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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李继海和陈嫣滑了大概3米后,在下方平台上停了下来,平台内凹,孙祈言只能看见两人的一半身体,无法确定两人情况,他朝下大声喊两人的名字,都有了回应,才稍微放下心。
旁边的队员都聚到坡面这侧探头往下看情况,孙祈言回头让队员把动力绳递给他,除了救援的关键人物外,其他人都靠里站着,如果需要再过来,以免发生二次事故。
“你们谁有受伤吗?”孙祈言捏着绳子问下面。
“我的手臂划破了,李继海说他脚崴了。”陈嫣大声回答。
孙祈言听到后,立刻顺着绳子往下走,他得去看一下受伤情况,再决定要不要叫专业救援过来。
好在下方平台没有碎石,只是位置略窄,他下去查看情况是没问题的。
他们上山时按流程都有报备,也有应急预案,所以遇事时,只需要冷静下来根据具体情况处理。
下去之后,就看到在下面仍旧对峙着的两人。
陈嫣的胳膊有一道差不多5厘米的口子,正在往出渗血,李继海坐在另一次,手按着一只脚腕。
看到孙祈言下来,李继海维持着瞪着陈嫣的姿势,立刻语气不善的说:“你们女的就是麻烦,当初进社就是看上孙祈言长的好看了吧,结果才开个头,就被你害到滑坡。”
“李继海,从上面挑衅到下面,你有完没?”孙祈言挡在陈嫣面前,黑着一张脸问。
“怎么,你也对陈嫣有意思,你俩打情骂俏跑队里怎么回事,不是社团有规定,情侣不能一起出来吗?”李继海又把矛头对准了孙祈言。
“我跟社长的关系就是社长和社员,请你尊重一点人。”陈嫣说。
“现在也没别人,你俩装什么呢,搁我身后叽歪一路。”
孙祈言没理李继海说什么,他蹲下来看了下李继海的脚腕,外表没有什么变化,他上手动了一下,一碰到,李继海就喊疼。
孙祈言看了一眼李继海:“有其他不适吗?”
“浑身不舒服。”
“李继海,这种情况你别装了。”陈嫣也看出来李继海其实没有问题,就是在找茬。
她也没懂为什么李继海突然会挑衅,都到这种状况了,还在找茬。
孙祈言直接起身去旁边包里翻救援包,他帮陈嫣简单清理了伤口,用绷带包扎好。
李继海看孙祈言没对自己有什么行动,又不乐意了:“你俩趁着没其他人,不装了是吧?”
孙祈言转头对李继海说:“现在这种情况,你是想解决问题脱离险境,还是要怎么样?”
“你威胁我?”李继海的声音升高了:“你威胁受伤的队员是吧?”
孙祈言把身上的锁扣解了递给陈嫣,又捡起地上的登山杖递过去:“陈嫣先上。”
“我受伤了你不让我上?”李继海问。
孙祈言指着陈嫣被划了一道的手臂:“谁受伤重,谁先上。”
陈嫣犹豫一下:“不然让李继海先上吧。”
“你上。”孙祈言坚持,语气不容置疑,陈嫣只好攀住绳子往上。
等陈嫣上去了,他又把绳子递给了李继海:“上吧。”
李继海还是阴阳怪气的:“舍得让我先上?”
