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鸷皇兄竟成了我养的猫

作者:流光照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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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 15 章


      岁康。曲闻昭目色微寒,旋即,一股剧痛席卷全身,他被重重砸在地上,浑身骨头都要颠散。
      他挣扎着要爬起身,一根长棍蒙头打来。腿骨断裂般的疼。

      “用力打!”
      ……
      “灾星,你说你母妃是不是就是被你克死的啊?”
      “你们说,我多打他两下,能不能散散晦气啊?”

      曲闻昭被几只手狠狠压在地上,棍棒一下一下落在他身上。
      他猛地抬眼,盯着面前的人。眼底不复以往那般柔顺,似有阴翳划过,沾着血气。
      曲婺触到他眼神,面色微微变了下,他嘴角微抽,眼底闪过一丝阴狠。

      他扬起手里的马鞭,重重落下,“啪”得一声,鞭上倒刺划破了他背上的衣服。
      曲闻昭闷哼一声,他额上渗出汗珠,顺着眼睫滑入眼中,酸刺感逼得眼前一片模糊,恍惚间,他视见一辆明黄的宫车辘辘而过。

      曲闻昭张了张口,似是喃喃了声:“父皇……”

      耳畔泄出刺耳的笑声。

      曲婺弯下腰,手里的马鞭轻轻拍了下他的脸,力道不算大,却是辱人至极,他口中说出来的话更是要将人骨头刮下来一层,“瞧瞧这可怜样,真是我见犹怜啊。若我是个短袖,怕是也得动恻隐之心了。”
      “你猜我们为什么敢这么肆无忌惮?哈哈哈哈!你以为父皇会管你么?”
      曲婺压低了声音:“像你这等身负不祥之人,父皇巴不得你生场大病,最好病死了去。我母妃将你养这么大,也算是天大的恩情人,你可得求着我,我们还能赏你一口饭……”

      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你们在做什么?”

      曲闻昭睁眼,一双蟒靴缓缓走近视野中。

      往上,是朱红的锦袍,玉带嵌着东珠,紫貂披风压肩。体态颀长,端得是龙章凤姿之相。
      他并未察觉有人在看自己。亦或是察觉到了,只是这目光并不值得他去回应。

      曲婺脊背微僵,一抬头,见是曲奕。他收了吊儿郎当的样子,恭敬行礼,“大哥。”他认真道:“皇弟在同兄长开玩笑呢。”

      曲奕扫了眼不久前还在起哄的宫人,声色不辨喜怒,“开玩笑也要有度,冬日宴要开始了,一会安玥要过来,让她看见这般情形,像什么样?”

      曲婺勉强笑笑,“皇弟知错。”
      他兴致缺缺挥了挥手,原本架着曲闻昭的宫人兴致缺缺松了力道。

      曲奕略一垂眸,瞥见地上的人,难得的,目光顿了顿。
      这些年,他对这位二皇弟并不了解。只知他小自己四岁。宫里兄弟姊妹欺辱他,他见着了,却无暇顾及,亦或是不甚在意。可此刻,他在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悲喜,也不见怨憎。
      这样的眸子,太平静了,不是么?如同雪塑的人,不见情绪,亦无波澜。是被风雪磨平了,还是掩饰的太好,以至于连他也看不出?

      曲闻昭似察觉他目光,亦抬起眼眸,二人静静对上。
      曲奕方意识到,自己的审视,打量,皆如溪水潺流,能渗入石罅,却难穿透冰塑。
      许久,他抬眸,眉心微蹙,移步离开。

      四周的宫人皆四散开。曲闻昭倒在地上,他试着抬了抬手腕,没断。背部还渗着血,他浑然感受不到般,支起身,绣着夔龙纹的衣摆从他身侧掠过,不带温度。

      曲奕已经走远了,只留一道背影。

      天边是一顶圆日,压在人头上,红得刺眼。曲闻昭却浑然感受不到般。他抬起手,虚虚抓了下那轮圆日,他指缝沾了血,血珠随着动作滴落,在泥地中开出鲜红的花。
      曲闻昭兀得笑了。
      斜日将残,本就是要落到脚边的东西。

      黑暗笼罩,意识模糊之际,一声叱咤惊散迷蒙,“你们在做什么?!”

