窥不见

　　许夏拒绝得干脆利落：“不行。”

　　看见许夏拒绝得毫不犹豫，姜凡很是不满，他瞪着眼睛问：“为什么？”

　　许夏没多做解释：“好好上晚自习。”

　　“我刚刚陪你上晚自习了。”姜凡坚持不懈，眼神坚定地看着许夏道：“公平起见，现在轮到你陪我了。”

　　这种强盗行为的强买强卖着实惊到许夏以及前面的习睢。

　　习睢睁大眼睛，默默在心里给姜凡点了个赞，不愧是他凡哥，真勇。

　　许夏看着姜凡，四目相对两人都没有一点退让。

　　姜凡也眼睁睁地看着许夏脸上慢慢浮现不耐的神色，好看的眉头微微蹙起。

　　望着许夏眼底带着的明显的不悦，姜凡败下阵来，一声不吭地转过身焉了吧唧地趴在桌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戳着笔。

　　他也觉得自己有点无理取闹，两人又没熟到可以一起出去玩的地步，况且还是逃课出去玩，学神怎么会做这种事。

　　想着又有点后悔刚刚的举动，只一心想着和许夏交朋友，没替许夏考虑。

　　越想越烦，姜凡索性用手在脑袋上胡乱抓了一把，头发立马乱成一团。

　　“那个……”习睢感受着明显凝固起来的气氛，想开口缓和一下又不知道说什么，一双眼睛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

　　“凡哥。”习睢把目光从许夏身上移开，话在心里过了好几遍道：“你……”

　　他话刚出口，姜凡蓦地直起身，没头没尾的来了一句：“对不起。”

　　“啊？”习睢愣了一下，嘴巴微张。

　　姜凡继续道：“阿夏，对不起。”

　　“为什么道歉？”许夏把桌上的东西都收拾进书包。

　　“我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想法，只想着自己。”姜凡低着头，听声音带着低落和歉意。但当他把头抬起来时又是另一幅面孔，脸上带着笑道：“但是阿夏不会生气的，对吧。”

　　“没生气。”许夏抬起左手看了眼时间：“走吧。”

　　“嗯？”这次轮到姜凡疑惑，他看着许夏站起来规规矩矩把书包背在背上。

　　“不是说去玩？”许夏往前走了几步见人还愣在原地，眼底有一闪而过的笑：“走吧。”

　　“好。”姜凡忙不迭地起身整个人都在兴奋中：“习睢，走了。”

　　“我去，这也行。”变化来得太快，快到习睢都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学神就这么水灵灵地答应跟他们逃课了？

　　看着两人已经从后面走出去，习睢赶紧追上去：“等等我。”

　　三人绕过操场来到学校后面。

　　习睢抬头看了看面前的墙摩拳擦掌：“从这翻出去，对面有一家网吧。”

　　姜凡疑惑道：“嗯？我怎么不知道。”

　　习睢一脸高深莫测地笑：“这你就不懂了，能在学校旁边生存的网吧，那可不是一般的。”

　　“靠谱吗？”看着习睢吹，姜凡忍不住打趣道：“别刚进去就被抓，我可不想写检讨。”

　　“放心。”习睢拍着胸脯保障：“绝对安全靠谱有保障。”

　　“要是被抓……”他看了眼学神，脑海里突然想起个事，但他立马压了下来，说：“只能自认倒霉。”

　　姜凡：“……”

　　姜凡笑闹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尽说屁话，快翻，等会有人来了就麻烦了。”

　　“放心吧。今天不会来人的。”习睢一边翻墙一边说：“杨主任忙着亲力亲为查寝呢。”

　　杨主任，全名杨利，是简阳二中的教导主任，平时看着和蔼可亲，相处下来也是脾气火爆的一个，要是违反校规被他抓了，那可有得受。

　　罚人的花招层出不穷，唠叨不绝于耳，检讨写到手软，还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声情并茂地诵读自己的检讨，太折磨人了。