“上不上?”孙祈言问。
李继海赶紧从地上起来,拽住绳子:“谁说我不上。”
李继海刚攀着绳子上升一点,他突然叫了一声孙祈言,孙祈言刚想问怎么了,登头就被踹了一脚。
孙祈言被猛然袭来的力量冲击着又往下翻了两个坡,被一棵树拦腰挂住才得以停下来,等脑袋发懵的那阵过了,他攀着树移到了平地上,然后才感觉到手心与脚腕传来的刺痛,低头去看,两处都出血了。
四周树木郁郁葱葱,位置十分隐蔽,他冲着上面喊了几声,都没有人回应他。
看来是掉落太远了,加上树荫遮蔽,上面的队员既听不见他的叫声,也看不见他的身影。
他顾不上伤口和隐隐作痛的脑袋,伸手去摸对讲呼叫队员,兜里是空的,什么都没有。
看来是刚才滚落的时候,对讲顺着坡落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这种状况下可以肯定的是,他没上去,队员肯定会找他,也有可能会报救援,后面这片山是野山,很少有人过来,运气好的话,在救援来之前,说不定还会碰到徒步经过的人。
他忍着手疼,打开包看了下,还剩一些吃的和水,急救包还在里面,只要不过夜,坚持一个下午是没问题的。
他拿急救包里的碘伏给伤口消毒,单手操作不方便,后续只好潦草的给伤口处缠了一层纱布,接下来就是原地等救援了。
等了很久,天突然暗了下来,孙祈言抬头看,发黑的乌云正在缓慢吞噬蓝色的天空,树林间也刮起了风。
这是雷阵雨要来的征兆。
夏日的雨来的都急,天气预报里面明明没有雨,时不时的也会下雨,还好出发前的必备物品里面有雨衣。
孙祈言打开包找雨衣的时候还看到了一件抓绒衣服,因为身体开始发冷,他把雨衣和抓绒衣服都拿出来穿上,朝四周看了看,这儿的树木不足以遮挡雨,他也不能在雨里等救援,不然在别人发现他之前,他先倒在这儿了。
本来这个风力和降雨量,对普通徒步没有影响,但是此时只有他一个人落单,何况他的手掌和脚腕又受了伤。
他把背包里多余的东西都翻了出来扔在原地,只留了干净的水和食物以及一些应急物品,拿着轻了很多的背包朝旁边走。
现在重要的是找个能避雨的地方。
好在走了不久,就看见了一个山洞,孙祈言拄着登山杖钻进去。
山洞不深,好在可以遮挡一些风雨,这里离他出事的地方不远,是个还不错的位置。
手上伤口的位置又渗出一些血,头晕让他无暇再去重新处理伤口,身体也变得更冷了。
他穿的衣服不少,刚刚还把备用的抓绒衣服套上了,按道理是不应该冷的。
那就只剩一个可能,他发烧了,并且正处于体温攀升阶段。
外面下着毛毛雨,还好背包是防水的,他把包里所剩无几的吃的拿出来,忍着不适全都咽了下去,又灌了半瓶水,把受伤的手掌搁在背包上。
虽然是夏天,但山里温度还是低,发烧让他浑身都变得软绵绵的,这个时候不适合再自主行动了,他需要做的,就是保持体力等待别人发现他。
他迷迷糊糊的靠着湿乎乎的墙壁闭上了眼睛。
这种状况在他的生活里不常有,实在是太倒霉了,上次去雪山晕倒,这次徒步又发生状况。
他又想到温行屿,这次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来救援的人。
……
通过电话的第二天中午,温行屿抵达京市。
他在拉萨的救援基地窝了一个礼拜,领导们也怕他再呆下去会出事,本来就是京市登山协会本部外派过来的人,出了差错没人能担责。
昨晚吃完饭后,领导就让他第二天先回京市,如果后续搜寻有进展了,想回来再回来。
温行屿知道自己呆下去也是个麻烦,反正救援行动也被禁止参与,所以带上瞿宁一块回了京市。
出了机场,白色的日光照的外面显得雾蒙蒙的,温热的风扑面而来,跟拉萨清爽的天气截然不同。
瞿宁跟在后面问:“队长,真不回去休息一下啊?”
