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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掉的馅饼
姜玉吹了吹檀木盒子上的灰,指尖流连摩挲上面的铃兰图案,垂下眼帘掩饰住了短暂的落寞。
盒子没有上锁,她用食指轻松就挑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沓叠放整齐的宣纸,便随着淡淡的花香传来,一旁还有条成色极好的墨条。
“这是我未出阁时用的了,在乡落许久都不曾打开这个盒子,如今能用上也着实让人欣慰。”姜玉的嘴角微微勾起,眉眼间洋溢着几分豆蔻年华的青涩。
“这么多年了看上去成色还是很好。”即便是江遥这种完全外行的人也看得出来好坏的程度。
“那当然,这是出自名师姬数之手,定一单可要等上一年的手艺!”姜玉在说起从前的时候,鲜少露出这种兴奋又傲气的模样,江遥好像看到了许多年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因得了新鲜玩意在玩伴面前炫耀的神情。
见识过周行意文绉绉的书信之后,江遥想到自己的一手字和措辞实在拿不出手,所以她拜托了姜玉帮她写两封信。
第一封她要去驿站寄到镇上的顾娘子处,添上一些银两恳求顾娘子将药方张贴在古巷周行意义诊的位置,并传达周行意无法到古巷义诊的歉意,她十分希望各位可以谅解一二,重要的是保重身体。
第二封是给周行意的回信,告知她一切事情她会办妥,待在家中可以放心,希望她可以遵循内心做想做的事情,天高海阔……
“算了,让她也保重身体罢。”江遥意识到自己有些过线了,立马打住了话头。
姜玉笔下一顿,晕开了点点墨迹,重新拿了一张宣纸下笔。
根据周行意信上所写,她现在是禁足状态,时间匆忙只能写一封信件,她找了江遥是足够信任她,她自然也会尽力做到力所能及的。
姜玉拿出一贯钱交与她,驿站那边或许有需要打点的地方,在另给了一贯钱和信件放在要寄与顾娘子的包裹里,江遥则打算在日落前把两封信件完整送出。
待到了驿站的附近,江遥远远看到两方人群在互相争执着什么,凑近一听才知道是他们在疫病之下不再愿意冒险去镇上,主张加月钱或者是罢工。
“叫爷们去镇上送命也不是这个价钱罢!我们只不过是想要一个月多两贯钱,要是病了也能有些保障,不过分罢!”为首的男子十分眼熟,正是之前抓到刘星出千的壮汉。
另一方的人是衙役的打扮,衣裳马甲的制度看起来要比镇上的要普通一些,江遥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个小地方也有衙门啊。
显然官爷这边人数不够,敌不过一群叽叽喳喳扯着嗓子的男人。
两厢争执下,江遥正想偷偷找个人问还能不能寄东西,一阵剧烈的马蹄声奔驰而来,扬起一层黄土,从中传来一道威严的声音:“肃静!”
随着一声长鸣结束,高抬的马蹄终于落地,一群包裹严实只裸露出双眼的捕快出现在众人面前。
马上的人一拉缰绳,白马便悠然踱步过去,绕着众人走了两圈,响亮地打了一个喷嚏,最后他在门前停下,翻身下马,将鞭子扔给了一个身边的衙役。
“张大人……”壮汉一开口便被打断。
“不想干的今日将月钱全部结清便能离开,百姓正在受疾苦,你们这些个吃白食的倒是嚷嚷上了。”张捕快对着带来的人挥挥手,他们便骑马往村子深处走去了,有几个进了村长的院子。
“现在有谁要走的,到里头签个字便成。”说着他大步流星地走进了驿站中,那几个衙役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腰杆也直了起来,拿着马鞭的那位用鼻子哼了一声,陆续进了大门。
“秦叔,张大人来了,这可咋整啊?”一个青年满脸焦急地问着为首的壮汉,被称作秦叔的壮汉咬咬牙,压低嗓音说了几句话,纷纷得到了身边人的点头应和,然后一群人也跟着进去了。
这都什么事啊?来两回了都在吵架。
江遥看了眼手中的包裹,决定也去旁(偷)听一番。
门没有关紧,江遥从缝中钻了进去,站在角落中。
“张大人,小的们自从进来没有一日敢卸职怠慢活计,最多一日曾往返两地六回,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家中有老有小,如今疾病肆虐,我们不过是小人物们想要为自己谋取生路,难道也有错吗?”秦叔拱手弯腰,掷地有声地为众人发声。
张捕快哼笑一声,“好一个兢兢业业,谋取生路,那你答上几个爷的问题,爷便自掏腰包给你们涨这月钱了。”
底下人群瞬间躁动起来,每个人眼中都闪着炽热的火焰,青年拍拍胸脯,满眼无惧:“大人尽管问便是,我们问心无愧。”
秦叔被抢了话茬有些不满,皱起了眉头,意识到不对,还是开口补救:“张大人……”
“好,有你这句话爷可放心了。”张捕快一拍桌子站起身来,走到人群中发问。
“第一,你们往返两地可曾试过徒步,还是屡次骑行官府登记在册的马匹,甚至连官府的驴车马车也置之不顾。”
“这……”
“第二,你们是否仗着自身有官府任命的职位,用自己那点可怜得微不足道的权力搜刮民脂,压迫百姓用几倍的驿费……”
“那是原本的驿费太低,咱们也是为驿站着想。”有人听不下去,急忙打断张捕快,说着是‘咱们’实际是慌张地为自己辩解。
“哦?那多出的银钱都去哪啦?”被打断说话张捕快也不生气,不慌不忙地重新坐下,一抬手身旁的衙役便递上了一本账簿。
任谁都能看出,今日是一场腥风血雨的洗牌,整个大堂弥漫着一层厚厚的阴霾。
“第三,各位是否经常到镇上的品醉楼果腹却和掌柜说记了公账,吃准了百姓不敢和官府对着干吃了半月有余的霸王餐?”
