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规矩
在等开门的这段时间里,陆父又理了理衣服,再次叮嘱了沈简行:“一会儿,你记得跟紧你的哥哥姐姐,不要乱跑,也别乱吃东西,知道了吗?”
沈简行懵懂点头,“知道了,爸爸。”
陆涞又嘱咐另外三个儿女,“你们也是,不要怕得罪人,遇到碍眼的就骂回去,我陆涞的儿女,可不是来受气的!”
等了两分钟,才有人来开门,管家开门见到是他们,说了声:“哟!是大少爷回来了,老爷一早就在等着你们了,快进来吧。”
“噗!”这话引得沈简行发笑,但又不敢笑出声,这管家的语气,很像以前宫里的太监。
等真正踏进陆家老宅门槛的那一刻,沈简行才知道陆延序那话是什么意思,这江城陆家当真是规矩森严。
刚迈进院子,便见到七八名佣人一字排开站在廊下,双手交叠放在腹部,姿态端正。
随着他们一行人走近,佣人们整齐鞠躬九十度,恭敬地齐声喊道:“欢迎大少爷、大少夫人、孙少爷、孙小姐回家!”
沈简行被这阵仗吓了一跳,脚下一绊,差点在台阶上摔个跟头。
住在这样的家里,是不是得早中晚一天请安三遍?
陆延序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他,凑到他耳边小声嘀咕:“很封建是不是?一会儿你就瞧着吧,还有更奇葩的操作呢!”
果然,管家领着他们走进正厅,沈简行一眼就看到主位上穿着唐装,头发花白的威严老者。
他旁边站着的,正是有过一面之缘的陆延度,沈简行刚想转头问陆延序,他怎么也在这?
就听到了一声伴随着拐杖敲击地面的喝声:“跪下!”
沈简行:???
叫谁跪下?我吗?!
沈简行刚好站在了他大哥身后,视线被挡住了。
于是,他歪了个脑袋出去,悄悄往前瞄了一眼,见前面站着的爸爸和大哥纹丝不动。
沈简行心想这大概也不是在说他,便老实地缩回到家长们身后,静观其变。
一开口就让人跪下,看来这陆家老爷子的官威还挺大!
上座的老爷子见大儿子没有听话地跪下,顿时气得站了起来,拐杖重重地杵在地上,声音更加严厉:“逆子,我叫你跪下!”
一旁的陆延度忙殷勤地上前去扶住老爷子,轻声安抚道:“爷爷,您别生气,气大伤身。”
陆涞却对老爷子的喝令毫不理会,径自走到左侧的太师椅上坐下,屈指敲了敲茶几,示意管家上茶。
他坐下后才对上座的老爷子慢悠悠地开口说道:“爸,这大清早亡了,您也该改一改这动不动就让人下跪的毛病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您是清朝余孽呢!”
上座的老爷子冷哼一声,重新坐回到太师椅上,语气责备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要把延度赶出家门?还有孩子抱错的事情,为什么不和我说?”
陆爸一落座,其他人也纷纷找了位置坐下。
客厅的陈设是按照古时中堂的布局,上座摆放两把考究的太师椅,彰显主人的尊贵地位。
下座左右两侧,各对称摆放着两把太师椅,座位中间是一张小巧的茶几,上面摆放着精致的瓜果点心。
如今,下座左边的太师椅上坐着陆父和沈母,二姐则站到了妈妈身后。
大哥坐到了右边第一张椅子上,而剩下的一把太师椅已经被三哥抢先了。
沈简行站到了大哥身后,有点郁闷地抠着他西装上的纹路。
陆延章大概是察觉到了沈简行的情绪,从茶几上果盘中挑了个又大又圆的橙子,随手抛给他,同时瞪了陆延序一眼。
陆延序撇了撇嘴,不情不愿地让出了好不容易抢到的座位。
沈简行顿时眉开眼笑,嘚瑟地冲陆延序挤眉弄眼,然后一屁股坐到了空出来的椅子上。
那边,双方的对峙还在继续,陆涞瞥了老爷子身旁的陆延度一眼,语气中带了几分冷意,开口说道:“这件事我能自己处理,就不劳您费心了。”
“混账!你怎么跟我说话的!”老爷子气得脖子上的青筋凸起,一边咳嗽,一边将拐杖敲得梆梆作响。
那声音在安静的客厅里,显得格外刺耳。
“哎唷!怎么刚回来就吵架?”就在这时,一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中年妇人,风风火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身上的首饰在灯光下金光闪闪的,走路的步子又快又急,生怕错过什么热闹一般。
妇人身后跟着个拄着拐的中年男人,脚步有些蹒跚,身旁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他。
而在他们后面,还跟着一个走路吊儿郎当的青年,年纪看着跟陆延序差不多。
他一手插裤兜,一手玩着手机,神情看起来好似有几分不耐烦。
陆延序俯身在沈简行耳边,低声给他介绍:“走最前面花枝招展的那个,是咱爷爷二婚娶的老婆,也就是咱爸的后妈,咱的后奶奶。”
