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准备
一转眼就进入了深冬，也临近年关。
庆闲在小年前一日终于大发慈悲，和施灵双说：“你好好过年，把这两卷书熟读，年后我要考校你。”
施灵双接过庆闲递过来的两卷医书，听到他哼了一声：“如果你过年几日有心来看看我，那就更好不过了。”
她乖巧地笑笑，一双明亮的眼睛好像看透了庆闲的想法。
庆闲有些恼怒，把她推出去，回来后把五笛叫过来：“你那徒弟也放两日吧，让他们好好过个年，不急这一时。”
他对五笛说完后，踱步自言自语着：“这春申镇住着还挺舒服的……“
就这样，施灵双和吴祺在小年前的第三日都获得了长达半月的休息。
好不容易得了空，施灵双当然过来找季怀瑾，她在逐风的带领下来到后院。
季怀瑾正在庭中练武。
施灵双看过几次吴祺练武，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季怀瑾练武。
季怀瑾的招式轻盈，和吴祺不一样，看起来赏心悦目多了。
施灵双靠坐在庭院中，安静地看着季怀瑾，等他结束之后才走过去。
季怀瑾似乎毫不意外她的到来，只是笑着说：“坐久了吧，让逐风带你去书房，我换身衣服就过去。”
施灵双来到书房，看到矮塌小几上放着很早之前玩的九连环、推枣磨，笑了一下。
她自己伏在小几上先玩了一会，看到季怀瑾来了，反倒把这些玩意推到一旁，仰头说：“叶哥哥，你教我下棋吧。”
等吴祺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两人对坐，小几上放了一盘象棋。
吴祺夸张地瞪大眼睛：“现在不是休息吗？”
他连着问：“不应该去玩吗？”
正在下棋的两人都没人理他，一个在认真琢磨下一步走哪里，另一个在旁观着准备适时提醒。
吴祺闷着一口气站在一旁，可很快他又叫起来：“这有什么好玩的？我们上街玩吧。”
季怀瑾这时接了一句：“你自己上街玩吧。”
这句话简直是往吴祺闷着的那口气上浇油，吴祺狠狠瞪了他一眼，往外跑去。
施灵双落下手中的棋子，担忧地问道：“叶哥哥，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季怀瑾看着吴祺跑远的背影，隐藏住眼中满意，看向施灵双：“无事，我让侍卫跟着他，不会出问题的。”
“那个棋子跑了，这里安静多了，现在可以关注另一盘棋子了。”
施灵双听着季怀瑾这句话，也觉得刚刚吴祺是有些吵闹。
她把重心重新放回面前的棋盘上，手指拾起一枚棋子跟随着季怀瑾的讲授思索着落子位置。
吴祺一口气跑回自己家，憋着气不去找季怀瑾和施灵双。
他恶狠狠地想，叶白衣总是嘲讽他，施梅梅又向着叶白衣，他偏不去找二人，等那两人来找他之后他再勉强考虑要不要和好。
在他和季施两人憋气的时候，季怀瑾与施灵双之间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
在下棋教学进行到第三日的时候，施灵双来晚了近一个时辰，而且明显兴致不高。
她整个人蔫蔫的，还总是走神，一副神态瞧着和当时刚拜师应付不来学医的模样一样。
季怀瑾眉头微皱，手指捏着棋子，然后若无其事地落子。
这步棋走得很险，也一下子把施灵双逼得不知该如何落子。
她双眼茫然又疲惫地看着棋盘，忽然看见季怀瑾伸出手拿了一颗她的棋子，放到另一处位置。
“这样，再往下的话你仔细想想一定是会做。”季怀瑾说，他对着施灵双微微放大的眼睛，话锋一转，“不过你现在看起来是解不出来的。”
“有心事？”季怀瑾很温和地开口。
施灵双望着季怀瑾，眼睛不如以往那么亮，蒙着几分忧愁。
她没有说别的，只是问道：“叶哥哥，你会留在这里过年吗？”
季怀瑾道：“当然。”
施灵双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那，那你能过来和我还有云娘一起过年吗？”
她说完又着急忙慌地补充两句：“或者……或者我和云娘来找你也行，倒时候呢，饭也不用你家的厨娘做，叶哥哥只需要好好地玩，然后过年就行了。”
季怀瑾听完后毫不犹豫地点头：“好呀，我来找施妹妹和云娘吧。”
“要不要把棋子一起叫过来？”他很贴心地询问。
施灵双却摇摇头：“不要了，棋子在这里有家人有姐姐，过年肯定要和家人一起过。”
季怀瑾了然，施灵双离开家后第一回遇见这么隆重的团圆佳节，想多找人一起过。
只是他没想到，她还能设身处地地为吴祺着想，让吴祺和家人一同过年。
这样看来，倒是他被小姑娘当成了家人的替代品。
季怀瑾低头笑了一下，把手边的糕点盘向施灵双的方向推推。
借此机会，他说：“既然如此，不如把云娘叫过来，大家一起商讨一下如何团年？”
施灵双愣了片刻，立即扬起大笑，重重点头：“好！”
……
云娘第二次来到季家小院，看着这比自家明显低调奢华多了的院子，有些局促。
她再次向施灵双确认道：“是叶公子邀请我一起来的？”
施灵双点头：“叶哥哥说商量一下过年的事情。”
她的语气快乐，听得云娘也不再说什么，跟在她后面。