      一道慌乱的脚步朝这边奔来,他勉强抬了抬眼,看见一张熟悉的脸。

      安玥将他紧紧抱在怀里,瞪大的双目里似有泪光闪烁,隐泛着难过,恚色,还有旁的他看不懂的情绪。
      这宫里养宠的贵人多是看中宠畜乖顺,可爱。可他此刻无需照镜子,便能猜到自己有多狼狈。更遑论手足尽断。

      他曾见宫中的妃嫔养了一只狸奴,有一日那只狸奴被炭火烧焦了皮,便被宫人扔在雪地里。
      他看见那只狸奴倒在雪地里呻吟,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只是将那狸奴抱了回去。他有一口饭,便匀它一口饭。那狸奴饿得狠了,也很会审时度势,喂什么都吃,又亲人,随便给它一口饭,它就跟着人跑。
      就这样过了半年,狸奴的伤口长全了,只是比从前瘦了许多。直到有一日,那狸奴跑了。再次见到它时,它被曲婺抱在怀里,亲昵地蹭着曲婺的手心。

      审时度势,趋利避害,就连一只畜生也不例外。
      他觉得脏,觉得恶心。他用一块鱼肉诱得那只狸奴靠近,他给了它一次选择的机会。直到那只狸奴将鱼肉啃得一干二净,它舔了舔唇,转身离开。

      曲闻昭兀得笑了,果真是如此。眼看着狸奴越走越远,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刺入那只狸奴的心脏,直至猫心挖出,胸口处只剩下一个鲜红的洞。血液滚烫,将整只手染得血红。
      这只狸奴本就是没有心的,留着也无用。既然不愿乖乖待着,便去死好了。

      他心中阴翳未散,腿上刺痛。他回过神,见安玥不知何时已将他带回宫中。

      “弄疼你了吗?”

      曲闻昭抬起头,见安玥一双眼睛红红的。
      他受得伤,怎么她反倒一副受人欺负的样子?也对,他眼下毕竟是她的宠畜,他被人打断腿,无异于甩了安玥一巴掌。

      安玥突然低头,在他那双受了伤的腿上轻轻吹了吹,一股轻柔的凉气从腿间扫过,奇异的,那股剧痛竟真的缓解了些,还有些痒。

      安玥一边替他包扎伤口,口中念叨个没完,“我回头让太医拿最好的药给你医治,我再把欺负你的那些人毒打一顿,以后你要是嫌在屋里待得闷了,就拽拽我的裙子,我抱着你出去,不会再让你一个人了……”

      她今日话好多。
      曲闻昭本该觉得厌烦,可奇异的,他觉得心口处似是被什么填满。

      安玥替他包扎完伤口,又将他紧紧抱在怀里,一只手轻抚他的背。
      “要是再去晚些,我就只能抱着你的尸体哭了,幸好,幸好……”

      她话里,怀里的咪儿动了下,似是想证明自己还活着。安玥一把把他拍了回去,“歇着!”

      接下来几日,安玥都格外小心翼翼。不让咪儿下地,大多数时候都把咪儿抱在怀里,若是到了饭点,便将他放在膝盖上,将鱼肉端在他面前。
      夜里醒来,替他换药,又照顾伤势。好得有些过头。

      曲闻昭一开始坚信,她与那些妃嫔并无分别,眼见着他伤势好不了,到头来必会把他弃了,他觉着这样也好,回了宁兴宫,省的受磋磨。
      可就这样过了十天半个月,他没被她丢出去,反倒伤势好得奇快。