“后面拄着拐的,是后奶奶和咱爷生的儿子,咱的二叔陆沣,旁边扶着他的,是二婶杨颜莲。”
他又示意沈简行往后看那个流里流气的青年,接着介绍:“那个是他们的儿子,陆明宗。”
沈简行点点头,仔细打量了一番那风风火火的女人和一瘸一拐的男人——这两人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子,反倒更像是姐弟。
女人保养得精致得体,珠围翠绕的。
而男人拄着拐,气色不好,偏又学老爷子穿一身老气的唐装,看起来老态龙钟,一副行将就木的样子。
沈简行扫了一眼男人拄着拐的腿,和他身后那个印堂发黑的青年,二人身上都带着鬼气和怨灵的标记。
他转头又看向了陆延度,见他身上反而没有鬼气,沈简行瞬间就了然了,家里那聚阴缚灵阵原来是陆沣父子二人所为。
沈简行拽了拽大哥的衣袖,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两个字:“反噬。”
陆延章顺着弟弟的目光看过去,眼神先是落在了二叔拄着拐的那条腿上,又抬眼看了看站在老爷子旁边的陆延度,神情若有所思。
那妇人走进来,一把挤开了站在一旁的陆延度,凑到老爷子身边,殷勤地端茶递水,又是拍背顺气的。
她边忙着,边用嗔怪的语气说道:“你说你,一把年纪了,还跟孩子吵什么?真是的,身体要紧啊。”
陆沣走进厅里,看了一眼左侧坐着的陆涞,皮笑肉不笑地道:“大哥,许久不见,还是那么咄咄逼人啊?”
陆涞听到这话,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扬唇一笑,“二弟也是,许久不见,又老了许多。”
“什么时候瘸的?也不跟哥说一声,我好放鞭炮庆祝庆祝啊。”
末了,他还好心地问了一句:“需要哥给你介绍截肢的医生吗?”
“你!”陆沣被噎得一哽,脸气成猪肝色,却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没呛回去,只硬邦邦地回了句:“不用了,还不至于!”
上座的老爷子终于被章梅兰哄得气顺了一些,但听到陆涞这番话,又开始动怒。
“混账!你弟弟只不过是摔了一跤,你不但不帮忙安排好的医生去治疗,还说这样恶毒的话!”
陆涞微微一笑,不以为然地回道:“父亲您这就说笑了,好医生我不认识,我只认识会截肢的医生,就看他需不需要了。”
陆老爷子也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在口舌方面,他向来不是大儿子的对手,索性不再接话。
他顺了口气后,才继续对陆涞说道:“这样,刚好你回来了,你给陆沣的公司投点钱。”
“你也知道这几年经济不景气,公司的效益也跟着不行了,你这些年也没为家里的公司出过什么力,就给投点钱吧。”
陆涞被气笑了!
江城陆氏实业,是当年他母亲陪着陆焕羽白手起家、辛辛苦苦创立的。
母亲为了这个家和公司,累出一身病来,年纪轻轻就走了。
而这个老不死的,却在他母亲死后的第二年,就领了个年轻女人回来,身边还跟着个四五岁的私生子。
这叫他怎能不恨!
那女人也是个蛇蝎心肠的,当年他年纪还小,没少遭这毒妇磋磨,要不是后来他考到了北方去读大学,说不定在这个家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陆焕羽这么多年来,从未提过让他进公司就职,也没说过给他分一星半点股份,现在公司不行了,倒是想起他来了。
陆涞呷了一口佣人刚送上来的茶,慢悠悠地说道:“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陆氏实业我妈也有股份的吧?”
“这么些年您都没说要把我妈的股份给我,这公司怎么就变成二弟的了?”
陆涞吹了吹茶汤,冲老爷子灿然一笑,“不如,您先把属于我妈的那一份给我吧,我再考虑往公司里投钱也不迟啊。”
陆老爷子听到这话,气得端茶杯的手都不稳了,他将茶杯往茶几上重重一放,怒道:“混账,你都已经赚那么多钱了,还想着贪你弟弟的那一份!”
陆涞轻嘬了口茶,淡定地回他道:“亲兄弟也得明算账,不是吗?”
陆沣这时终于说话了,语气里带着愤怒,“大哥好大的口气,我在陆氏辛辛苦苦十几年,您一开口就要三分之一的股份,可不太厚道啊!”
陆涞重重放下茶杯,斜睨了一眼陆沣,冷冷地说道:“原来你们是清楚陆氏有我母亲三分之一股份的。”
“想要拿到投资,就先把属于我母亲的股份给分清楚了,否则,我保证你们在江城筹不到一分钱!”
“你……你不要太过分!”陆沣气得一杵手里的拐杖,身体晃了晃,差点就要摔倒,幸亏他的妻子杨颜莲及时扶住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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