温行屿拿着刚脱下来的外套,脚底生风一般,边走边说:“再休假下去,本月工资都要没有了。”
瞿宁只好闭嘴跟上。
上了车之后,温行屿闭着眼睛小憩。
窗外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脸上,有些热,但他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没动。
昨晚跟孙祈言打完电话,他自己也觉得没立场跟孙祈言说放弃,对方挂了电话,正常,但是他觉得自己倒不正常了。
五年来心心念念要找回祁元明的尸体,现在突然出现了疑似踪迹,那明明自己应该关注这件事,但是自从昨天下午从洛桑嘴里听到孙祈言这个名字,又到晚上听了孙母的话,他脑子竟然都是要不要劝孙祈言放弃。
“队长,到了。”瞿宁轻轻拍了一下温行屿。
温行屿停止了思绪,他睁开眼睛,眼前又是那道黑色的栅栏门。
上次来的时候,他跟小孩的关系还没有这么僵。
越想越乱,他推开车门往里走,反正自己也暂时回京市了,等想明白再说吧。
温行屿把瞿宁带去跟局里的各个部门打过招呼认识后,自己去会议室等心理评估师。
已经两年没来过这个地方,温行屿站在门口的时候,还是愣了愣。
三年前因为祁元明的事故,他从山上搜救下来后,整夜的睡不着觉,耳边一直是直升机的嗡鸣声和冰爪踩在冰川、雪地上的撞击声,好不容易眯一会,又会被雪崩惊醒。
最后队里连训练都不让他参加了,每天上班后先去心理医生那里报道,一年后才得以返回队里。
好在两年来症状也没有出现过,直到上次看见冰川下面冻着的人。
周念和温行屿是老相识了,他坐在温行屿对面的时候,温行屿正在盯着窗外郁郁葱葱的树木出神。
周念打了个响指唤回温行屿的注意力。
“好久不见啊。”周念把一杯热水放到温行屿面前,接着又放一张表格:“老规矩。”
温行屿笑着打招呼,没去看那张表。
两人寒暄过后,周念看温行屿不看那张表,就直接进入主题问他:“是因为祁元明的尸体可能出现,所以又持续的想上山吗?”
温行屿摇头:“这次是不想上山。”
“听说你在基地睡了一个礼拜,睡得好吗?”
“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他时间脑袋很晕,一直在睡。”
“那最后为什么起来了?”
温行屿沉默一下,才回答:“因为洛桑提起一个人。”
“是谁?”
“救援的时候碰到的一个学生,他——”温行屿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似乎在犹豫着该不该继续说下去。
周念看着他喝完水,才追问:“怎么了?”
“长得很像小祁。”
周念顿了顿,拿出笔在本子上写了几笔,接着问:“所以你把这个学生当成祁元明了?”
温行屿摇头:“我不知道,他跟小祁一样又不一样的。”
“说说看。”周念的神情跟刚才不一样了。
“虽然长得很像,性格不一样。”温行屿想了一下:“我跟他接触的时候,只有刚开始想到过小祁,后来接触发现他们性格很不一样。”
周念顺着温行屿的话分析:“所以是可能因为脸相似,你把他当成了祁元明。”
“我不知道。”温行屿回答。
“那说说性格差异点。”周念耐心的引导温行屿说话。
“小祁不论对一个人心里想法是什么样,表面都是礼貌的,但是学生的话,有不满就写脸上,我们第二次见面在医院,走廊里碰到的,态度看着冷,有什么话都问的直白,跟他讲了,如果他心里认可,态度又会变好,但是后面又不把每件事掰开来讲,又生气,就是一个循环。”
周念听完温行屿说话笑了一下:“你讲起学生,都比小祁多。”
温行屿一怔:“可能昨晚又惹他生气了吧。”
“因为什么?”
“他妈妈让我帮忙劝劝别去冒险登山了,我劝了,他把我电话挂了。”
周念把温行屿面前的那张表拿走了:“温行屿,你这是单方面恋爱了,被甩了脸子生闷气呢啊。”
温行屿沉默着没说话。
“有一个办法可以解开你的疑问。”周念忽然起身,身体前倾凑到温行屿面前,压低了声音:“但是是个损招,听不听?”
温行屿点头:“你说。”
“带他去攀岩馆,让他爬先锋,你在下面当保护员拽绳,他爬的高度没生命危险的情况下,你放绳让他下降一下,看看他下来的时候,你脑子里跳出来的是祁元明还是学生的名字。”
温行屿伸手推了一把周念:“损不损你,心理医生就是这样治病的?”
周念跌坐回椅子里,也不恼:“开个玩笑,别紧张,这是作为朋友跟你说的,要是作为医生,我肯定会让你别接触人家了,不论哪个结果,对双方都不好。”
“你评估做的怎么样,结束了我就走了。”温行屿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又扫了一眼窗外。
周念翻开文件夹边写边回答温行屿:“先去二线吧。”
温行屿显然来之前就料到了这个结果,他嗯了一声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回指挥中心的路上,身后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温行屿回头就看见七八个人穿着救援服拎着装备往外跑,他立刻拽住最后一个人边跟着跑边问:“什么事啊?”
“温队。”被拽着的人一脸无奈:“京市大学学生徒步时坠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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