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哑巴和瞎子(六)
闻沅柚缓神过来,凝眸朝身前瞧去,已然不见那只身形魁梧的老虎,唯有一只似若橘猫的动物被裹在网中,一双圆溜溜的大眼正透过网格看着她。
用脚趾头想也能知道这就是方才的那只恶虎。
“嗷呜~”
闻沅柚:……
即使变小了,但说到底还是只老虎,她万不可掉以轻心,况且两分钟前它还把闻沅柚按着打呢。
闻沅柚十分警惕地往前挪了两步,蹲下细细打量着。怪不得网上总说:只要你变得弱小了,那你不管多凶,别人都只会觉得你很可爱。
当下她亦是如此。
这老虎压着她欲撕咬啃食时有多威风,如今发出夹子音意图威慑她时就有多微不足道。
又挪了几寸,她抬手戳了戳老虎的脑袋。
岂料这小家伙凶得很,扭动着身体就要去抬头咬她的指尖,不过还是被轻而易举躲掉了。
“按套路来说,我应该把你捡回去当灵兽养,好吃好喝的供着。”闻沅柚的声音清脆又灵动,能让人不禁沉溺在字宇间。
小老虎似乎是听懂了她的话,立马收起如临大敌的姿态,在地上安然地打了个滚,还不忘朝闻沅柚抛个媚眼。
闻沅柚眯了眯眼,语气染上了怒意,不可置信道:“你怎么还变脸呢?!”
老虎:“嗷呜~”
但显然闻沅柚不吃这套,恶狠狠地伸出食指点着它的脑门,一字一顿道:“我才不会让你当我的灵兽。”
说罢,她扶着膝起身,无视老虎嗷呜嗷呜地挽回,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如果说这是在有关谢念珠的幻境中,那眼下的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她,了解幻境产生的因果,否则便只能一直在原地踏步,毫无进展。
闻沅柚忽而想起在寺庙时,有位算命先生说谢念珠年寿不过十七,无论这算命先生之言可信与否,她都要重视一番,毕竟这是她陷入幻境时经历的首个事件。
如若她再晚些许时日,只怕谢念珠大限已过,届时她能到何处寻找线索?
闻沅柚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在脑中呼唤系统:“系统,能不能把我直接传送到谢念珠身边?”
这回系统接话接的很及时。
【检测到宿主心愿,不过277系统因能力有限,并不能再次插足npc剧情的走向。】
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它打开治愈之力已是能力的极限,其余过多的就不能再做了。
窝囊的系统配窝囊的宿主,可真不妙。
闻沅柚叹了口气。
此时她已行至一方潭水前,微微俯身便能看见自己狼狈的模样倒映在水里,水波兴起,泛起千层涟漪。
闻沅柚捞了一捧水,动作轻柔地擦去脸上污渍,又从芥子袋中拿出帕子擦尽水分。
【宿主,方才你已升级治愈灵根,来到三重境——往生,以后宿主可以将治愈之力当普通术法使用,进可伤人,退可疗愈。】
系统突如其来的一段话让她消化了好半晌,先前分明还在说治愈之力不属于世界观不可道出,如今却又能当寻常术法使用,怎么牛头不对马嘴的?
要不是闻沅柚打心底里相信它,否则真该怀疑这狗系统给她下局了。
“若被发现,该如何?”
【禁术。】
言简意赅。
闻沅柚琢磨一番,觉得尚可,便接受了这突如其来的“升级”。
好在她曾与祁槿玉提起过禁术一事,加之原主刁蛮任性的人设,好像在大庭广众之下使用禁术根本不足为道,何况她已是个无门之徒,何必在乎颜面。
只是……她要怎么当做寻常术法使用啊?!!
穿书前,她只是个勤勤恳恳的上班族,被园长打压不说,月月拿到手的工资还低,苦不堪言。穿书后,她虽是有灵骨,能捉妖,但满身本事发挥不出来,只能靠原主留下的符箓混口饭吃,而且抓的还是些低等小妖。
对术法一窍不通的她,要如何运用好这治愈之力啊?
感受到她的困惑和呐喊,系统难得多说了些任务之外的话。
【宿主不是修行之人,难以运气施法,277系统能理解,所以277系统为宿主造出了一本秘籍,以供修炼。】
漏电的电子音刚落下,闻沅柚就察觉到手中多了本巴掌大的书,封面上用繁体写着“那些年的禁术二三事”。
闻沅柚:……看起来还蛮不正经。
《那些年的禁术二三事》中写的就是治愈之力的实际运用方法,闻沅柚看着是懂了,但手还没学会,也只好先收到芥子袋中等出了幻境再细细研究。
这本书大抵是系统临时杜撰的,有些字迹还未干的透彻,她翻页时不慎擦糊些许,好在还是能看清的。
系统居然还取了个作者名写在扉页上,做戏做全套,可见它的良苦用心。
若以后祁槿玉对她这身来历不明的术法起疑,她就能从芥子袋中掏出这本书,甩在他脸上,道:“我的禁术乃在此所学,怎么,堂堂妖王也想精通不详之术吗?”
闻沅柚擦去手上未干透的水,又小心翼翼地收起册子,才转身离去。
不知是运气好还是系统暗中相助,她自潭水处往南直行五百米就出了林,远眺而去,正能瞧见一村落灯火阑珊。
闻沅柚想了想,最终决定前去询问能否借住一晚。
“姑娘来自何处,为何入夜了还在我们无名村村口徘徊?”