走到膳厅，桌上已摆满了各色菜肴，云娘在心中默默一惊，暗忖着自己做的饭菜。
“叶哥哥。”施灵双叫道。
季怀瑾很是自然地招待着两人：“入座吧，云娘不必拘谨，我与施妹妹关系亲近，您也只管将这里当成自家便好。”
施灵双格外偏好蒸菜，而云娘看到桌上的菜品恰巧有许多蒸菜，心下便对季怀瑾又增添几分好感。
一想到施灵双来春申镇后的性子学业等等都离不开这位叶公子，云娘更是觉得他比隔壁的吴祺还要好，还要稳重。
她坐下来后端起酒杯不慎熟练地对季怀瑾道：“叶公子，我家小姐这段时日多麻烦你照顾，我不太懂规矩，但以前都见他们会这样敬人，那我就先敬你一杯。”
说完，云娘仰头就把这杯白水喝了。
这般举动确实有些不合礼仪，可施灵双和季怀瑾两人都没有说。
施灵双看着云娘在她前面，悄悄把衣摆扯了扯，将自己的衣裙靠在云娘的衣衫上，抿唇笑。
季怀瑾看到了她的小动作，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举杯对云娘道：“您太客气了，唤我从谦便好，施妹妹很可爱，我也很喜欢她。”
原来他的全名叫叶从谦啊，施灵双心想，然后就听到了他对自己的夸赞，她的脸有些热，盯着季怀瑾不知不觉出了神。
等回神的时候，云娘已经往她的碗中夹了好些菜。
施灵双摸了摸脸，埋头吃着，听见季怀瑾提起了过年的事。
她听着两人商讨，吃着季怀瑾家小厨房做出来的菜肴，一时间觉得好满足。
直到被云娘牵着手往家里走时依旧有些晕乎乎，她走着走着抬头问道：“云娘，我们真的可以在一起过年吗？”
“当然了，小姐不是都听到了吗？从谦说他还要买些烟火和灯笼呢。”云娘捏了捏她的手心，说着，“这几天我再买些年货，窗花啊，对联啊，把家里布置得漂漂亮亮的。”
施灵双被她牵着，微微偏头去看云娘，云娘脸上不再是初来春申镇的怨气与哀愁，反倒一派温和。
云娘感知到施灵双偷偷看她，也侧过头对她笑了一下。
施灵双赶紧把头扭回来，她想绷着嘴不笑，可忍不住，还是偷偷地笑了。
天上的明月高挂，月光洁白而柔和，落在身上像一层轻薄的纱。
……
吴祺闷了两日等待季施二人开来找他，终于在第三日的时候坐不住了。
他先是旁敲侧击地问着吴母：“娘，你最近出门会碰到那个云娘吗？”
“云娘？”吴母手上编着竹篓，问道，“隔壁的那个吗？碰到了。”
吴祺往前窜了窜：“她们最近还好吗？”
吴母瞥了吴祺一眼，吴祺立刻乖乖坐正，目不斜视。她问：“你这话我听不明白？”
“就是，就是”吴祺急了，他努力想表达清楚自己的意思但依旧说不清，“隔壁的施梅梅……她们家还好吗？”
吴母奇怪极了：“这我怎么知道？”
她手上编着竹篓的动作一顿，和之前很多次一样警告吴祺：“不过我可告诉你，隔壁那两家都是京城来的，你可得小心点……”
吴母絮絮叨叨又把之前的一大堆话原封不动地再说一遍，吴祺听得偷偷撇了下嘴，他现在不会大声反驳了，而是悄悄在心里驳斥着。
等吴母一唠叨完，吴祺就迅速从她身边溜走了。
他一边低头想着，一边往前走，撞到了从里出来的吴珠。
吴珠扯着他的耳朵：“干什么呢？不看路的，当心在大街上这样撞了刘大刀。”
刘大刀是镇上有名的屠夫，人生得壮，天天拎着大刀剁肉，看上去凶神恶煞的，经常被镇上百姓用来吓唬家里不听话的小孩。
吴祺恼怒道：“我会习武好吗？而且我不小了！”
他自觉已经不是小小孩了，习武好一段时日，身上已经有了书上说的男子汉气概。
没想到被母亲唠叨，被姐姐吓唬，吴祺一气之下闷头跑回了屋。
什么施梅梅、叶白衣，他也懒得去想了，只是思索着如何能让自己快快长大。
直到除夕前一日，吴祺大度地说服了自己，他趁着家人不注意，和往常一样蹲在墙角丢着小石子，把施灵双唤了出来。
吴祺来到施家后院，看着施灵双特别大方地说：“你今年一定留在春申镇过年吧，我想了想，过年还是要热闹好。所以哪怕那天你们俩把我气走了，我也允许你和叶白衣在过年这几天和我一起玩。”
这句话把施灵双说得莫名其妙，她看了看吴祺，回头叫了一声：“叶哥哥。”
季怀瑾今日一身云纹锦袍，吴祺看着他走来，挺起胸背，让自己显得有气势一些，把刚刚那句话原封不动地和季怀瑾又说了一遍。
他眼睁睁地看着季怀瑾听完笑了一声，他摇摇头道：“棋子，你真有趣。”
“施妹妹这里会很热闹的，不需要和你一起玩。”季怀瑾看上去很好心地说。
他看着吴祺呆愣的模样，恍然大悟道：“对了，我倒是忘了我们棋子还不知道呢。”
施灵双有些不好意思地跟着他的话对吴祺说：“棋子，没有和你说，我邀请了叶哥哥过来和我跟云娘一起过年。”
“真的谢谢你，没想到你这么好，不过不用了，棋子还是和家人一起过年吧。”施灵双真心实意地道谢完，为他着想着。
季怀瑾面上一派真诚，语气也很体贴，施灵双虽觉得有些奇怪，但刚刚也没听出来他是在阴阳怪气吴祺。
吴祺就看见施梅梅睁着大眼睛很感激地看着他，而叶白衣挑眉，脸上的笑意更像是挑衅。
他来回看着两人，突然大叫一声，恶狠狠地来回跺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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