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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章
白昼来临,初曦渐高,窗外的纯白日光毫不吝啬地洒向山川河流,人间梁栋。程庄偏远处坐落着一处院子,院中林语森森,枝叶繁茂,阳光很少透过,不论朝阳或临阴的窗棂一一糊上白纸糊,还是正侧门前密不透风地挂着厚重的帷幔,几缕强光刺破层层封锁,微弱地照亮屋内。支离破碎的碎镜片诡谲多变,一一铺在地上,隐约见可见治水神鸟的轮廓,星星幽光明明灭灭,许久之后便暗淡无光,碎片忽然化为粉尘,无风自起扑了余禹满脸。
余禹一个人守了三个尸体一整夜,这屋子半夜又邪气凛然,打上火折子点燃蜡烛,室内无风不起浪,烛光却摇曳,微弱的光一会儿便没了。
后他试过好几次,都失败,任然不死心,用灵气凝神聚火,纯净的光色渐渐洒满,角落的步履清晰可见,但他还没来得及将灵火转移烛台,似乎有东西吸收它一般,如同抽丝剥茧缓慢地消失,他眼前又黑压压一片,静默地等待白昼来临。
听见清脆的破空声,余禹侧头一看竟有微光,空中银灰色的粉末凝聚,一阵蓝光自眼中闪过,周围破开一阵罡风,那处不见灰扑扑的一团,一个边缘毛毛的人影几个呼吸间便清晰地立在眼前。
纸糊屑满天飞舞,窗棂大开,门前帷幔撕裂,豆蔻娘房一览无余,过林风清扬。
“回去了。”岁瞳冲余禹没什么精神地笑了笑,懒懒地舒展开手臂,手指不经意间擦过辫尾,牵动着飞扬。
“邪祟来源可知?”他向屏风后走去,又回头示意岁瞳跟上。
“程村逃难过程中,发现破烂不堪的傀儡,挖走了将成熟降灵珠,机缘巧合下降灵珠化形认主。他想求永生,祖上又传下来一本邪书,依着书中用村庄风水布局,配合降灵珠吞噬灵气——”岁瞳看到眼前的一幕,生生止住了话口。
天光大亮,将内房里的全貌照得清清楚楚。脸上泛起病态的朱红,嘴角乌黑,俨然一副死透了的样子,诡异的是被体贴安放在床边脚踏处干净的毛毯上的夫妻两神色兴奋地狂喜,看尽长安花。床上躺着毫无生命力的陈知,眉间心上褪色暗淡,单薄的胸腔毫无起伏,显然不是中刀昏睡。
禹步幻境末了是短刃刺入陈知胸口,后丽娘趴拂程村身旁,含笑而去。她不知晓陈知受伤后是否存活,但师兄灵丹妙药数不胜数,只要还有一口气,都能润华丹药,安然无恙,再不济还有续命丸。
片刻后,岁瞳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轻咳几下,垂眸说道:“找下他的家人,安稳…入葬。”
这是第一次有人被她牵连死亡,如若不是她安排陈知协助,如若她在陈知跟上脚步时,抽出一点空隙,寻个安全地方,陈知都不会死去,如若……
可世上哪有那么多如若,死去万事空,她想不出如何弥补陈知,只能竭尽所能好生照顾他的家人,算寻找个慰藉吧。
“前些日子,打听了会。村民说,陈知是个孤儿,无父无母,平日里吃百家饭长大,夜间歇息庙堂。正逢村子里降灵珠祸世,程村入邪改天道,硬生生将村子变得颗粒无收,村民自家自顾不暇,他没了温饱,便遇见了我。”余禹走向前去,靠近床帷停了下来,附身理了理顺他额间不知何时垂落下的碎发。
如果这次存活下来,村庄灾后重建,土地复苏后,才能长出庄稼,到那时村子里的余粮少之又少,陈知挺不过漫长的复苏,他才七八岁,逃荒去别地,现今又匪寇滋生,他的未来是团雾,余禹不敢破开这层薄如蝉翼的模糊,恍惚间他看见了陈知长大的模样。