“那是……那是掌柜的体谅咱们辛苦,主动说不收银钱……”青年说着说着满脸涨红,声音也越发低下,最后竟是一下双膝跪地,膝行至张捕快脚边,还想握住他的脚踝。
张捕快眼疾脚快地躲了过去,一脚揣在他的心窝上,飞出两丈远。
“原本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事,现下爷忙得火急火燎的,你们这帮废物竟然还敢聚众闹事。”张捕快仅露出的一双眼中充满了狠戾,气压低得吓人。
秦叔没好气地剜了眼躺在地上呻吟的青年,心里在咒骂他坏了自己的计划,现下的情形已经无法谈判,只得先伏低做小,日后再议。
他双膝跪下俯身行了大礼,身后的人见到他这样也懂意思了,纷纷接连跪下。
还没等他开口,张捕快状似刚刚想起般,“哦对了,我改变主意了,你们都给爷滚吧,别指望官府会替你们擦屁股还钱,识相的会懂得要怎么做对吧?”
说完他还歪了歪脑袋。
“张大人,我们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小的恳请张大人再给小的们一次机会,属下必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秦叔还是不肯放弃,额头死死贴住地面,已经失去了先前的威风自信。
“是呀张大人,我舅舅看到我这副模样你也不好交代。”躺在地上的青年捂着胸口幽幽开口,眼中满是怨恨。
张捕快笑了一声,在场的人汗毛都竖起,顿感不妙。
秦叔抬起头大喝他一声,“张猛你昏了头了,轮得到你来问责不成?”
转而他又对张捕快循循善诱道:“再者,张大人您贵人事忙,这一时间也找不到替代咱们的人呐,不如再给小的们一次机会……”
“这不是有个活生生的人站在这嘛。”张捕快眼神落在站在角落的江遥身上。
江遥指了指自己:啊?我吗?
现在不是在看年度抓马表演时刻吗,怎么扯上她了,不让看她走就是了,这算是引火上身还是祸水东引。
“张大人别开玩笑了,她一介女流,尚未及笄,怎可……”秦叔不可置信地瞪大双眼,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我看她倒比你们这群吃干饭的有本事得多,不必多言,结清月钱各位便请回罢,若是还想待着我自然也有别的去处安排一二。”张捕快说完,衙役们便拿着账簿和先前签下的契约一个个唱名领月钱。
任由他们再不愿意也无他法,只能领下月钱垂头丧气地离开,每个人经过江遥身边时都不约而同地瞪她几眼。
江遥直直盯住地面,眼观眼鼻观鼻。
直至最后秦叔把张猛带出门,张捕快才招手让她过去。
江遥拱手行了礼,说出此行目的。
“信我可以替你送达,但顾娘子约莫是不会再管此事,你且放心,此事官府已经接手,镇上已经戒备,进出城已经严肃把控,今日来张村也是为了这事而来。”
“你的意思是,张村的百姓也不能随意外出是吗?”
“正是。”
老实说,江遥接受度挺好的,她也是经历过特殊时期的人了,正好上次也购入了不少粮食,这段时间不出门也不是问题,只是还有个大麻烦。
“你不是找活计吗,考虑地如何?”
江遥回过神来,听到他问还懵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先前说的不是玩笑。
“……”
“那你月钱能给我多少?”
“……”
从张捕快发出了一声大笑开始,人群中接二连三发出了阵阵笑声,甚至有人笑到捶胸顿足的程度,腰都直不起来。
问个薪资有什么好笑的,她还没问职责任务有无业绩要求呢!
“你这个小姑娘真有意思,这样吧,一月五贯钱,无休,你能不能做?”张捕快笑够了,擦擦眼泪正经起来。
五贯钱!咬咬牙可以在城北租个小房子了!
“我一个人吗?”江遥也很关心工作量。
张捕快用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想尽量跟上她的脑回路,“当然不是,镇上的驿站会拨几人过来。”
“那就行,我做!什么时候签合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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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我知道很多人可能不太想看到男角色出现,但是请相信我,每个都是有用的好吗

换了工作忙了好多,之前掉了新晋点击差了好多,也有可能是因为我断更了哈哈哈,会慢慢恢复更新的,请多多督促我

最后,其实写了一下行意的信,但是觉得不太适合放在文中所以没放进去,但是竟然写都写了,那就放进作话吧!
【芸姑娘亲启:
一别两日,姜娘子身子好些否?只匆匆待书一封,父亲不教我出门,我便教青雨行幽径将书与你,为不能人知。时迫,宥余不尽礼数,愿君联上顾娘子,将书下药方传之,请以方贴至古巷处,亦托以谢,义诊一事恐食言,请各自珍重。
有所需亦可来寻青雨,当尽力决之,行意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