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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一辈子有多长呢?许昭燃想着,他无法想象自己完整的一辈子,也许他会突然病倒,也许他会突然离去,也许,他会像无数个平凡的人一样渡过一辈子……那么那些平凡的人都是怎么渡过一辈子的呢?
应该是要跟所爱之人一起过吧,许昭燃转头看向一旁的罗望。
有想亲他的欲望,也有想跟他一起渡过一辈子的愿望,
这,会是爱吗?
…………
万佛窟渐渐被他们抛在身后,巨大的佛像也重新变得渺小起来。
三轮车停在山下,两个身影一同踏上熟悉的回家之路。
“罗望哥今天要给我做什么菜?”
“不要再叫我罗望哥了……”
“为什么?”
“因为我想吃炸鸡。”
“?为什么?!”
“因为我想吃。”
“什么嘛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因为牛头不对马嘴的话语大笑着,不知不觉中已经快走到了家门口,再往上爬几个阶梯,就能好好休息,结束一天的疲惫。
“床单应该干的差不多了……咦?家门口那个是谁?”
看样子,是个年轻的……男孩?许昭燃眯起双眼,视力刚恢复的他看的并不真切。
“是熟人吗?”
许昭燃回头看向罗望,发现对方竟如遭雷劈般呆站在原地无法动弹,他浑身发抖,眼神紧紧盯着那处,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许昭燃赶紧走到罗望身边揽着他的肩膀,不让他因为过度激动而晕倒。
“你……你怎么在这里?”
“一个人过的不错嘛。”
那人掏了掏耳朵,单手叉着腰,摆出了一副下流的姿态。
面对罗望满脸不屑,看到他身边高大的许昭燃时眼神更是厌恶,不自觉的将手里的文件袋拧的更紧了些。
“表哥你辞职了不是很闲吗?今年怎么没回去帮忙秋收?就不怕我爸妈收拾你吗?!这么多年都白养你了!也不怕村里的人说闲话……”
原来这人竟是罗望的表弟,许昭燃惊讶的看向对方。他所说的话都咄咄逼人,比起一般的亲戚关系,这人似乎跟罗望更像是地主于仆人的关系,话里话外皆是使唤的语气。
一副看不起人的表情。
罗望不敢去看许昭燃的表情,他只感到他的整个世界都在坍缩,他努力想要构建的美好回忆,在此刻终于是毁了。
一切都毁了。
“你闭嘴!!!”
罗望用尽全身力气大吼,表弟也是第一次看见罗望脾气那么大,虽然心中不爽,但还是一时被震住了不敢说话。
“……闭嘴……我……我已经跟你们家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要再逼我了……不要再来找我……”
“……”
“……啧。”
“你说不找就不找了吗”,表弟一步一步走上前来,手里还拿着一个泛黄的文件袋,似乎是他咄咄逼人的底气,“从小到大你说什么能算数,真是搞笑!”
“我来看望我的表哥,这不是件很合理的事情吗?还不快点拿好酒好菜来招待我!”
纵使许昭燃脾气再好,平常再怎么有礼貌,他都被这话气的皱紧了眉头,高大的身躯挡在罗望面前。
“你是谁?”
许昭燃的出现不知刺痛了表弟的哪条脆弱的神经,他潜意识里就十分讨厌那些一出生就比他优秀的人。
这世上并不是谁都能出生高层,所有的艳羡都变成了嫉妒,年轻气盛的他到处树立自己的敌人,就连在底层他的家也不是能拿的出手的存在,只有在家里身为独子的他才能享受当人上人的感觉。
能踩在脚底里的就踩,不能踩脚底里就骂。
“识相点就给我滚开!要不然也连你一块儿打!”
拳头刚刚挥起,身体马上就被巨大的力气给推的后退了好几步。嚣张的气势顿时被冲刷的一干二净,可攻击他的竟然不是那个高大的男子……
“滚开!!!”
罗望整个身体护在许昭燃面前,凶狠的眼神看起来就像在保护幼崽的野兽,不允许别人触碰半分。
表弟突然在想,如果这拳头真的伤害到了许昭燃,那么这个习惯当软柿子的表哥肯定会发疯似的把他给撕碎。
但也是想想而已,这个人的懦弱是刻在骨子里了的,怎么会真的敢反抗他?脱离他家呢?
他们是他在这世上仅剩的亲人,绝不可能!
“你……好你个有娘生没爹养的东西!”
刚好罗望就站在前面,表弟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抓住了罗望的手臂就要将他往自己这边拽过来,一边拽一边还骂骂咧咧。
即使他这边对于罗望来说是地狱,但又关他什么事。
毕竟痛苦的那个人又不是他。
“跟我回去!”
“竟然敢一声不吭就离开,就算我爸允许了我妈还不允许!我妈允许了我也不会允许!我这里还有你的……”
“放开他!”
“啊痛痛痛!!!”
没想到那个看起来斯斯文文的人力气竟然那么大,表弟只觉得手被扭的发麻,他只能暂时松开抓住罗望的手,紧接着就看到罗望主动投进那人的怀抱里,跟自己拉开了不少距离。
两个人似乎是一对恩爱鸳鸯,贴的难舍难分,不留一丝缝隙给旁人插足。
“可恶……”
此情此景不知为何又又又深深刺进了表弟的哪条神经,他不允许罗望幸福,从小到大,他看到的都是被欺压的罗望、唯唯诺诺的罗望,罗望就应该这样子,任由他们来欺负。
他摸出了自己携带在身上的一把小刀,不由分说就朝两人刺去。
许昭燃没有打架的经验,他根本没想着去防身后的人,就在刀尖快要落下的时候,他只感到了怀里的人突然激动起来,然后就是一阵惊叫,接着罗望迅速翻转两人的位置,用自己的血肉之躯紧紧守护身下的人。
对不起……
再怎么后悔都来不及了,对不起……罗望心里不停的对许昭燃重复着。
他多想时光可以倒流,他虽然从来不后悔遇见许昭燃,甚至还十分庆幸,这是他生命当中最灿烂的一道光,但一想到对方会因为他的孽缘而受到伤害,或者是看到鲜血淋漓的自己,包括自己曾经的苦痛,都要在众人面前,光天化日之下被血淋淋的剥开……他不愿意,不愿意让最爱的人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如果能回到过去改变这一切该有多好……他一定会有个幸福美满的家庭,他会努力读书、努力长大,以最好的面貌站在心爱的人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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