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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兽认主
宗门广场的传送阵里,一只黢黑的庞然大物拖着受伤的躯体昏倒在正中央。负责接应传送事务的长老强忍不适将那妖物拖离阵中,又喊了人来将其抬走。
魔族灵狰,高阶稀有魔兽,皮糙肉厚身形巨大,寻常修士伤不到其分毫。
几个长老将缠了锁链的妖兽团团围住,商议着如何处置。
“这伤,你们怎么看。”
“施法者弱而无力修为不高,否则不会连腰牌都守不住。这妖狰本就带伤,那人想必只是运气好。只是法术精妙力道极巧,才会使其轻易受伤。至于灵力属性……妖兽肌肤迸裂伤及内脏,似是被灵火灼伤,应是火灵根属性。”
“不太像是火灵根的术法,”火灵根长老摇摇头道,“不过除了火灵根,确实也难形成这样的伤。”
“宗中火灵根单属性者极稀少,会不会是云琦行他们?”
“那小子的招式我知道,不是这般秀气愚钝。若是他出手,想必是直冲这妖兽的头颅打去,明知是灵狰,不会傻笨到打中躯体。”
各长老下了结论,断定此伤定是火灵根者所为。
“传话至宗门制牌处,留意宗中从秘境归来的弟子,特别是火灵根无腰牌者,如有发现立即上报。”
秘境关闭当日,宗门里空前繁忙。宗门大殿里更是站满了前来汇报的弟子。宗主一头白发挽起,仙风道骨的身姿稳稳坐在大殿中央。
“禀报各位长老,秘境中魔族生物出现异常,死伤过半,还有几只已经出逃。”
“宗门已派人追拿,此事还需细查。”宗主声音沉稳,只表明此事知悉,没有更多回应。
今年秘境不知怎么回事,妖兽一个个疯魔了一般冲撞出逃,就怕是受到魔族召唤,一个个都不安分起来。
“禀报各长老,宗门弟子向鸿文已寻到圣物,只是身受重伤,好在灵脉无碍,已安全回宗修养。”
云和悦走出,拱手弯腰,依照先前应下的承诺,如实禀报圣物情况。
他话音刚落,殿中响起一阵喧闹骚动。
“宗门圣物被找到了!”
“向鸿文?怎么是他?”
向鸿文……这个几年前的名字重新出现在众人口中。
当年那个消失数年的同门,不知多少人曾污传他背叛宗门,堕入了魔族也说不定。没想到他竟是藏在秘境中,还不声不响找到了宗门圣物。
“这小子真是了不得,想当年……”
“可不是吗……”
“向鸿文即日起纳为云隐宗关门弟子。宗中不得再有相关谣传,犯者依污蔑宗门之罪处置。”
人群中大大小小的惊诧声传出,听到宗主的后半句话,讨论的声音又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屋檐一角,团成一团睡得正香的灵兽睁开眼睛,半眯着眼看着山下来来往往的行人。
这些年它总是习惯窝在屋顶,长久地睡觉,醒来,再睡着。
它的修为随封印一同沉寂,好在内丹还在,身体也不会变老。就像被人遗忘在时间角落的物件,只是安静地沉默,久到自己也忘记了时间。
如今它分不清自己是家养的灵兽还是路边的野兽,也许是介于两者之间,又像是远远照着宗门的古老月光,那永远不会离去的,一到深夜必然准时到达的月光。
在屋顶的时候只有月光作伴,偶尔会有宗门的老头找到它,问它可还记得以前的什么人或者什么事。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自己也成了宗门的老东西。
胡思乱想间,它忽然看见了什么,眼中涌出饶有兴致的精光,耳尖一抖,浑圆的脑袋探起,聚精会神看着通向云文阁的山路。
那个女人回来了。
田璞陶仍是一身熟悉的旧衣,正站在路边两手叉着腰歇脚。
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么些年来,它习惯了人类或轻或重的诺言,也习惯了来来往往或停留或远去的故人。前宗主一别,它的存在也随之一同尘封在宗门的山角。也许总有一天,再不会有人记得它。
它向来不爱与人多言,只是那个女人,似乎不太一样……她身上有一种熟悉的东西,让它想起很久以前的事。
在那场大战之前,宗门还是一派繁荣景象,记忆中也有这样一个人,灵力带着特殊香味。
与她不同,那人的味道更浓烈。
之所以记忆深刻,是因为他的死因与惨状,实在是惨不忍睹。那男人被魔族抓到后生生撕裂,就连魂魄也烧毁陨灭。
而魔族如此反应,还要说起世间流传的那个古老预言……
田璞陶刚走到山顶那棵古榕树下,灵兽就如以前一样“嗖”一下就窜到脚边。
“嘿,你这团子,我一来你总能看见。”
“这可是我的地盘,来什么人我不知道。”
见毛团子现身,田璞陶清了清嗓子,开门见山道,“我问你,你骗我的事怎么说。”
“我何时骗你。”灵兽扬起脑袋,两只圆眼直直地望她。
看来它这些日子吃得不错,身形又圆了一圈。
“你说秘境里有宝贝。”田璞陶提醒道。
“你当真去看了?”
