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期而遇

　　秋游大巴刚停在梧桐林入口，宋衎奂就拎着鼓鼓囊囊的双肩包往喻慕身边挤，把野餐垫和小毯子一股脑塞到他怀里，自己则攥着个系着红绳的竹篮，耳朵尖比枫叶还红：“里面装了你爱吃的桂花糕，还有我妈早上刚煮的鹌鹑蛋，我数了正好二十颗，我们一人十颗。”说着就伸手去拽喻慕的书包带，见侧边口袋露着半块橡皮，赶紧帮他往里塞了塞，“别掉了，这可是你画小狐狸的那块。”

　　两人跟着队伍往林子里走，宋衎奂的视线就没离开过喻慕的脚边，时不时伸手扶他一把：“慢点走，地上有落叶滑得很，上次你在图书馆门口差点摔着，我可记着呢。”路过一棵歪脖子梧桐树时，他突然停住脚，眼睛亮得像藏了星星：“就这儿吧！这棵树比图书馆门口的还大，遮太阳正好，我们就在这儿铺野餐垫。”

　　铺垫子时，宋衎奂笨手笨脚地把边角折了又展，折腾半天还是歪的。喻慕刚伸手想帮忙，他就立刻把人往旁边推了推，语气硬邦邦的：“我来就行，你别沾手，等会儿弄脏了衣服。”结果下一秒就被垫子边角绊了个趔趄，手里的竹篮差点飞出去。喻慕忍不住笑出声，他挠挠头也跟着笑，耳尖红到了耳根：“刚才是没注意，你看现在不就铺好了？”

　　刚坐下来，宋衎奂就从包里翻出个保温杯，倒出两杯温热的橘子汽水递过去：“我早上灌的，没放冰，你喝了不会肚子疼。”见喻慕接过杯子，他又赶紧掏出袋薯片，撕开包装袋时特意把开口朝着自己，怕碎屑溅到喻慕身上：“你吃这个，番茄味的，上次看你在食堂偷偷吃，就记下来了。”

　　正吃着，江兼拎着薯片袋凑过来，刚想坐，就被宋衎奂一脚抵住膝盖：“往那边去，这儿没位置了。”江兼挑眉挤眉弄眼：“这么大的垫子，挤挤怎么了？”宋衎奂立刻把喻慕往自己身边拉了拉，还把竹篮挡在中间，语气冷得像秋风：“挤到喻慕怎么办？你去那边找别人，别在这儿吵。”江兼撇撇嘴，小声嘀咕“重色轻友”，还是拎着薯片袋走了。

　　等江兼走远，宋衎奂立刻换了副模样，凑到喻慕身边，从口袋里掏出个皱巴巴的小纸条：“你看，我昨晚照着你画的小狐狸，自己画了一张，虽然耳朵画歪了，但我特意给它加了个小篮子，里面装着桂花糕，像不像我们现在这样？”说着就把纸条往喻慕手里塞，语气带着点小紧张，“是不是很难看？你要是觉得不好看，我回去再画十张，肯定能画好。”

　　喻慕看着纸条上歪歪扭扭却透着认真的小狐狸，忍不住笑了，伸手轻轻碰了碰歪掉的耳朵：“不难看，比上次你在错题本上画的火柴人好多了。”宋衎奂眼睛瞬间亮了，立刻把纸条抢回来，小心翼翼地夹进野餐垫的夹层里：“那我可藏好了，等会儿回去就贴在书桌前，每天做题都能看到。”

　　下午自由活动时，宋衎奂拉着喻慕去捡梧桐叶，还特意带了本空白笔记本。他蹲在地上翻来翻去，专挑那些形状完整、颜色鲜亮的叶子，嘴里还絮絮叨叨：“这个像小狐狸的耳朵，这个像你上次画的桂花糕，我们多捡点，回去夹在笔记本里做书签，以后刷题的时候，翻到哪页都能看到今天的梧桐林。”

　　捡着捡着，他突然被一片大叶子绊倒，手里的笔记本飞出去，正好落在一丛蒲公英上。宋衎奂爬起来的第一反应不是拍身上的土，而是冲过去捡笔记本，拍掉上面的草屑，急得声音都变了：“没弄脏吧？这可是要夹梧桐叶的，要是脏了就不好看了。”喻慕走过去，帮他拂掉衣领上的蒲公英绒毛，他才反应过来自己摔了，挠挠头傻笑：“没事没事，一点都不疼，只要笔记本没脏就行。”

　　傍晚集合时，宋衎奂拎着装满梧桐叶的笔记本，另一只手紧紧牵着喻慕的手腕，怕人多走散。排队上车时，他突然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掏出颗用糖纸包着的奶糖，塞到喻慕手里：“这个是我早上偷偷藏的，橘子味的，和你爱喝的汽水一个味道，你含着，等会儿坐车要是困了，嘴里有甜味就不困了。”

　　大巴开动后，喻慕靠在椅背上打盹，宋衎奂就坐在旁边，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他身上，还把车窗往上拉了拉，怕风灌进来。他盯着喻慕手里攥着的奶糖，又看了看自己口袋里捡的梧桐叶，嘴角忍不住往上扬——今天捡的叶子够做十张书签，下次就能和喻慕一起贴在笔记本里，再画两只小狐狸，一只抱着梧桐叶，一只含着奶糖，就像现在的他们一样。

　　快到学校时，喻慕醒了，宋衎奂立刻凑过去，声音压得很低：“睡得好不好？没着凉吧？我外套厚，挡风着呢。”下车后，他帮喻慕把外套叠好，放进自己的包里：“我明天洗干净给你带过来，顺便把今天捡的梧桐叶做成书签，你要是着急要，晚上我就熬夜做，保证明天早上就能给你。”

　　走到岔路口，宋衎奂拉着喻慕的袖口不肯放，语气带着点小期待：“下周周末，我们还来梧桐林好不好？我带画板，你教我画梧桐叶，上次你画的小狐狸旁边就缺棵梧桐树，这次我们一起画，画完了就夹在笔记本里，做我们的专属小本子。”见喻慕点头，他才松开手，又往前送了两步：“那我明天早上在巷口等你，给你带热豆浆和做好的书签，你可别自己先走啊。”

　　看着喻慕的背影消失在楼道口，宋衎奂才转身往家走，手里攥着那片差点弄脏笔记本的梧桐叶，脚步轻快得像踩着落叶。风把梧桐叶吹得沙沙响，他想起明天能给喻慕送书签，想起周末要一起画梧桐树，嘴角就忍不住咧开——和喻慕在一起的小事，不管是捡叶子还是画小狐狸，都比打球、刷题有意思多了，这样的小约定，他想攒够一整个冬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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