领。
瞬间周身的血液直冲脑门,难不成要上演电视剧的经典桥段了?
“噗通”徐念手捂着臀瓣,眉头紧蹙,臀侧那股麻痛感激得她倒抽了口凉气。
“哎哟……你有……”刚到嘴边的话被徐念生生咽下,“摔的……好!”
太好了!他不喜欢!
“怎么,想不开跳湖吗?”
徐念揉着发麻的屁股站起,身后藏青麻布裙上沾了大片灰痕,她抬手扶了扶头巾,“托北安王的福,我现可成了这里的红人。”
他垂首浅笑,后缓缓抬眸似是在等徐念跳湖的理由,“嗯所以呢?”
他竟然还在笑!
想到此,徐念的气性翻涌直上,“我这辈子,绝不会靠着别人的庇佑带着一顶虚假的帽子过活。”
“所以你要放弃?”
风过湖畔,千条万缕的柳丝高高扬起,徐念站在背风处衣裙簌簌随风而动。
这个念头第一次从她脑中闪过。
楚祈年漠然道:“你觉得向他们袒露不能辨味的事实,就能改变什么吗?”
“你只会听到更多的质疑,更多你厌恶的谣言。”
他步履沉缓,行至徐念身侧时那淬了冰的声音,从上方砸下,“不会就去争,若有旁的趁早离开。”
*
司礼官着青衣,持玉名刺立于台侧,高声唱诵道:“天高云淡,惠风和畅,今我大夏国运昌盛,食艺传世。特以邦交之举扬大夏之威!”
厨院内人声鼎沸,墙角、树枝上皆攀满了想要一睹盛况的看客。
“开—锣—”
锣杖重重落下,司礼官宣告,“首位登台献艺者,北州名厨匠,钱大财!”
钱大财抬眼扫过候场区,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弧度,那野丫头果然没来,这场比赛已是他囊中之物。
他扬起手毫不顾忌的向台下挥动着。
“此位登台献艺者,老字号福庆楼掌勺,张顺安!”
“末位,民间厨娘,徐念。”
全场骤然静下,徐念微微颔首,目光不闪不避,腰间别着那把从家中带来的菜刀,径直走上。
她看向张顺安,心呼差点就让这小子给她绕进去了。
徐念侧身垂眸,声音压得极低,“我的确辨味不得。”
张顺安已没了往日的儒雅,急道:“你,你,你这是旁门左道!”
“我还需走旁门左道?”徐念嗤笑道,“你做不到,不代表我也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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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祈年:吓死窝了,差点以为老婆跑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