田璞陶将金丝毛线团抛向它,等着听它的解释。
谁想那灵兽一看见金灿灿的金丝球,马上扑上去抱在怀里,脑袋蹭了又蹭,又用爪子翻来覆去地蹬踩。
像是意识到还有旁人在场,它看田璞陶一眼,换了个姿势优雅起身,“这当然是宝贝!”
有了这玲珑金丝球,管他什么结界封印,它要自由了!
“这不是你们灵兽的磨牙玩具吗?”
“你懂什么!”灵兽满眼欢喜地轻轻扒拉着球。
“这玲珑金丝球是特制的空间神器,内部空间极其庞大,能存放无数物品,甚至是灵兽!”
“整个三界都找不出第二个来。”
“听你这么说,那确实是宝贝。”
田璞陶又继续说,“我刚从秘境归来,若不是你一句秘境宝贝无数,我定不会冒险前往。”
“那秘境荒无人烟,更别提什么宝贝,我们几人险些就出不来了。”她一想到腰牌被抢就来气,“你这不是骗我吗?”
“我哪里骗你?”白团子停顿几秒,反驳道。
灵兽从头至脚地看她一遍,不知在琢磨什么。
“你升修为没有?”
“升了……”
“你带出来东西没有?”
“带了……”除了金丝球,她想起自己还装了一盒长明火种出来。
“那不得了。你既升了修为,又带出东西。我何时骗你。”灵兽话锋一转,又扎心地补了一句,“找不着宝贝是你自己无能,连金丝玲珑球都认不出,你还想寻宝贝。”
田璞陶吃了瘪,一张脸气鼓鼓地成了鼓嘴青蛙。
灵兽眼睛滴溜溜一转,打量着田璞陶,“你当我主人如何?”
“你要认主?”田璞陶瞪大眼睛,心想这灵兽是不是又在盘算什么坏主意。
“你图我什么?”
“我一无修为,二无钱财,三在宗门无依无靠。”她反问道,“你一个前宗主名下的灵兽,要认我这无名小卒当主人?谁信哪。”
“话虽如此,你确实是个没前途的穷鬼,不过我自有判断。”
田璞陶撇了撇嘴,这话听着实在难听。
灵兽舔舔爪子,不紧不慢地说道,“我只一个要求,你得带我出去。”
虽说自由就在眼前,它还是得为自己将来做打算。等它出了结界,若没有人族修士相伴,它怕是真要沦为无名野兽了。
这小修士一身晦气味道,怕是个短命鬼,等她挂了自己再找个高阶修士跟着混就是了。
“怎么出去?”田璞陶想起这团子已被封印至此许多年。
“我只要钻进这玲珑金丝球,你再带着我下山,就可自由穿越结界。”
“这容易。”田璞陶曾答应过帮它解封,如此一来也算兑现了承诺。
灵兽爪子在球上一阵扒拉,细长指甲陷入镂空内饰里,很快触到了开启机关。
田璞陶眼看着它鼓捣那球,心想这玩意当真不是给人用的。什么空间神器,灵兽笼子才对吧。
“当我主人的第一天,带我去山下吃好吃的!”
“这是第二个要求。”田璞陶抽了抽嘴角。
“既然认了主,我怎么叫你?”田璞陶试探着询问,“你可有名字?”
灵兽听她这么问,脑袋一歪,似在回想往事。
名字吗?好久远的东西。前主人给它取过不下数十个名字,一时兴起就隔三差五换着名喊它,要说喊得最久的名,还是能想起来几个。
“我忘了,你重新取吧。”
田璞陶久久没有回答,一时不知该不该应下。
这可是寿元长达几百年的灵兽,何况前宗主养了这样久不可能没起过名。也许是以前的名字触到了伤心事吧……田璞陶看见那灵兽原本高高竖起的尾巴耷拉下来。
“那我真取了?”
灵兽点点头。
“‘大狗’,如何?”她一时半会想不出别的名字,想着自己的第一只灵兽,定要取一个带有“老大”意味的好名字。
“你看我像狗吗?”灵兽抖了抖耳朵。虽说是认主,也还是想着要给自己谋一个好听的名。喊它“大狗”让它在灵兽界还怎么混。
“嗯……那倒不像。”田璞陶笑道,“哎呀,我自小就不会起名,你自己起好了。”
“哪有当主人的不给灵兽起名的,谁家灵兽没有好听名字。”
“叫你‘大狗’你又不乐意。”
“这个太难听。”
“你自己说你想叫什么名。”
“若是我给自己取名……我要叫所有灵兽听见我的名字就震慑。”它将毛脑袋甩了甩,“我就是灵兽界的神灵!”
“灵兽能不能听懂人话都不一定,你还给自己封上神位了。”田璞陶忍俊不禁,忍不住出声浇它一盆冷水。
“你别管,总有高阶灵兽通人语。”毛团子瞪她一眼,不想搭理她。
“我想好了,我要叫‘神月’!”
“好好好,就依你。”
白乎乎的毛团子确实如月光一般,只是这性子……实在和月亮搭不上边。
“走吧,带我出去!”
“好的大狗。”
毛团子听后顿时炸毛,忽地从地面跳起,两只前爪扑到田璞陶裙裾上抓出残影。
“哎哎哎!”田璞陶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裙摆被抓成了残绒烂布。
“我错了,我是说,神月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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