      他觉得心跳得极快,有什么在脱离自己的掌控,让人有些烦躁,这种捉摸不透的感觉让人感觉似是有蚂蚁在啮咬骨髓。

      他把这种感受称为嫉妒。嫉妒哪怕只是一只畜生,却能得到一个人无微不至的照顾。
      那股不知名的情绪有了归宿,亦理清了由头,他心底那股不安方压下去了大半。

      安玥这几日心系咪儿的伤势,眼见快到了日子,她方想起还有经文未抄完。
      距离上回已过了六七日,若是再交不出便说不过去了。好在皇兄那尚未派人来催。
      她不确定皇兄是不是想酝酿一波大的,再行发难,忙派人去解释了一番,说是纸页太多,有些乱了,待她整理好,明日便给陛下送去。

      只是第二日不知怎的又有风声传出,说她同五公主生了龃龉,正被罚抄书。

      安玥将最后一笔写完,揉了揉酸痛的手腕,她听着若桃禀报,将笔放下,心里有了计较。

      午后又有内侍进宫来催,若桃将盒子里的经文递交内侍手里。

      “多谢公主,奴婢这便回去复命了。”

      角落里有不少宫女三三两两站在柱子后,偷偷探着这头动静。

      那内侍转身要离开,安玥突然把人叫住:“公公留步。”

      她上前两步,眉眼弯弯,“安玥听闻这心经有消除业障,积攒福报,保人平安之用,是以挑了这一卷,期盼此经能护皇兄平安顺遂。”

      那内侍虽不理解这话有何深意,但猜测因是奉承之语,“公主放心,奴婢定会将公主的心意转达。”

      安玥将这番话说完,心底郁结散了大半。四周围观的宫女太监见传言有误,一时也都收了心思,专心忙手中的事情。

      曲闻昭手里翻着那沓纸,脑中回忆起她昨夜挑灯抄书的样子,下了雪的天,她额头上却沁出一层薄汗,起初神色尤其焦急,眼看着快抄完了,她左手却捏紧了拳。
      最后几张的墨格外地重,有几个字快把纸洇破了。

      他听内侍将话禀完,突然笑了声,“你告诉她,既是要让经文起效用,总得心诚,行笔提按有节。可这后几页纸,字迹潦草,不如重抄。”

      他这妹妹既然有自损一千也要杀敌一百的骨气,又为何要放在这不痛不痒的讥讽上?
      每次都蠢得好笑。

      那内侍心下微惊,反应过来陛下是有意刁难公主,一时又担心自己说错了话会被波及,悄悄觑了眼陛下神色,却见陛下眼底含笑,并无生气的样子。

      他连忙垂下头应是。

      殿门打开,风透过缝隙卷进殿中,将纸页吹得哗啦作响。
      积雪未化,缝外是灰蒙的天空,银霜素裹,偶尔露出几块青黑色,是覆了雪的枝。

      “莲太妃近日如何?”

      胡禄虽不明白陛下怎突然问起莲太妃的事,但还是恭敬道:“听说前几日七皇子高热不退,莲太妃茶饭不思照顾了几日,也受了风寒,尚在病重。”

      曲闻昭不知怎的想起安玥那句:若是我的母妃还在的话,母妃也会对我很好的。

      “皇陵之地清净肃穆,太妃心绪不宁,传旨让其前往守灵兼以静养,也好为子女积攒福报。”

      “是。”

      ——

      “守灵?”莲太妃支着身子,瞪大眼睛,原本苍白的面色更如枯槁,她语气喃喃。

      岁康亦是面无血色,她跪在地上,仰着头,语气焦急:“公公,皇兄可有说要母妃去多久?”

      “陛下吩咐,既是陪伴先帝,那是忠贞之举,自然是能守多久守多久。”

      “能守多久守多久是什么意思?!”岁康突然拔高了声量,声音有些发颤,“一辈子回不来了吗?能否向陛下求求情……母妃生了病未愈,可否换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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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发表时间:1个月前 来自:福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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