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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境新生
雪停了。
谢珩蹲在北境侯府的废墟上，嘴里叼着根枯草，手里拿着半块烤焦的地瓜。长公主站在三丈外，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
“这就是你说的烤地瓜？”
“火候没掌握好。”谢珩挠挠头，从灰堆里又扒拉出一个，“这个应该熟了。”
长公主接过黑乎乎的地瓜，掰开的瞬间热气糊了她一脸。谢珩赶紧伸手去擦，却被一巴掌拍开。
“脏。”
“那您还吃？”
长公主瞪她一眼，小口咬了下金黄的地瓜心：“难吃。”
谢珩咧嘴笑了。她知道，长公主说难吃的东西，通常都会吃完。
远处传来马蹄声。谢珩眯起眼，看见一队黑甲骑兵踏雪而来，为首的将领举着玄色旗帜——是朝廷的援军到了。
“殿下，”谢珩拍拍手上的灰，“您叫的人？”
长公主慢条斯理地吃完最后一口地瓜：“本宫是来赈灾的。”
谢珩看着骑兵后面跟着的几十辆粮车，突然单膝跪地：“臣，谢殿下恩典。”
“起来。”长公主用刀鞘挑起她的下巴，“本宫不是为你。”
“知道知道。”谢珩顺势站起来，凑到她耳边，“为了北境的烤地瓜嘛。”
长公主的耳尖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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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建北境比想象中难。
谢珩蹲在临时搭建的粥棚里，看着冻得发抖的百姓排成长队。十年前那场叛乱后，北境就再没缓过劲儿来。
“将军，”老管家颤巍巍地递上名册，“这是愿意回来的府兵名单。”
谢珩扫了一眼，不到三十人。她突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厚厚的名册，上面记载着北境三千铁骑的名字。
“够了。”她合上册子，“从头再来。”
长公主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口，手里拿着卷轴：“朝廷的赈灾文书。”
谢珩接过来一看，差点咬到舌头：“免赋税十年？殿下，您把户部那群铁公鸡的毛拔光了？”
“他们活该。”长公主冷笑，“十年前吞了北境多少军饷，现在就得吐出来多少。”
谢珩突然不说话了。她想起父亲书房暗格里那本账册，上面详细记录了被贪墨的每一两银子。老头子到死都在等朝廷给个说法。
“谢珩。”长公主突然唤她。
“嗯？”
“本宫饿了。”
谢珩愣了下，随即笑出声：“还是烤地瓜？”
“难吃。”
“那您想吃什么？”
长公主转身往外走：“你做的都行。”
谢珩站在原地，突然觉得北境的冬天也没那么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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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里，谢珩提着食盒敲开长公主的房门。
“殿下，尝尝这个。”
食盒里是一碗热气腾腾的面，上面飘着几片青菜，还有个煎得金黄的荷包蛋。长公主挑眉：“你做的？”
“厨娘教的。”谢珩挠头，“第一次做，可能……”
长公主已经拿起筷子，小口尝了下：“咸了。”
“那我重做？”
“不必。”长公主又吃了一口，“将就吧。”
谢珩蹲在桌边，看着长公主一口口吃完那碗面，心里突然涨得发疼。她想起小时候生病，母亲也是这样坐在床边，一口口喂她喝药。
“谢珩。”
“嗯？”
“明日随本宫去个地方。”
“去哪？”
长公主放下筷子：“龙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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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两人站在龙脉入口处。
经过那场变故，龙脉的金光已经消散，只剩下个黑漆漆的山洞。谢珩握紧刀柄：“殿下，里面可能有危险。”
“怕了？”
“怕您受伤。”
长公主瞥她一眼，径直走进山洞。谢珩赶紧跟上，手里的火把照亮了潮湿的岩壁。
山洞尽头是个巨大的石室，中央摆着口水晶棺。棺中躺着个女子，面容栩栩如生，正是谢珩记忆中的母亲。
“娘……”
谢珩的膝盖重重砸在地上。
长公主站在她身后，轻声道：“锁龙链断了，她的魂魄已经自由了。”
谢珩抬头，看见母亲嘴角似乎带着笑。她突然明白父亲为何执着十年——有些执念，明知是错，也放不下。
“殿下，”她哑着嗓子问，“您为何带我来这？”
长公主从袖中取出个铜铃，轻轻放在棺椁上：“物归原主。”
那是阿沅的铜铃。
谢珩的眼泪终于落下来。她对着棺椁重重磕了三个头，起身时脸上已经恢复那副混不吝的笑：“殿下，回去给您做面？”
长公主转身往外走：“多加个蛋。”
“好嘞！”
阳光照进山洞的瞬间，谢珩回头看了眼水晶棺。恍惚间，她似乎看见母亲对她挥了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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