　　姜凡作为那个从入校开始就频繁体验杨主任心灵鸡汤一条龙服务的受益者，深刻体会到干坏事被谁抓住都行，就是不要被杨主任抓住。

　　“别磨叽，快点跳下去。”姜凡看着坐在墙头往下笑着看向他们的习睢。

　　习睢动作顿了一下，而后翻身下了墙。

　　姜凡目测一下墙的高度，想着怎样帅气拉风地翻过去，往后退了几步刚准备助力一口气翻上去，想到许夏又停下动作。

　　“阿夏，你会……”他想了想还是直接说：“翻墙吗？”

　　“嗯。”许夏嗯了一声便动作干脆利落地翻上墙，他回头看了眼姜凡后不带一丝犹豫地跳了下去。

　　“帅气。”姜凡也紧随其后翻过去。

　　他刚站稳便往许夏那边看：“阿夏，身手不错。”

　　“不愧是学神，一学就会。”习睢本就对许夏带有厚重的偶像滤镜，现在又亲眼看见许夏动作干脆利落，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地翻了个墙，更是吹了起来：“翻个墙都翻得这么帅气夺目，让人佩服。”

　　“你够了啊。”姜凡道：“眼里只有学神吗？是我刚刚翻墙的动作不够帅，还是我落地的动作不够吸引你吗？”

　　“帅，你也帅。”习睢带着两人越过马路：“但是学神最帅。”

　　习睢加重语气：“不容反驳！”

　　“可以啊。”姜凡眼神带着揶揄看向许夏道：“这么快就收获小迷弟一枚。”

　　许夏只是笑笑，很浅很浅的一个笑，掩埋在昏暗的街道下。

　　没得到回答，姜凡也没当回事。

　　三人在街对面一家叫深蓝的奶茶店停了下来，旁边老旧的路灯因为年久失修电路不稳，灯光一闪一闪忽明忽暗。

　　姜凡疑惑道：“深蓝？”

　　“对。”习睢推开门道：“就是这。”

　　随着门的推开带起一阵清脆的风铃声，姜凡觉得稀奇，进入店内后又回头望了眼那个可爱的晴天娃娃式的风铃。

　　跟在身后的许夏也跟着他的动作回头看了一眼。

　　习睢直奔主题对着空无一人的前台：“老板，来杯嗜血之恋。”

　　跟在身后听见这话的姜凡和许夏同时陷入沉默，并且默契地往后退了一步。

　　“行。”一个人突然站起身：“跟我来。”

　　在见到老板后，姜凡对于习睢刚刚的话一点也不觉得意外突兀了。

　　老板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留着早已过时的非主流发型，左耳侧边还搞了一个非常酷炫的闪电图案，脖子上有一块特别显眼的纹身。

　　姜凡跟在后面：“老板，发型挺酷啊，特别是这道闪电，不错不错，光的代表。”

　　“小兄弟，有眼光。”老板就像找到了组织，慢了一步跟姜凡并肩走：“你也相信光。”

　　姜凡说：“对啊对啊。”

　　“光？什么光？”被挤在一旁的习睢一头雾水。

　　“你不懂。”两人同时看向习睢异口同声道：“那是信仰。”

　　习睢来了兴趣，开始凑热闹道：“不懂没关系，那都不是事，你们跟我说说，我也能跟着信仰一下。”

　　三人就这么凑在一块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谈论口中的光，完全忘了后面还跟着一个在前一秒还被信仰的学神。

　　许夏一声不吭地跟在后面，看着前面三人聊得火热。

　　想到刚刚姜凡听到那句“嗜血之恋”时跟自己毫无二致的动作，又看看前面聊得兴起的姜凡，觉得那一幕居然开始违和起来。

　　姜凡那样中二病时不时发作一下的人，居然也能被别人的中二语句惊到并嫌弃。

　　“到了。”老板冲着姜凡道：“我们的暗号是‘嗜血之恋’，记住啊。”

　　“很酷的名字。”姜凡完全忘了自己刚听到这四个字时的神情，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夸奖：“老板，才华横溢啊，这么炫酷帅炸天的名字都被你想到了。”