来到村口后就有一名身形魁梧的男子上前拦住了她,将她挡在外头,不许她擅自进去。
闻沅柚也只好停下步伐,凭着先前谢念珠的记忆随便扯了个谎回他:“我来自人鱼国,前几日与父母逃难走散,正在试图与他们汇合。今夜实在是找不到容身之所,恰巧瞧见这有处村落,便想借住一宿,还望大哥通融。”
那魁梧男子听后呻吟一声,似乎是在思考她所言的可信度。
闻沅柚虽不知晓此时幻境中的人鱼国正在经历生灵涂炭的灾难,但那男子却是知晓的,所以他微微判断后,就将闻沅柚认定为从人鱼国逃出来的难民。
“姑娘,借宿一事须得过问村长,还请跟我走一趟。”
“好嘞。”闻沅柚见有机会,连忙跟上他的步子,一前一后走进了村子里。
村长的院子建在在无名村的中央,闻沅柚跟着男人帮我走了约莫三分钟后才抵达。
守在门口的两名少年上前,询问道:“李阿三,你带了个姑娘回来这是作甚?”
原来那名魁梧男人叫李阿三。
李阿三道:“她说她是人鱼国的百姓,逃难来此,与父母走散,想借住一宿再去寻找父母,我特此来询问村长意见。”
“哦,原来如此。”
“那你便进去汇报罢,我们帮你看着她。”
“多谢二位。”
李阿三走后,闻沅柚抬起头细细打量起跟前的两位少年。
都是十七八岁的年纪,与她差不了多少,但身形却高大了许多。
“你看我们作甚?”
左边那位抱臂,率先问出口。
闻沅柚道:“二位哥哥好,我名为闻沅柚,前些日子与父母走散,不吃不喝寻了三日未果,如今实在撑不住了才想借宿……”
面对她突如其来的卖惨,左边的少年不知所措地看了看旁边的同伴,希望他能说些什么。
“姑娘,在下元初,他唤元亦。”
就这么点?
闻沅柚垂下头,用凌乱的头发挡住自己的神情。
不应该啊。
按理套路来说他们理应同情自己,她再趁机会又一次卖惨,拉拢人心的同时进行套话,怎么反而只回了个名字?
名字……不对!
闻沅柚拉住元初的胳膊,不可置信:你叫元初?是一元两元的元,初次的初?!”
元初莫名其妙地拂开她的手,不解道:“我不识字,只知我名字为这两个读音,但不知具体字形,莫要为难我。”
元亦一步跨在他们中间,他比元初要高不少,跟座肉墙似的,直接隔绝了两人的视线。
“你别为难我哥哥!”
“抱歉,”闻沅柚后退几步,自知理亏,现在才反应过来不该太过鲁莽,只能又睁眼说瞎话圆过去:“儿时我溺水,是一位长我几岁的哥哥救得我,他说他唤元初,就是一元两元的元,初次的初。”
“想来,他是识字的,而这位元初哥哥却不识字,应是我认错人了。”
元初从元亦背后露出个头,“罢了,闻姑娘想必是寻人心切,糊涂了。”
还未等闻沅柚作答,院门就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李阿三从里头走出来,对着闻沅柚说:“姑娘,村长同意了,不过村中没了空房,只能委屈你在柴房住下。”
“无事,那还烦请李公子带我前去柴房。”
李阿三活了三十多年,除了被叫本名,就是被叫做“无名村克妻那男的”,这还是头一回有人唤他为“公子”。
无名村向来敬重神明,也信所谓众生皆为阶下囚,唯有神明乃万物之主一说。而他们这些出身卑微的人,从不敢将如此神圣、纯洁的词用在自己身上,只恐令其被玷污。
但他的私心不止一次告诉过自己——
他也想成为人上人,成为人们口中的神明大人。
元初元亦的脸色大变,刚要出口纠正闻沅柚的措辞,却被李阿三一个大跨步打断,直接领着人离开了此处。
“完了,那闻姑娘不懂我们这的规矩,恐怕会惹神明不悦,降下天火以示警告。”
元亦叹了口气,正在犹豫着要不要去和村长禀报此事时,身侧的元初却开口阻止了他:“别去禀告村长。”
“为何啊?”
朦胧月光洒下,映在他漆黑如墨的瞳上。
“此人行迹古怪,说出的话难辨真假,留下本就是一大祸患。”
元亦有些不解:“那我们更该禀告村长,让他处理此事,免得殃及池鱼。”
“不。”元初轻轻摇了摇头,“你不是总问我世间是否真有神明存在么?若因她所言果真降下天火,那神明……自然是存在的。”
“可是……”元亦看了看周围,确定没人后,才接着说下去,“可是,万一真有天火,那我们岂不是也难逃一死?”
他记得自己与元初约定过二十岁生辰时会去源泽福地见母亲,同母亲一同庆生,平日里他们最是珍重这个约定,在此未完成前,他可不想死。
元亦偷瞄一眼元初,只觉得奇怪。
感觉此刻的元初总觉得哪怪怪的,但他又说不上来,只觉得似乎是变了一个人。
“我的话你也不听了?”
元初冷冷瞥过去,几乎是一瞬间,一股强大的气息压的元亦喘不过气。
元亦捂住胸口,手指不受控制地攥住衣服。他咬住唇,挪开对上的视线,丢下一句“不敢”后几乎是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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