“师兄,我将他安葬在岁府处。”岁瞳想既然无依无靠,那就成为我的家人,享受花团锦簇。
岁府正临天子脚下,龙阳充沛,府中又有能托国师诵经通往生,或许陈知下辈子极大可能转世投胎到家和的大户人家,活地不用这么辛苦。
他们把陈知的尸体装进介子空间内,又和管事的接轨汇合,村子格局重建眼下正是好时机,邪阵悄然地拨乱反正,又在龙心处的庙堂留下了些许驱邪正祟的法阵,一切安排妥当后,便辞去了谢礼,准备辞行。
管事的听着大批事务,手下的毛笔写的生烟,如今家主二人辞世,还剩个小孩,他上有老下有小,此处虽离首府进,但朝廷命官过来怕是要半年后,意味着在命官来临前,都得他一人他一个人恐怕难以胜任状似不经意地随口提了一嘴,“不知道人可看见了另一个管事的,高高的,长的较白净,眼生得有些吊细长。”
余禹停住了迈向大门槛的脚,悬在空中,就这么转身,那脚落地,问的突然,他也不知道去哪了,“不知道呢,应该是逃跑了。”
“不知他为何要跑走?”管事的向前一步,理了理下颚那不存在的胡子,关切地问道。
“嗯…他心虚——”余禹忽然感受到肩侧传来疼痛,顶着一脸懵逼地侧头只见一直白皙的手掐在右肩,“怎么了,师妹?”
岁瞳在他回过神来前,伸回了手,神色自若,语气有些不太自然地对管事的说:“太多事了,付航之害怕逃走了。”
这时,余禹心领神会了,符合着说:“可苦了你,管事的,先走了。”
“道长慢走,太忙了,就不送了。”管事的看着他们的身影渐渐淡化,直至消失在视野里,才侧身朝回走,叹了一口气。
程村家位于程庄边缘处,茂林深篁,林荫下冒出两道影子,一高一矮,隔着两三尺并排行着。岁瞳和余禹布满斑驳树影,身如玉立,逆光朝着渡口去。
“师兄,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看陈知当着你面死去,你也没受多大打击。”岁瞳低声嘟囔,心里仍保有一丝希望,如果能留下的人却没救下,师兄现在就不会表现地像完成任务悠哉悠哉地回鹅山峰了。
“或许陈知还能活,你方才说到幻境崩塌过一次,下一刻就恢复稳定了。”余禹双手被在脑后,交叉叠拢,忽然透过密密林荫的骄阳刺入眼中,他眯了眯眼,仍盯着上方枝叶。
“嗯,那是丽娘的魂被吸了进来,强行改变了禹步,幻境变为二人的记忆。”岁瞳突然觉得那是的心悸后怕如鬼魅般贴在耳后,阴测测地吐气,她不舒服地揉了揉耳后。
“八卦镜天生对魂魄有些极大的吸引力,丽娘死后魂魄也融入其中,但陈知气绝是在她之前,幻境却一帆风顺地进行着,陈知或许没死,只是进入某种特定的休眠。”他也说不清自己在说什么,最后只能不清不白地留个谜,或许师父知道。
“可是…你不是喂他吃续命丸了吗?死绝了才不能口津化丹,陈知应当…”岁瞳心存的一线希翼陡然灭了。
“或许呢,那种休眠能骗过续命丸呢。”余禹放下了身后交叠的手,挑眉说道,
“死去万事空,活人在世,方可珍惜,难过一时半会儿尚且说得过去,因其困一生可万不得已。”
余禹望着天边飞去的鸟儿,忽然觉得今日太阳莫名扎眼,过了半会才说道,声音中夹杂不明不白的“师妹还是别想陈知的事了,我们得好好写任务卷轴,给你第一次出行画上圆满的句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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