　　“低调，低调。”老板也很是满意这个名字，那看姜凡的眼神就像终于遇到了自己的伯乐，他拉着：“我这还有几款叫死亡之恋，秘雾爱情……。”

　　他说了一长串中二到离谱的奶茶名后问：“怎么样？”

　　饶是姜凡也有些扛不住了，他一边向站在一旁的许夏，习睢两人求救，一边心虚的回答：“不错，很响亮的名字，一听就让人想去尝尝……咸淡？”

　　“呵。”许夏轻笑出声。

　　前面就是网吧，一群少年的欢呼声从网吧内传来，刚好盖过许夏的那声轻笑。

　　许夏向姜凡那边走了几步：“先去玩吧。”

　　“对。”姜凡看着老板，说：“老板，我们先去玩了。”

　　“哎，行。”老板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姜凡道：“来一根？”

　　姜凡摆手拒绝：“不了，不抽。”

　　老板又依次递给另外两个人，许夏表示自己也不抽，倒是习睢竟接了，这倒是让姜凡觉得惊讶，他看习睢也不像会抽烟的，平时在宿舍也不抽。

　　老板走后，姜凡问：“习睢，你会抽烟？”

　　“会。”习睢吸了口烟：“但不怎么抽。”

　　“走走走，上分上分。”习睢吸了几口便摁灭烟头：“趁热打铁。”

　　姜凡很想说，铁早就冷了。

　　说是上分，他们还真是带着学神猛猛上分。

　　三个人都是全能型，也不怕匹配的队友撞位置。

　　两个小时下来，三人一局没输，稳定上分。

　　许夏把控制着时间打完最后一局道：“不玩了。”

　　“嗯嗯。”姜凡靠在椅子上道：“阿夏，你真厉害。”

　　许夏道：“你也不赖。”

　　“阿夏，你夸我？”姜凡惊喜地看着许夏。

　　许夏倒觉得莫名，就不轻不痒的一句话也能让他这么惊讶高兴？

　　许夏道：“不可以？”

　　“没有，没有。”姜凡连连道：“就是第一次听，觉得难得。”

　　“嗯。”

　　“回去吧。”

　　刚好晚自习也快结束了。

　　三人赶到那堵翻出来的墙前刚准备翻进去，晚自习下课的铃声就响了起来。

　　姜凡和习睢一愣，齐齐把目光投向许夏道：“这么巧？”

　　习睢纠结道：“那我们从走门？”

　　晚自习下课，走读生需要回家，他们便可以混在其中从校门进去。

　　姜凡看了看墙又看向那条昏暗的街道，立刻做了决定：“翻。”

　　“懒得走。”

　　从这绕到前门还有一段距离，还是直接翻墙来得快。

　　习睢对于走门还是翻墙倒是无所谓，反正都是进学校：“行，听你的。”

　　姜凡看向许夏，想看他的意见。

　　他看着许夏眨了眨眼，许夏不做声，他也就默认许夏同意了。

　　“好，那翻吧。”

　　这次三人一起翻上墙头跳了下去，出奇的同步。

　　三人站起身，姜凡道：“完美。”

　　“走……”话还没说完一道光不偏不倚，稳稳当当地照在他们三身上。

　　他呆了一瞬，看着带着怒气快步走过来的人毫无底气地把那个吧字说完。

　　“又是你。”杨主任只一眼就认出了姜凡：“我就知道你不会安分，这还没开学就翻墙外出。”

　　“姜凡，你这次不仅外出还拐带同学一起，越来越出息了，都是要高二的人……”教训姜凡的话还没说完，他看见许夏安安静静站在姜凡身边，一时话堵在喉咙口，不犹豫着要不要继续说下去。

　　“许夏？”最后所有的训斥变成了一句疑问。

　　“嗯，杨主任好。”许夏一点翻墙外出违反校规的自觉也没有，若无其事地和杨主任打招呼。

　　“你们”杨主任看看许夏，指指习睢，又剜了一眼姜凡道：“到我办公室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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